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我是她的父親,景初逆天改命
思明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運,爹不疼娘不愛,吸血鬼一族沒一個喜歡他的,眾叛親離,不過如此。
直到在他遇到景初,從那之後,就連死亡這樣的災難,也開始變得可以逃脫……
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會變得幸運。
盛柯和景初在手術室外面坐着,先前在遊樂場出事故的男孩已經被送進去搶救了,可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經在墜落地面的過程中摔出血了,無力回天,神仙乏術,即便是盛柯給了那男孩護住了心脈,但也阻止不了他死亡的結局。
盛柯的身上還有手上都是暗紅的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凶殺案現場出來的。
他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雙目茫然地看着走廊上方亮白色的白熾燈,有點晃眼,還有點暈乎乎的,他微皺着眉,對景初道:“阿初,我去洗手,你在這裏等我。”
手上都是黏答答的血液,這樣的觸感可不舒服。
景初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雙手併攏着,乖巧地坐在座位上。
看着盛柯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景初這才把口袋裏面的那塊水晶拿了出來,裏面放着的,是景初從異世界裏救出來的,思明的靈魂。
從在那片墓地相遇開始,思明和景初就是彼此的第一個朋友,朋友是這樣重要的存在,即便是為了他逆天行事,將生死倒轉,景初也會願意做。
思明是那麼好的男孩子,那麼溫柔的男孩子,像是秋天微涼的風一般,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來,幸福地活下來,只有那樣才可以……
她很自私,也很孩子氣,不接受任何一個讓思明悲慘死去的結局。
儘管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可她還是想再任性一次,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的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這是景初的執念,而現在在她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讓思明死而復生的機會。
即便是讓她付出比從前把思明從異世界帶出來更加巨大的代價,景初覺得也很願意……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死的,無論她怎麼闖了多大的禍,做了多麼任性的事情,在她的身後,還有媽媽,還有老師,還有哥哥……
可思明沒有,思明什麼也沒有,他只有一個她可以依靠。
既然約定好了,要做朋友,那便是一輩子的朋友。
景初坐在長椅上,目光看向了手術室的門,櫻花花瓣一般的唇角綻開了一抹笑容,琥珀色的眼睛裏露出了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沉思。
景初的手指動了動,輕輕地撥了撥,水晶里的靈魂隨後向著手術室裏面飄蕩了過去,進入了躺在手術台上男孩的身體,原本的靈魂還在身體之中掙扎,隨後像是縹緲的煙霧一般,被擠出了身體,隨後消失在了空氣中,步入了輪迴。
男孩原本歸零的心跳現在又開始慢慢地回升了起來,醫生們的面孔上閃過喜悅的神情,繼續着心臟復蘇。
每一次都懷着想要產生奇迹的心情去面對着一場急救,然而更多的情況,奇迹都沒有發生,可當那極為稀有的概率就這樣發生在面前的時候,便是奇迹降臨。
景初一直所有人都隱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現在不僅僅能夠創造出冰塊,還有許多其他的事物,創世的力量,不止存在於冰塊之中,還有一些更為禁忌的力量。
盛柯在衛生間用消毒液把自己手上的鮮血都洗乾淨,他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根電子煙,對着鏡子吞雲吐霧,原本銀白色的長發在外面的時候,都被他用障眼法阻擋了起來,可擋不住他自己的眼睛。
現在那些頭髮上也被鮮血浸染了些許,看起來有點狼狽。
盛柯伸手從外套口袋裏面拿出了一塊乾淨的白色手帕,給自己擦了擦頭髮上的血跡。
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他還是出手了。
試圖救下這個男孩的命,明知道最後於事無補,無濟於事。
這樣想來還真是可悲,即便是成為神明又能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要受到命運的掌控,被天地間的規則束縛着。
這些年的相處,即便是時九從來都沒有和他提起過時遲和景初到底是誰的孩子,不過他也大概猜出來了,又那樣強大力量的小孩子,壽命約等於是無限的孩子,可以創造時空之間大門的孩子。
就算是他想要猜不到也很困難啊……
早就知道時九的腦袋有點問題,只不過沒想到,她竟然會喜歡上天道這樣的傢伙,最大的可能,大概是美色誤人。
時九那個傢伙,是個顏控。
如果天道變成一個大活人出現在面前的話,那大概一定是個傾國又傾城的美人。
大概只有那樣,才能會讓時九喜歡他。
那得多好看才能夠迷住時九的眼,他這種級別的顏值放在時九面前都不夠抗的。
盛柯把頭髮擦乾淨之後,便把沾了血的帕子扔到了一旁的紙簍裏面。
他皺了皺眉,每天都討厭天道多一點點。
天道這種狗屁又混蛋的存在,為什麼要這樣捉弄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孩子,難怪就算是時九這種變態女人也無法忍受他,哼,離婚快樂。
如果時九此時聽到盛柯的話,那一定會說,不是離婚,是喪偶。
盛柯離開了衛生間,在門口靠着牆壁,從褲兜里掏出了一盒薄荷糖,一個黑褐色的頭髮,穿着一身衣服的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走過,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長,讓人移不開眼睛。
盛柯手裏的薄荷糖盒子抖了抖,只是瞥了一眼,便覺得自己的手有些不穩,長得好看的人,似乎都有些超乎性別的美,譬如眼前這個男人,長得跟個妖精一樣。
但盛柯還是表面上維持了自己世外高人,看淡紅塵的模樣,只是看了一眼,便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盛柯晃了晃神,隨後意識到一個重要的事情,這個男人,長得怎麼那麼像是一個他熟悉的人,他的腦海轉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了這個男人到底長得像是誰。
對了,像景初。
兩個人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面刻畫出來的,眉毛,眼睛,鼻子,還有許多其他的器官。
只不過,這個男人過於冷漠,氣質也過於清冷,以至於即便是冶艷的外表,也讓人不敢心生綺念。
而景初,只是一個歡脫又跳躍的小姑娘。
兩人的氣質過於截然不同,以至於盛柯在第一時間竟然並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人長得是那樣的相似。
然而只不過是剎那之間,當盛柯回過神來,向著兩旁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走廊上此時已經空無一人,再也沒有剛剛那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的蹤跡。
這反倒更加坐實了盛柯的猜測。
罷了,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
盛柯靠在牆壁旁,從糖盒裏面倒出了幾塊糖,細細地咀嚼着。
從入了人間開始,他就沾染上了吃薄荷糖的臭毛病,倒也不是因為上癮,只不過是個閑來無事,隨便給自己培養了一個興趣愛好。
起初只是景初給了她一盒糖,後來吃完了,便自己時常買一些。
聽說吃糖多的話,有害身體健康,正好他嫌自己活得太久。
依照目前的形式來看,活得越久的話,被時九奴役的時間便更久。
時九一直把公司里的各種事務都委託給他了,現在等到周末的時候,還要跟時遲一起在各個時空之間穿梭,實在累人。
難得今天可以休假一天,帶着景初出來玩,結果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大概是命運對他格外地刻薄,以至於他大概是註定不能當一個自由又快活的富貴閑人了。
盛柯把薄荷糖吃了好多,哈了一口氣,自己聞了聞,確定自己現在身上沒有一點煙味,這才安心地走向了景初。
有的人看起來是個正經人,背地裏還要自己聞一聞有沒有口氣。
盛柯走到了長椅旁邊遲,重新坐了下來,景初在他的旁邊很沉默地坐着,一言不發。
手術室里的醫生們還在試圖拯救那個胖男孩的心跳,即便是隔着厚重的牆壁,盛柯還是聽到了醫生們電擊搏動的聲音。
醫生們彼此的面容閃過驚喜的神情,因為男孩的心跳聲正在慢慢地恢復過來,從心臟開始,如同蜘蛛結網一般,慢慢地蔓延開來,向著五臟六腑擴散開來。
盛柯用了神力,聽了聽在手術室裏面發生的事情,結果卻聽到了心電儀上平穩的心跳波動。
“不對勁啊,這個孩子的靈魂怎麼還沒有前往往生,那具身體已經破碎不堪,沒有辦法挽救了。”盛柯臉色沉了下來,喃喃自語道。
他微微皺起眉,隨即看向了一旁的景初,這才注意到景初的臉色現在很不好。
她的臉色蒼白,很緩慢,也很費力地呼吸着,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琥珀色的眼睛裏帶着柔和的笑意,含笑道:“老師,我好像又闖禍了。”
聲音有些虛弱,聽起來很可憐。
盛柯卻被景初氣到了,他臉色鐵青,拉住了景初的手。
景初從來都沒看見過盛柯生這樣大的氣,有些害怕地看着盛柯。
景初的手裏面握着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現在水晶的光芒正在漸漸地暗淡了下去,而曾經寄居在其中的靈魂,已經找到了他新的居所,一個破碎的,但很溫暖的身體,那個身體有手有腳,還有跳動的心臟。
盛柯的情緒波動很大,障眼法也跟着消失了,他銀白色的長發垂落到了面頰旁,聲音如同寒冰一般:“阿初,你瘋了嗎?我跟你說過,你不能干涉生死,你怎麼能,把一個靈魂放到一個將要死去的身體裏面……”
景初笑了笑,瓮聲瓮氣地答道:“老師,它不是快要死去的身體,我給了它生氣,我把身體破損的地方修補了起來,他能活下去的。”
在時九和時遲在各個世界做任務的時候,為了避免各種各樣的意外情況,把思明救出來,她可是學了許多東西。
只是他們一直都以為,她還是個需要被保護的笨丫頭而已。
如果是想要做到的事情,那無論如何都要達成,這是時九告訴給她的道理,現在她只不過是把這個想法付出實踐而已,而且很顯然,她已經成功了。
海浪在盛柯的腦海里拍打着,他一直以為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景初,乖巧,懂事,可愛,而現在看來,這天生反骨,卻是和從前他教導的那位帝王一模一樣,同樣地一意孤行……
同樣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對他緘口不提,他們都是一個模樣……
盛柯的手一緊,無奈地握住了景初的脈搏,現在她的脈搏跳動地越來越慢了,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一樣,景初這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卻給思明逆天改命。
“疼不疼?”
景初的臉色白了幾分,臉上青筋暴出,痛苦地皺起了眉,像是沒了力氣一般,抓住了盛柯的手,卻嘴硬地低聲道:“老師,我沒事……”
“我沒事,我不疼……”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身體卻慢慢地癱軟在了地面上,囁嚅道,她的腹部絞痛着,痛苦不堪地蹲在了地上。
盛柯半跪在地上,對景初道:“我背着你,我們回家。”
上一次用存儲靈魂在器物中,已經對景初的身體負擔足夠大了,這一次更加過分了。
必須要把景初送到高階文明的世界,只有那裏才能有辦法救她。
景初把一個靈魂安置在原本不屬於他的身體中,把已經死亡的身體,從生死的交界處帶回,這已經嚴重觸犯了規則,就算再怎麼命長,也不夠這樣折騰的。
就在這時候,從旁邊的手術室推出了另一個人,在這個時空一同存在的,小時候的時九,她還沒有從麻醉中醒過來,臉色蠟黃的,嘴唇發白,躺在擔架上,護士們推着她從盛柯旁邊經過。
盛柯愣愣地背着景初站在原地,隨後看到手術室的門口,一個穿着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過來,正是在衛生間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
他對盛柯道:“把初初給我吧,她只是胃穿孔了而已。”
“她不是……”
“我是她的父親,我不會害她。”
他的聲音又冷又淡,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冬日的湖泊。
盛柯沉默了片刻,隨後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景初放在了長椅上,雖然有百般疑惑,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很快就有護士推着擔架過來了,那個男人把景初抱到了擔架上,送到了緊急手術室里。
他說,我是她的父親……
這一句話,讓盛柯覺得自己的腦海里波濤洶湧,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