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青梅竹馬打不過天降
墓地上幽藍的鬼火閃爍燃燒着,就像是星辰密佈的夜空,湖水傾倒在了地面上的投影一般。
“魔法師準備。”景止淡漠地發佈命令,向來緋紅的唇此時有些蒼白,乾涸地出現了裂縫。
在他的身後,吸血鬼獵人小隊的魔法師們手裏都握着一根魔法杖,在手心裏凝聚出淺色的光芒。
找了那麼久,沒想到他們藏在了這裏,就在巴塞倫納城。
如果不是景初用魔法傳遞了信件給他,他也不會想到。
敵人竟然就藏在了巴塞倫納城,亞特蘭蒂斯大陸的中心地帶。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燈下黑,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景止和時九出來帶隊,試圖進行一場悄無聲息的偷襲。
在景止的命令發佈的瞬間,時九的手心裏凝聚出火焰,向著墓地攻擊而去,魔法師們也把魔法陣一個接着一個地砸了上去。
火光燃燒着,魔法陣發出燦爛的光芒,吸血鬼們被無盡的火焰燒地嗷嗷叫,一切似乎都有些過於順利了一些。
景止的目光輾轉,耳朵動了動,神色一變,怔住了,向著一旁的時九道:“小九,事情有些不對。”
火在草上燃燒,為什麼會沒有濃煙,也沒有平時那種吸血鬼被火焰燒糊了的肉味,這個地方有太多的漏洞,就像是一個並不完整的美夢。
時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隨即頓住了,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葉尼塞,瓦蓮娜,還有平日裏總是見到的那些等級比較高的吸血鬼呢?
“又是幻境。”時九看向了景止,目光漸漸清明,冷聲道。
他們進入了吸血鬼們的圈套了……
雖然字跡的確和景初的一模一樣,可是會寫信嗎?
就算是寫信,那也應該是時遲寫信。
那現在景初和時遲的境遇,大概就很危險了。
時九的面色不由得白了幾分,如果景初和時遲出現什麼意外的話,她不會放過那群吸血鬼們,一定讓他們都死無葬身之地。
“小九,先別著急,我們先出這個幻境。”景止道,“所有人停止攻擊,我們現在在幻境裏面,是吸血鬼的神器幻鏡在起作用,找到從現在開始,什麼都不要想。”
在吸血鬼開始使用神器的時候,吸血鬼獵人們就已經對所有的吸血鬼的神器都仔細地研究了一遍,教皇把所有的珍藏典籍都送給了莎莉亞,現如今,獲得戰爭的勝利,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包括所有神器的破解方法,吸血鬼獵人們都已經知曉了。
幻境的特點,就是會根據人的慾望來構築幻象,如果是小孩子入局的話還好,如果是大人的話,就要麻煩多了。
群體幻覺更加致命,因為大家會覺得既然看到了同樣的場景,那他們就都沒做夢。
除非破壞掉幻鏡,才有可能逃脫。
時九的情緒有些陰鬱,景止讓她什麼都不要想的結果,就是她什麼都想了一遍。
屍手在吸血鬼的手中,那件才是真正在發揮最大作用的神器。
能夠預測未來,作出判斷和引導的神器,據說它無所不知。
原本智商被他們按在地上摩擦的吸血鬼,動用了這件神器對付他們,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現在景初和時遲在吸血鬼們的手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景止的目光看着幻境,看到了一個溫文爾雅的時九,隨即冷笑了一聲,琥珀色的眼睛裏一片冷光。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他的妻子,可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女人,而是一個女戰士,能一打十的那種。
這個時九,沒有給他心動的感覺,這個幻境看來還不夠智能化。
景止回過神來,看到了面色陰鬱的時九,周身散發著肉眼可見的黑氣,唇角勾起,帶着冰冷無情的笑容。
時九心中有一座腥風血雨的囚牢,那裏暗無天日,禁錮着一個殺伐果斷的時九。
有了景初和時遲之後,時九想要保護的人就有多了兩個。
那是她要保護的人,不是軟肋,是她的力量。
景止有些擔憂地握住了時九的手臂,滿是擔憂地問道:“小九,你沒事吧,醒醒,難道是陷入到了幻境裏面了?”
時九的身後出現了一對黑色的翅膀,上面有紅色的暗紋,帶着瑰麗的光芒,如同最深的夜裏綻開的煙花。
羽毛化作一根根尖銳的箭簇,箭頭的地方帶着火紅的光亮,每一根都帶着強勁的風花。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幻境也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把戲。
更何況那三千世界的神,可從未有一個能把時九打敗的,他們造出來的小玩意又能奈她何?
幻境破碎,如同聖教堂的彩色玻璃一般,碎成了彩色的玻璃碴。
秋日的陽光之下,天卻有些陰冷的感覺,而旋渦的中心,就是時九。
她已經擺脫了這個畫中世界施加在她身上的禁錮,別說是一千個吸血鬼,就是再翻個倍,她覺得自己還是能一招秒掉他們。
景止看着時九雙目變得通紅,伸手揉了揉時九的頭髮,溫聲道:“媳婦不生氣啊,咱們現在就去找景初和時遲。”
這一句媳婦算是順毛了,時九點了點頭,呼出了一口氣,現在就算是着急也來不及。
魔法師們一臉愕然地看着時九把幻境碾碎成了渣,原來,還有這種可以破解幻境的方法么?當真是長知識了。
隨即高聲歡呼了幾句,嫂子威武。
有的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溫溫柔柔的,動起手來的時候,從來都不含糊,連片刻的心軟都沒有。
“把這裏的吸血鬼都抓出來,嚴刑拷打。”景止的眉心微皺。
這個墓地最終搜查出了二十多個吸血鬼,只有五個是二代吸血鬼,其他的都是血脈不怎麼吸血鬼的吸血鬼,純正的混血。
這些牧師們平時念着路亞路亞的,到了嚴刑拷打的時候,就他們最積極,畢竟十多年前的時候,正是教會處理異端女巫最嚴苛的時候。
他們隨身都帶着點刑具,最早提議把吸血鬼嚴刑拷打的,也是牧師。
十多年前時候的酷刑,放在現在還是慘無人道。
既然是吸血鬼,那就是慘無鬼道了。
牧師們平日裏在教堂里壓抑久了,到了戰場上,反倒把陰暗的心理展示的淋漓盡致了。
景止和時九到一旁吹風,他們都在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才行,不能貿然行動。
景止的手握住時九的手,兩人無聲地站在那裏。
“早知道,還是不生的好。”時九道,“現在都要愁死了,以後還有那麼久,要怎麼辦才好?”
景止點了點頭,媳婦說的都對。
“這個時候把他們扔掉是不是晚了?”時九嘆口氣道。
景止想起了時遲,長得那麼像時九,扔了有點可惜,不過女兒貼心可愛一些,扔了似乎更可惜……
走過來試圖彙報一下拷問情況的貝隆沉默了下來。
那兩個熊孩子,知道他們的父母已經打算着把他們拋棄了嗎?
沒事,他剛好沒結婚,還有錢,要是有可愛的孩子不想要,可以給他收養啊。
貝隆美滋滋地做着打算,按捺下上揚的嘴角,咳了咳,嚴肅地答道:“隊長,副隊,已經調查出來了,從被俘虜的吸血鬼口中我們得知,葉尼塞的確用了屍手制定了這次的計劃,他們早就轉移了陣地,這個地方只是一個陷阱,用幻鏡來抓我們,只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
“他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審問出來了嗎?”景止問道。
貝隆答道:“他們說,葉尼塞在巴塞倫納,鋪滿了玫瑰花,設置了晚宴等着你們。”
“哈哈哈,我都要笑死了,巴塞倫納現在有教皇護衛隊看着呢,他們別說是進去,就是到門口估計都會被驅逐出來。”貝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試圖不發出過於猖狂的笑聲。
“還玫瑰花,晚宴?嘖嘖嘖,怕不是白天睡覺睡多了。還是做夢好,夢裏啥都有。”貝隆笑意暈染了整個面龐,看起來有些得意忘形,絲毫沒有作為巴塞倫納最暢銷牧師的包裹。
時九的心裏陡然打了個突,她連忙問道:“葉尼塞在巴塞倫納的哪裏,他們說了嗎?”
貝隆搖了搖頭,“沒說。”
景止的腦海里有電光石火的念頭閃了過去,玫瑰花,晚宴……難道是他們的家,西澤爾莊園。
西澤爾莊園,有整個巴塞倫納最大的玫瑰花園。
加上景初的信件,說不定就是在葉尼塞的威脅之下寫出來的。
“小九,我們回家一趟。”景止微皺着眉,對時九說道。
時九的身體微微一僵,眉眼間的神情有些無助,“景止,你的意思是,葉尼塞在我們的家裏……那現在初初和遲遲……”
貝隆也反應了過來,他嘴唇動了動,又靜默了下來,剛剛他還在笑,他難道是個鐵憨憨嗎?剛剛竟然還笑的那麼開心?
時九神情僵硬了,“我要回家,現在,立刻,馬上。”
她身後的黑色翅膀再次展開,陰影籠罩着景止。
景止拉住了時九的手,“小九,不要衝動,現在巴塞倫納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清楚,說不定阿方索都在他的手裏,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景止——我不能等下去,要是初初和遲遲出什麼事情的話,我該怎麼辦?”時九的神情格外嚴肅。
“你還有我。”景止答道。
時九想了想,覺得景止說的言之有理。
那還是不着急了,一時半會,吸血鬼也不會對景初和時遲動手,作為她和景止的孩子,這兩個熊孩子,最好能夠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就不要煩勞他們了。
景止看出了時九的想法,挽着時九的手臂,淡淡地道:“沒事的,他們要是逃不出來,那我們正好也不用再養他們了。”
“嗯,到時候戰爭結束了,我們去旅個游什麼的,再環遊一次亞特蘭蒂斯大陸,那一定很有趣。”時九的雙眼明亮清澈,看不見半點的悲傷陰翳,反而還有點高興。
貝隆摸了摸鼻子,小聲埋怨道:“這,這兩孩子在吸血鬼手中,你們就不能擔心擔心嗎?這不才五歲么?這五歲的孩子現在肯定希望父母去救他們呢,現在教皇也可能處境危險啊。”
“阿方索不能不管,要是他死了,你上哪再找個弟弟繼承教皇的位置,還有誰能給咱們發錢去旅遊。”時九的神情格外地嚴肅,這可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景止的眼睛霎時間亮了,隨後道:“小九,我父親好像還有幾個私生子。”他的神情隨即有點頹廢了,“不過他們好像都沒有阿方索有野心,有能力。”
“夠了你們!別太過分了!這還救不救了,還是等着去給他們收屍呢?”貝隆這麼個懶惰倦怠的人,都被他們給逼出了點緊張意識出來。
“不急不急,先回總部,咱們從長計議,說不定還要打回巴塞倫納。”景止道。
“那這些吸血鬼怎麼辦?”貝隆問道。
“秋天到了,也到了萬物凋零的時候了。”時九感慨道,她並未回頭。
一朵火花從時九手心飄了出去,化作一點點的紅色亮光,如同絲線一般,勒住了被俘虜的吸血鬼們的腦袋,火花從脖子吞噬進了他們的四肢百骸,如同地獄的烙鐵一般,在靈魂上烙下疼痛的烙印。
這些被葉尼塞當做是前鋒的吸血鬼們,是他給景止和時九的見面禮。
他對時九和景止復仇的盛宴,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神器之一的幻鏡,是用來消耗他們的戰鬥力的,但從一開始,屍手就預料到了,時九和景止,並不會被幻鏡所困。
魔法師們在草地上畫出了一個複雜的傳送法陣,把大部隊重新傳送到了軍營裏面。
而此時的巴塞倫納民眾還在平靜的生活着,而西澤爾莊園則是腥風血雨之後的平靜。
貴族們是收到了教皇的請帖,來到西澤爾莊園來為雙胞胎慶祝六歲生日的。
景五歲和時五歲表示,不,我們兩不是今天生的。
但這不妨礙貴族們帶着點疑惑,還帶着一堆禮物來上門參加宴會。
然後就被咬死了一大半,都是從前在瓦蓮娜跟着葉尼塞私奔之後,對瓦蓮娜冷嘲熱諷的,傳播八卦謠言的。
好好的晚宴,就這麼成了一場血宴。
景初和時遲被綁在椅子上,手腕上和腳踝上都被吸血鬼施加了咒語。
他們一左一右地坐在宴席的兩邊,中間的主位坐着教皇阿方索。
宴席其他位置已經是一盤狼藉了,菜肴已經冷了,白色的桌布上鋪着玫瑰花瓣,還有鮮血,剛剛看着那些平時討厭的貴族們被吸血鬼追着咬,景初其實心裏還是有一點開心的。
不過看着他們的腦殼子都被吸血鬼撬開了之後,景初就吐慘了。
思明體貼地拿了帕子給景初擦嘴巴,還給她一杯溫水漱口。
對面的時遲心理素質高一點,他很想咬牙道:“你離初初遠點。”
不過惹怒了思明的話,那他們在這群吸血鬼中間,算是徹底地孤立無援了。
阿方索把三個小孩子的神態都盡收眼底,反正景止和時九會來的,他一點都不擔心。
難得不用處理公務,這樣坐着看,還是挺好的。
阿方索現在有點同情時遲,三個小孩的故事裏,他不配有姓名。
崽崽,叔叔有句話想告訴你,叫做青梅竹馬都打不過天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