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世道變了

不過很快，他們心中的道主就給了他們一個解釋。

“中雲仙門勢減弱，大家有目共睹。誠然，吾輩修仙問道，然道途渺茫，前途不可見。故此借論道之名，邀各位有志之士聚與此，邀神脈傳道。聽道即為自願，若有不願者，自行離開便是”

明禾此言，在不知情的仙門修士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神脈傳道，神脈？誰是神脈？

然而，不過一瞬，他們全都明白了，唯一符合神脈的只有姜念之一人。

難怪她的道論與世俗不同，難怪妖魔兩族奉他為主，難怪她能開啟道台結界，難怪......

其實年輕一輩中，他們對於神是無知的，所以他們的詫異並沒有長輩們那麼強烈，只是有一種找到了信仰的悸動，熱血沸騰了。

姜卿看着他們，眼神中已經沒有起初的波瀾，是她這個身份應有的淡然與平靜。轉頭，對上明語的視線，又有一絲女兒家的溫柔和嬌媚。

她並沒有開始她的傳道，而是揚手間，將妖族和魔族眾人的原形露在人類的視線里。看着人類的驚訝和驚懼，她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為天地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無親，生而不有，即道法自然......”

開篇，姜卿直言道與天地之前創造萬物，天地與萬物沒有親疏貴賤之分，天地對帶萬物皆是平等、順應自然的生長。她便是將妖族眾人的原形作為典型，來講修道一途。一如她曾經的道論，大道三千，條條皆可通達。

大道不限於某一類或者某一種特定的形式，提倡人類與其他種族共存；重申天地生靈皆有自由平等的權利，人類不能枉顧其他生靈的生命；既然天地都沒有貴賤親疏之分，萬物之間自然不存在真正的貴賤之別。強調修道者不應輕視凡人等諸多道論。

如此晝夜交替，三日已過。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國，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唯見於空......”

這是一部分教誨世人如何修道、如何辨是非，分善惡。她將如今天地四時的變化與萬物的好處為例，再次強調了順應自然法則的重要性，符合天地自然的一切道途皆為正道。這一講，又是三日。

此後，姜卿又否定了大道即通永生的固有道論，指修正道、道心通達可以長生，卻無有永生之法。天道運而無所積，方能長生，所以無論是天地陰陽交替、四時變換，還是生老病死都是自然法則，不可強求。

傳道的過程中，姜卿感應到了天地的變化。天南地北，春夏秋冬四時明顯，天地萬物逐漸恢復了生機。

一連十一日，姜卿的傳道終於到了尾聲。世人沉浸在恍惚中，但是外界的生物卻是另一番景象。

泗水和瀘州一帶出現了降雨，雨水將連年不斷的炙熱澆熄了，本該是初春的鳳凰山也有了該有的嚴寒。田間的莊稼有了生機，海里的生物也有了活了，一切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另一個世界，再也看不到美好的靈魂，卻遭受着比活着時候還要痛苦的折磨。

他們渡過忘川，卻去不了輪迴道，輾轉在幽都遊盪。失去了往生道的亡魂們，一夕之間變成了萬魂珠手下的傀儡，經受着被侵蝕、被迫害的慘痛。

原本被《往生曲》化去怨念的他們，此刻皆成了比原本更陰戾的怨靈。儘管如此，還有一絲幻想，等待着神的救贖。然而，幽都之外的人世間，還沒有誰注意到他們的呼喚。

在姜卿傳道結束之後，她宣佈了清歌開放人類通行，許兩族婚配、交易、從藝等自由法令。最嚴肅的，也是她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她將自己的聲音擴散至整片大陸，讓所有生靈都聽到她的話。

她說：“從今往後，仙門修士與凡人之間的互通需尊重雙方的意願，不可強求，不可強取，若有違背，天地共罰。”

老百姓聽到這一聲悠遠的聲音，皆是歡天喜地，雖然不知道何人在說話，但是他們就當她是天，是神一般恭敬，仰望。做台上的姜卿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她將這力量散落到整片大陸，讓人類的病痛消失了，其他生靈更加有活力了。

從這一刻起，她便成了這片天地真正的神——天地規則、道法自然的守護者。

她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便是世人的感悟。無論是個人的道心還是道門，她能做的只是一個引導着，至於究竟如何，均屬各人造化。

傳道終了，道台結界並沒有立刻關閉，留給人們感悟的時間。明禾在出結界之前告訴眾人道台結界將會在十日後自動關閉，在此之前沒有出來的，只能等百年之後再次開啟。

眾人得了消息，便也安心。有的繼續沉浸在感悟中，有的出了結界。

出了結界，落地鳳凰山，眾人感到了久違的涼風。尤其是長一輩的人們，自五百年前開始，他們便不再有過四時變換的體會了，一時間緬懷起來。

年輕的小輩們，許是在炎熱的天下待的太久了，一時間對鳳凰山上的涼風甚是歡喜，久久不願離開。

各種各樣的理由，讓這座沉寂了數十萬年的鳳凰山熱鬧不已。

謝念念看着鳳凰山頂的白雪，激動不已，那是她出生的地方。鳳凰一族生活在極其炎熱的地帶，可是她們白鳳一族，偏喜嚴寒，這片大陸唯一的一處極寒之地，便是這座鳳凰山的頂峰。激動之下，她化為本體衝天而起，朝着白雪皚皚的峰頂衝去。

世人看着聽着她歡快的鳳鳴聲，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隻白鳳，許多人都認識，多年前就跟在姜念之身邊的。複雜的人們，只道一聲：“世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