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痛

骷髏里的哀號戛然而止，它服從了。

“真是。”奧貝斯坦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是靈魂之痛啊。”

人類逃避痛苦，是因為逃避傷害。沒有什麼可以真正的傷害魔人，所以，魔人並不需要逃避痛苦。痛苦，對於魔人來說，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即使是‘靈魂‘的痛楚，也是一樣。

“靈魂……的痛苦嗎？”費圓球又把咒語念了一遍，感受‘靈魂之痛’。

“算了。”奧貝斯坦徹底沒有辦法了，“雖然我們學派是精研亡靈召喚的，不過其他派系的亡靈魔法也要學習。這個咒語，就是詛咒系的真言術：痛。只要稍微改變咒語的構成條件，就能夠攻擊不同的敵人。”

“真言術……那是什麼。”費圓球問。

“真言術，就是直接用真言攻擊靈魂。”奧貝斯坦說，“沒有真名的靈魂完全無法抗拒真言術的攻擊。但是凝聚了真名的靈魂，就可以用靈魂的力量抵抗真言術。”奧貝斯坦說，“但是，真言術一次只能攻擊一個靈魂。”

“我要學……真言術。”費圓球說。

“當然，當然。”奧貝斯坦不耐煩地說，“你當然要學。我先把‘痛’教給你。我只說一遍，能領會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真正的導師當然不會只說一遍，導師給學徒傳授一個魔法，解說得唯恐不夠詳細，事後更是一遍一遍的複習，檢查進度，一個魔法教上百八十遍很常見，教一千多遍也很常見。只說一遍就能夠學會的，那是戲法不是魔法。

可是費圓球學會了。他只聽了咒語一遍，就完全記住了所有的音節，只聽了分析一遍，就能夠靈活的應用，所有細節，分毫不差，運用起這個詛咒來，就好像是亡靈魔法大師一樣。只不過因為活屍上沒有靈魂，真言術威力不大而已。

“肯定是一個失憶的亡靈魔法大師。”奧貝斯坦在心裏說，“不過是哪一個呢？”他把失蹤的說是死了卻沒有確實證據的，幾百年沒出來見人的亡靈魔法大師都排了一遍，不過還是沒有頭緒。

“好了，現在執行我的任務，學徒。”奧貝斯坦不願意一下子傳授活屍太多的知識，萬一他忽然恢復記憶了呢？他還想研究出不怕聖水的秘密呢。“去周圍看看，有沒有靈魂。有的話就抓來給我。”奧貝斯坦說，“帶上你的骷髏。”

“是的，導師大人。”費圓球領命。

看着活屍和骷髏吱嘎吱嘎的慢慢走遠，奧貝斯坦鬱悶的無以復加，只好安慰自己：“起碼我發現了一頭巨龍骸骨。一克骨粉30枚銀幣，我把巨龍的一條腿磨成粉賣掉，扣掉成本，能賺20枚紫金幣，領地今年的支出就不用愁了……兩隻龍翼可以放在我的城堡上，就不用放雕像了，可以省很多……頭骨賣給惡魔……”

“是誰？”奧貝斯坦放出一個霜凍新星，這是一個環形法術，冰冷的霜球向四面八方一起射出，只要在施法者20米內，任何東西都躲不過去。接着奧貝斯坦一口氣給自己上了十幾個防禦法術。

有一顆霜球擊中了目標，冷氣環繞着一個拿着雙刀的人影，霜球的攻擊似乎沒有什麼作用，那人影只顯現了一瞬，又消失了。奧貝斯坦連那是個人類還是精靈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都沒看清。是一個極為高級的潛行者！奧貝斯坦明白了，一個刺客！奧術靈光，真實視界需要2秒施法時間，真實之眼需要6秒。這個潛行者已經逼近到15米距離，2秒足夠潛行者近身並發動數次攻擊了。奧術靈光是瞬發的。奧貝斯坦判斷這麼一個高級的潛行者，身上肯定有很多魔法裝備，而且他是一個巫妖，雖然巫妖最強的攻擊手段“靈魂禁錮”必須要近身才能發出，可是其他的魔法攻擊手段多的是。

賭中了！奧貝斯坦看見了一堆彩色的光輝，光芒非常強烈，十數件強力魔法裝備，這個潛行者真是武裝到了牙齒。奧貝斯坦心下讚歎，毫不猶豫的舉起鐮刀放了手頭最強的幾個單體攻擊魔法。火球和閃電把地面炸得土塊橫飛，隱形的東西也被炸了出來。殘酷匕首，獅心護甲，傷害投射護目鏡，陽炎護手，生命護符，暗影鳳凰手套……無數值得武者奮鬥一生去爭取的裝備被魔法轟炸得支離破碎。

只是裝備而已。

“不好！上當了！”奧貝斯坦只轉了這一個念頭。面前就出現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向他的頭骨插了下去。

這個潛行者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大軍中刺殺巫妖，自己躲不過巫妖的10米超自然感知，算定了奧貝斯坦會用奧術靈光，所以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等到巫妖單獨一‘人’，他悄悄的在12米外放下了偽裝**型的隱形魔法裝備，然後退出15米外稍稍露出身形，引起奧貝斯坦的警覺，然後擋住霜凍新星，等奧貝斯坦給自己加上奧術靈光，發現魔法裝備，以為那是潛行者，然後趁奧貝斯坦用魔法攻擊假目標，避過巫妖最強的攻擊手段“靈魂禁錮”，突襲奧貝斯坦！

很聰明的計劃，很成功的作戰……可是這有什麼用呢？潛行者沒有被奧術靈光發現，說明他身上一件魔法裝備都沒有，凡鐵再鋒利，又怎麼能夠傷害巫妖？

匕首迎面而來，與奧貝斯坦的防禦魔法激烈碰撞，骨魂被刺穿，骨甲被突破，偏斜護甲沒有起作用，石膚術碎裂，荊棘術讓潛行者渾身鮮血飛濺。那只是一把沒有任何魔法的匕首而已，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奧貝斯坦還沒有反應過來，匕首已經刺穿了所有的防禦魔法，逼近奧貝斯坦的本體。刺下來的那一瞬間似乎無比漫長，奧貝斯坦覺得自己很清楚的看着那微微顫動的匕首，可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這一把凡鐵會傷害自己的身體嗎？按照道理來說巫妖是不會被沒有附魔的普通兵器傷害的，但是按照道理來說普通兵器同樣不能破壞防禦魔法的，可是這人就用一把凡鐵刺穿了奧貝斯坦身上所有的魔法防禦。這具身體壞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只要命匣不壞，只要幾天功夫巫妖就可以復活。可是自己的命匣存放的地方安全不安全，在復活之前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有沒有仇敵會趁機對付自己？

還好，奧貝斯坦不用等這個答案。

救災匕首碰到奧貝斯坦頭骨的一瞬間，潛行者忽然發出一聲哀嚎，匕首停住了。奧貝斯坦立即舉手觸碰潛行者的身體，發動靈魂禁錮，把潛行者的靈魂抽取出來，放入靈魂牢籠之中。然後，奧貝斯坦才有空看是誰救了自己。

是那具活屍，那個失憶的亡靈法師。奧貝斯坦回想了一下，救自己的法術，不就是真言術：痛。

“你怎麼……”奧貝斯坦說起話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還帶着一絲顫抖，連忙定了定神，“你的真言術怎麼能夠傷害這個如此高級的潛行者？”

“我的主人。”王爾德這時候才趕了過來，口裏殷勤地問候，“您沒事吧。”心裏卻在說：他媽的，這個潛行者是誰？真他媽沒用，用了這麼多魔法裝備，怎麼沒把這個巫妖搞死。

“廢話，”奧貝斯坦不理王爾德，“我的學徒，回答我的問題。”這個潛行者如此厲害，肯定已經凝聚真名，活屍上有沒有靈魂，真言術的攻擊力有限得很，怎麼可能讓潛行者有這樣的反應？

“我剛才……領悟到了靈魂的一些……性質。”費圓球說。

被匕首指着的感覺而又回來了，奧貝斯坦說，“可以和你的導師分享一下嗎？”

“靈魂……真言術：痛對靈魂的傷害是通過超長波傳遞的。”費圓球說。

“超長波？那是什麼？”奧貝斯坦問。

你要怎麼和一個原始人描述電視呢？顯像管，電源，遙控器？還是說那是一個盒子，裏面有會動的圖象吧。

“那是一種……光。”費圓球說，“看不見的光。”

“光？聖光那樣的東西？可光線是直線傳播的，而真言術就算隔着牆也一樣起作用啊。”奧貝斯坦不信。

“超長波……可以，繞過去。”費圓球說，“只要有一個小洞，超長波就能夠進入。但是……如果施法目標呆在一個隔絕的空間，真言術就沒用了。”

奧貝斯坦想了一下，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那這和你真言術的攻擊力有什麼關係呢？”奧貝斯坦問。

“靈魂的痛苦，在於真言術：痛給與靈魂的震動。”費圓球說，“靈魂都有一個震動頻率，只要真言術：痛的頻率與靈魂固有的震動頻率一致，就會形成共振。造成絕大的效果。”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潛行者的那個什麼頻率？”奧貝斯坦問。

“我……不知道。”費圓球說。

“那你怎麼能造成這個效果？”奧貝斯坦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我……原來不知道。”費圓球說，“我……按照你交給我的方法，細微的改變真言術：痛的頻率，一個頻段一個頻段試出來的。我一共攻擊了23次，前22次都沒有效果。”

“一個一個試出來？”奧貝斯坦感嘆，“那要多麼精細的控制……不對！”奧貝斯坦忽然醒悟，“你回來多久了？”

“3分鐘21秒。”費圓球說，“我的……導師大人。”

這個潛行者，他隱藏了自己的身形，隱藏了腳步移動，甚至隱藏了是心臟跳動的聲音，可是他沒有辦法隱藏肌肉運動產生的電流。費圓球被加上聚靈奇術以後，能夠感應到電流。

“你回來這麼久了？”奧貝斯坦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潛行者的？你看到我身邊有這麼鬼鬼祟祟的傢伙，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費圓球說。

“你是什麼意思？我的學徒？”奧貝斯坦緊緊的抓着鐮刀。

“你要我把附近的靈魂抓來給你。既然我還沒有抓到……那就不能給你了。”費圓球說，“我抓到他的靈魂，立即……就把他給了你。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吩咐，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