第207章 歲又新

第207章 歲又新

“壬子鼠年,正月初一:雪;

——”

……

“滋!”

廚房裏飄出嫩物滑入油鍋的聲音,水分在油溫下歡叫着變成帶着香味的蒸汽,孜孜不倦的從油煙機的魔爪里逃出來,往人鼻孔里鑽。

坐在小客廳里的少女小巧的鼻尖動了動,可恥的走神了。

“沫沫?金阿姨問你話呢!想什麼呢?”

蘇沫一個激靈,忙將注意力轉回旁邊兩位大佬身上,正回憶清楚剛剛走神那一會兒錯漏了什麼重要話題,蘇女士已經笑盈盈地自顧說道:

“哎呀哎呀,看看這孩子,平時在我這兒哪有這麼乖的時候,年前突然就說要出國,我才知道那邊宿舍都訂好了,說是住在人家教授家,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初也是,遊戲玩着玩着突然就要去打職業,從小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那邊金萍眉眼彎彎,笑的合不攏嘴,叫她門外那些手下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boss這番形象怕不是要懷疑人生:

“我家那個也是,你別看現在像個小綿羊似的,當初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認準的事兒拿槍指着都拉不回來,可把他爸給氣壞了,哦呵呵呵!哪像現在,要我說這男生還是得有人管得住他才行,你看小蘇管的多好!”

“哎呀好什麼,野孩子一個,還是你家小江好!”

“都好都好,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你看咱倆不也是一見面就投緣,可見是天定的緣分。”

“哦呵呵呵!”

“哦嘻嘻嘻!”

蘇沫:“……”

努力擺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蘇沫在內心咆哮:誰都行,快來人救救她!

冷靜,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嘛,還是繼續走神好了。

江瀝舟那個混蛋,早知道多學學做菜了……

蘇沫停止了思考。

自從一年前兩位母親在全球總決賽的親友席一見如故之後,蘇沫就一直躲着這兩位——這個世界上她唯二怕的女人。

當然大多數的時候兩位老闆之間的會談都簡短,偶爾被抓包並不需要她們做什麼,只需要做一個人肉盆景就足夠了,但總有一些時候是特殊的,比如今天,大年初一,萬家團聚的日子。

哦對了,現在該說兩年前了。

“沫沫!家裏沒醬油了!”

溫潤的男聲從遠處傳來,如同平地起驚雷,蘇沫一震從沙發上站起來——拄着拐,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神采奕奕道:“我去買!”

“怎麼就沒了,昨天剛買的?”蘇女士說。

蘇沫笑容一滯。

金萍笑容滿面道:“快讓她去吧,順便買兩聽酒回來,今天高興,咱姐倆喝一杯。”

蘇女士瞭然地笑:“那多買點兒,看你走路都不利索,出門慢着點二。”

分明是看穿一切的笑容。

蘇沫老臉不紅,輕鬆道:“放心,有小艾呢,那我走嘍!”

出門,門剛要關上,江瀝舟從裏面靈巧的鑽出來,鐵門重重關上,將兩個女人肆意的笑封印在裏面。

蘇沫眨了眨眼睛,噘嘴說:“你怎麼跟來了?”

“蘇阿姨都這麼提示了,當然是幫你搬東西。”江瀝舟人畜無害的說。

蘇沫信他才有鬼,分明是怕她走後自己被抓包,不過看在他幫自己創造機會的份上,暫且既往不咎好了。

“廚房留李叔一個人沒問題嗎?”

“材料都備好了,剩下的活不多,提前半小時回來幫忙就好。”

蘇沫眼睛轉了一圈:“酒還買嗎?”

江瀝舟:“叫小胖他們帶,總不能吃白飯。”

蘇沫眼睛愉悅的眯起,一把攬住男友的胳膊,拐杖抬起來準確戳在電梯向下按鍵上:“那還等什麼,走起!”

電梯毫無反應。

腳邊手提箱似的小機械人屏幕上顯出一個鄙視的表情包:“笨蛋沫沫,'電梯維修中!'那麼大的字沒看見嗎??”

此處是十三樓。

兩人面面相覷,江瀝舟揶揄道:“不然我自己去?”

蘇沫緊了緊挽着他的手臂,壞笑道:“背我!”

江瀝舟無奈的背過身:“請娘娘上駕!”

……

說來也許是緣分使然,當初蘇女士要來Z市買房,明明腿腳不方便的蘇沫一眼就看中了這所處於頂樓的房子,其後果然甚少來住,多半住校或者在銘劍之家——也就是嵐姐那棟別墅,抑或天南海北的飛。

原本看中的樓頂花園也被蘇女士改成了菜園子。

沒想到好不容易住一趟,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故,從十三樓下來,繞是江瀝舟也有些氣短,扶着腿嘆道:“我開始懷念以前的小艾了。”

“手提箱”上方的全息屏在空中投射出一個粉色漢服的小女孩兒,拍着胸脯得意道:“愚蠢的凡人!似坐騎這種低劣的工作,怎能符合小艾大人高貴的身姿!”

蘇沫用手機關掉小艾的投影屏,小女孩兒消失在空氣里:

“對,你現在是個收納箱。”

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氣,蘇沫不禁打了個寒噤,都已經立春了,還是這麼冷啊。

突然想念有暖氣的……不,她並不想!

“現在去哪?”

“讓我緩緩。”

“緩毛線,再不說我要回去了!”

上樓當然也是他背。

江瀝舟哭笑不得:“饒了我吧!”

抬頭遠眺,不愧是蘇沫看中的小區,正臨着南湖和大學城,縱使冬季景色也是極好的,被油煙熏得久了,不免有心曠神怡之感。

“好久沒有這麼在一起待過了,就這麼隨便走走吧。”

蘇沫白眼:“要不要這麼屌絲啊?”

江瀝舟看了眼她努力縮在圍巾里的脖子,瞭然微笑,掏出車鑰匙晃了晃:“想什麼呢,當然是開車。”

蘇沫笑的像個小狐狸。

車子要熱起來還要一段時間,蘇沫在副駕駛搓手的當兒,江瀝舟說:“說起來你最近是不是鍛煉的少了,放在以前更冷的天氣你還拉着我們出去拉練呢。”

蘇沫望了眼他比自己清爽的多的衣量,認真反省了一下自己,沉痛道:“我也不想啊,又要出商業活動,又要準備考試,最近幫里人才被挖了不少,學院那邊的項目逼得又緊,林大他們還成天想讓我復工,原以為退役了能過幾天清閑日子,看來是想太多。”

江瀝舟笑:“還要玩遊戲。”

“閉嘴,瞎說什麼大實話!”

蘇沫說著騰起來:“提醒某人,不要以為本女俠進來疏於鍛煉就可以伺機圖謀不軌了!有些東西可是刻在DNA里的哦!”

“那麼蘇女俠可否再提醒一下,本人不能怎樣圖謀不軌呢?”

“討厭,要被和諧掉的啦!”

暖氣熱了起來,車裏的空氣暖融融的,蘇沫癱坐在車座里,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眼色迷濛。江瀝舟嘴角微微上翹,握緊方向盤奔馳在空曠的大街上。

確實,好久沒這樣獨處過了呢,這樣漫無目的走走,好像也不賴?

路似乎沒有盡頭,通往無人知曉的夢想國,眼皮有些沉,蘇沫卻不想這麼睡,和江瀝舟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自從去年……又忘了,自從前年冬天銘劍在世界賽奪冠之後,她就選擇了二度退役,把重心轉到學業和她的線上產業上。

——沒辦法,人總是要恰飯的嘛!

當初選擇回到銘劍與其說熱愛,不如說是一份執念,時至今日,奪冠那天的一幕幕依舊清晰如昨,當金色的雨降下的時候,心裏忽然有什麼解開了,就像終於給那三年,給青春交上一份答卷。

比賽結束后她就向林鵬和陸川坦誠了自己曾是步天歌的事實,結果,該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他們早就知道了,陸川那個悶葫蘆早已看穿一切,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哦,還有趙穆,事後他找那兩個腹黑男狠狠喝了頓酒,最後是她和江瀝舟把他們送到醫院。

現在她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做出超過神機2的遊戲,最近的目標是把她在遊戲裏的朋友們帶到這個世界裏來。

至於她在遊戲裏的賬號?

再優秀的人也允許有點小愛好嘛!

江瀝舟比她堅持的久一點,去年——也就是31年賽季結束宣佈的退役,今年銘劍止步世界賽四強,蘇沫笑他打敗仗就當逃兵,江瀝舟刺她急流勇退真英明。

當然都是玩笑話,江瀝舟說他想當個醫生,像江爺爺那樣的好醫生。

只是蘇沫看得出他還是有遺憾的,宣佈退役的那天在外人面前慷慨深情的談理想,沒人的時候抱着她求安慰,那天晚上……

咳,如今越想越覺得那是個陰謀!

車子打了個彎,街景突然熟悉起來,蘇沫有些不滿地說:“這不是去學校的路嗎?怎麼繞回來了。”

江瀝舟打趣:“我們最多在外面待一個小時,我可不想私奔被我媽抓回來做年飯。”

蘇沫噗嗤一笑,伸了個懶腰,感覺回了段血,又有勇氣回去直面慘淡的人生。

“不知道電梯修好了沒,去Z大附醫借張智能輪椅吧。”

“不急。”江瀝舟神神秘秘的說:“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去哪?”

“保密!”

“切!”

……

十分鐘后,Z大最西面的計算機教學樓,二層迴廊上奶茶店旁的木製長椅,蘇沫縮成團抱怨說:“虧我還以為你要求婚呢,事先說好,這種地方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江瀝舟將從車上拿下來的毯子圍在她身上,將一保溫壺的熱奶茶塞進她手裏,不無興奮說:“這麼說換個地方你就答應咯?”

蘇沫警覺道:“我可沒這麼說,本仙女現在一心學業,其餘麻煩的事免談!話說這杯奶茶什麼情況,你不會把人家的鎖撬了吧?!”

江瀝舟揉了揉她露在毯子外的頭:“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長了顆違法亂紀的腦袋,這家店早幾年前我宿舍的老二買的,我是大股東,喏,鑰匙!”

“你今天才告訴我!我花錢喝了一年奶茶!”

“上次是誰說這家店又貴又難喝,買了一次再也不買來着?”

“那不一樣,免費的就香!”

“好好!”

“…………你擠進來幹嘛?”

“噓,要開始了!”

天空中飄墜下第一片雪花,剎那間落雪如幕,雪落在正對的西面的矮山上,落在山腳暗綠的茶園,落在山間乾涸一冬,沾滿塵土的闊葉和針葉樹。

春雪融化成蒸騰的水汽,漸次將半座山籠罩在奶白的雪霧裏,只留半座翠綠的山頂浮在霧氣上,彷彿山也長高了一倍,雪還在落,無聲消失在那霧裏,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只在十年前見過一次,還要多謝小艾,不然……”

“噓!”

霧氣漫上來,蘇沫將包裹兩人的毯子緊了緊。

春雪落,歲又新,日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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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歸來,金牌分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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