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綁架
趕車人的笑聲讓司鳳儀身上湧起一層密集的雞皮疙瘩,因為這笑聲她實在記憶猶新,正是昨日在義莊裏聽到的笑聲,她不由蹙眉喝問,“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抓我?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
那人又笑一聲,卻並未回答。
司鳳儀久久等不到他的答覆,只能勉強蹭着車身挪到坐椅上,她用嘴咬着窗帘朝外望了望,馬車正在山林中行駛,四周一片荒涼,顯然已經離開了瑤州的範圍。
一夜疾馳,此刻最少已經駛出瑤州二三十里地,司鳳儀頓時有些無奈的想,“此人昨日明顯是幫我的,今日卻又將自己困住,他到底想做什麼?”
可惜馬車的門是從外面關着的,她沒辦法推門跳出去,也沒辦法打探趕車人是誰,除了靠着車壁假寐,靜觀其變外,她什麼也做不了,自然也沒辦法想像慕雲澤此刻會派人如同瘋了般在瑤州城內大肆搜捕她的蹤跡。
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效果沒有完全消退,司鳳儀剛胡思亂想了一陣就重新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直到馬車徹底停下來不動,她聽見車旁有人在交談,這才迷迷糊糊又醒了過來。
“再來份鹵牛肉吧。”男子低沉暗啞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司鳳儀忍不住扭了扭身軀緩解血液不太暢通的現狀。可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聲音帶着低沉的磁性,如同低音炮般悅耳,聽起來像是個成熟的男人。
他此刻應是在路邊購買乾糧,司鳳儀心想,她正思忖若是現在呼救有沒有可能逃生時,車門陡然被人拉開,一張陌生的臉龐探入車廂,他冷淡的目光看向司鳳儀,順手將個包袱扔到她身旁的坐椅上說,“這家店雖是路邊攤,但也是百年老店了,他家的滷菜都是秘制,味道不錯,你可以嘗嘗看。”
司鳳儀被這樣一張稜角分明,眸若深海的臉龐驚的愣了片刻才側了側身,將被綁束的雙手遞給他看,並挑着眉問,“閣下覺得我應該怎麼吃?”
那人笑了笑,忽然躬身鑽進了車廂,與此同時,馬車再次搖晃着起程,司鳳儀這才意識到趕車的人不止一個,幸虧她方才沒有呼叫救命,否則只會搭上那家路邊攤老闆的命罷了。
她這般想時,那人已坐在她旁邊的長椅上,伸手替她解開牛筋繩,還俯身打算去解她腳上的牛筋,她愣了一下立刻揮手格開對方的手,男子不以為意的朝旁邊移開幾寸,靜靜看着她解開腳上的牛筋,又朝車廂里挪了幾寸才抬頭望着他問,“閣下究竟要做什麼?”
司鳳儀此時才發現對面的男子身量頗高,迫使她只能仰頭與他說話。此人穿了件束身的黑色衣袍,布料柔滑,反射着瑩瑩流光,衣料極好不似凡品。
此人的臉龐生的十分俊美,五官似刀削般稜角分明,尤其那雙墨眸格外漆黑,看人的時候如同靜水寒潭,帶着股莫名的壓迫感。
司鳳儀暗自猜測對方的年齡應在二十五六歲,家底殷實,而且是名管理者,否則他身上不會帶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然而,她仍然無法想像對方為何要將自己擄來,又為何並沒有殺她的意圖,那他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似乎看出她的疑慮,男子笑了笑才說,“不用緊張,我對你並無惡意。”
看着他的臉龐,司鳳儀有些愣神。
此人沉默的時候如同一位掌權者,給人的感覺充滿壓迫性,可笑起來時又似鄰家男孩,說不出的溫柔親切。原本這兩種氣質充滿矛盾,出現在他身上卻又很妥帖,很恰當,竟讓人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
司鳳儀微微垂眸,暗嘆古時候的男子果然都是妖孽,放在現代,二十五六歲的男孩還不夠成熟,自然不會具備這樣的矛盾氣質,味道自然也不相同了。
她一邊揉着被勒出血痕的手腕一邊覺得這個男人讓她感覺有些危險,有些可怕,下意識就想離他更遠一些,可惜她此刻已經快要靠住車壁了,實在是無處可挪。
男子見她不語,便悠然的張開雙腿微微躬身,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轉頭望着她,低低的說,“我請你來只是想請你看個病人。”
“請?”司鳳儀一愣,目光故意移向地面的一堆牛筋繩,想要提醒他自己可不是被“請”來的,而是被“綁”來的。
“我知道這麼做有些唐突,但事急從權,還望姑娘體諒。”男子收了笑容,目光很誠懇的道歉。
司鳳儀沒有說話,但心中還是吐了口氣。
“事成之後我會補償姑娘,況且我覺得,你留在瑤州城其實並不安全。”
男子的話雖然簡短,卻讓司鳳儀蹙眉問,“你如何知曉我會醫術?還有,你說瑤州城內並不安全,可見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莫非你也是漕幫的人?”
“漕幫?”男子發出低低的笑聲,語音卻充滿輕蔑,“我不是漕幫的人,至於你,那天在義莊的時候,你做的很好。”
果然是義莊,那個隱在暗處的人果然是他!司鳳儀心裏充滿驚訝,表面卻不動聲色的問,“那天在義莊清理漕幫弟子的人真是閣下?”
男子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他坐直身軀往後靠了靠,目光轉向車門的方向說,“再過半個時辰就到我家了,你若是餓了可以先吃點東西墊胃。”
司鳳儀的確餓了,但被人扣押的感覺並不美妙,所以她也沒有吃東西的胃口,然而,她還是伸手去拿旁邊的包袱,心中也在考量她如果現在出手偷襲,有沒有同時打敗男子和車夫兩個人的可能性。
方才那男子將雙手交疊擱在膝蓋上時,她曾打量過他的指腹,十指幾乎都有或深或淺的繭子,可見此人絕對是個會功夫的,再聯想他昨日在義莊後門,只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就一劍斬殺了七八個漕幫弟子,明顯是個高手。
反觀自己被牛筋繩束縛的時間太長有些血脈不暢,雙手雙腳也使不出全部力氣,她覺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男子靜靜看着她撿起包袱,慢慢解開布結,拿出個雪白的饅頭悠然吃着,並沒有被人擄劫的慌張和焦慮,眼裏閃過一抹欣賞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