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舊友
令司鳳儀感到意外的是，林若惜會出現在瑤州竟因為她嫁到了這裏，她的相公是位世襲的侯爵，卻是個沒什麼實權的侯爺。雖然她只是一筆帶過，神色間並不自然，像是略有些羞澀，但司鳳儀早已對十五六歲的少女嫁人生子習以為常，早沒有當初重遇伍小婉時那般心情波動，憤懣難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司鳳儀看了眼客棧門口的熙攘人流，伸手替她挾了塊韭菜盒子笑問。
她們此刻就坐在“四海客棧”一樓靠窗戶的位置，正好可以將來往的人流看得清楚明白。
酒菜都已上桌，都是“四海客棧”里的拿手菜，色香味俱全，讓人看着感覺很有食慾。
可司鳳儀剛剛經歷過義莊的那件詭異事件，無論身心都提不起什麼興緻，她抬頭瞧着對面的林若惜似乎又清瘦了，下巴也瘦的有些尖銳了，看着倒是更加清秀可人。
明明嫁入豪門成為貴婦，不胖反瘦，看來婚後的生活並沒有她所期待的那般美好吧，司鳳儀暗想。
“我昨日碰到沈瓊了，你還記得她嗎？”林若惜似乎很高興與她重逢，幾乎沒怎麼提筷子，一直望着她笑意盈盈的說話。
“沈瓊？”司鳳儀一愣，眉峰微微蹙起。
“是啊，我們在華園的時候，我同她說過幾句話，她有個遠房表姑和我的舅母是發小，所以我們小時候見過面，這才一眼將她認出來的。”
司鳳儀想了想才問，“你昨日在哪兒遇見沈瓊的？”
“你也認識她？”林若惜似乎有些意外。
“嗯，我們如今在一起做事，前兩日我與她失散了，正在找她呢。”司鳳儀笑了笑，隨手挾了根青菜到碗裏。
綠油油的青菜卻沒辦法讓她增加半點食慾，先不談漕幫的事情，單是方奕升和沈瓊利用了她，又將她棄之不理這件事情就讓她十分窩火，若不是慕雲澤恰好也在瑤州，他們會不會救她？這個疑問一直在她腦海里徘徊不去，讓她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想要罵人。
“是嗎？我昨日是在西街的錦繡布莊遇見她的，我們聊了一會兒，我向她提起你，她便告訴我你住在這裏，可她並未提及你們失散的事。”
錦繡布莊？難道會是“鳳理閣”在瑤州的其中一個據點？
司鳳儀正在思忖，就聽林若惜又問，“鳳儀，你最近過得怎樣？還有寶兒，我們都快四個月沒見了，我真的很想你們呢。”
聽她語氣誠懇，司鳳儀眼中的笑容略深幾分，她從前覺得和林若惜只是一面之緣，交情遠不如她和佟寶兒共同經歷過生死那般深刻，可今日與她重逢，看着她眼中閃爍的期盼與希冀，司鳳儀又覺得緣分難得，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答，“我們都很好，寶兒最近有點事忙，等她有時間我會帶她來瑤州找你敘舊的。”
“真的嗎？那你們一定要來，我在瑤州等你們，這裏其實挺美的，有大海，有沙灘，還有海鷗，可以坐船出海遊玩，等你們過來，我一定說服婆婆帶你們去海上遊玩。”聞言，林若惜喜出望外，她發自肺腑的真情實意讓司鳳儀內心湧出一點愧疚，因為她明白一旦離開瑤州，她應該沒什麼機會再來此地與她見面，這個承諾恐怕只能是一句安慰。
兩人之後聊了些什麼內容，司鳳儀沒太用心去記，直到林若惜的丫環匆匆進門附在她耳旁說了幾句什麼，對方的臉色微微一沉，卻又假裝無事般與她告別，司鳳儀瞧着她略顯焦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堂，雖感覺有些奇怪但並未深思，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沒有窺探別人秘密的愛好，尤其像林若惜這樣的女子，嫁入豪門之內，必定有更多的牽絆與負累。
回到房間后，司鳳儀躺在床上又將今早發生的事情回憶了一遍，越想越覺得當時義莊裏必定不止她和瞎眼老者兩個人，無論是那聲清晰的低笑還是後來有人幫她清理埋伏在後門的漕幫弟子，那個人絕對是位江湖高手，而且從對方的舉動分析，司鳳儀覺得他對自己並無惡意，否則她恐怕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平安回城。
早上起得太早，又經過一番奔波勞累，司鳳儀想着想着便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時已是黃昏遲暮，夕陽西下，窗外槐花隨風簌簌而落，景緻頗為不俗。
司鳳儀躺在床上看了半晌，剛想爬起來出去散心，忽聽門外傳來熟悉的女子聲音，“祝姑娘，您在屋裏嗎？”
錦雪？司鳳儀呆了呆，自從在上京城將她退回睿王府後，她們就沒再見過面，雖聽阿俏說起她曾來過紫薇巷求見，但司鳳儀並不是個肯吃回頭草的性子，故而從未理會。
此時此刻錦雪突然出現，司鳳儀感覺有些奇怪，所以晚了片刻才答，“我在。”
錦雪默了默才道，“我家公子就在門外，想請姑娘您去個地方。”
公子？慕雲澤？司鳳儀邊想邊慢吞吞的坐起身，一邊整理長發和妝容，一邊回憶當初在淮寧的時候，他也曾半夜約她出去，想起他那輛能夠欣賞夜景的誇張馬車，眉眼不自覺展開，露出個莫名的笑容。
等她的目光不經意掠向右側銅鏡，看到鏡中的自己唇角含笑，眉眼含情，不由一愣。
“祝姑娘……？”
門外再次傳來錦雪的聲音，略帶催促的意思，司鳳儀微微挑眉，站在銅鏡前又審視半晌，確定儀容沒什麼問題才拉開門，目光掠過垂首肅立的錦雪，淡淡說道，“走吧。”
錦雪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依舊低眉順目，模樣十分恭敬，倒比從前服侍司鳳儀的時候更加恭謹謙卑，不禁讓她頗感觸的想，“果然還是慕雲澤會教人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客棧，果然看到路邊停着輛黑色馬車，這輛馬車卻很樸實低調，就像街邊專門用於租賃和載客的普通馬車，並不起眼。
難得慕雲澤肯如此低調，司鳳儀感覺有些新鮮，上車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見車廂里鋪着厚厚的白色絨毯，角落處依舊擱着張小桌案，桌几上擺着糕點茶水，還燃了一爐熏香，果然走到哪裏都是這種奢華的格調，他若不投生於皇家，恐怕一定得憋死，她不由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