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秘魔玄陣
025秘魔玄陣
金銘鈞自初到紫雲宮,至神劍峰結束,修行五六百年,共得五家道統,無一不是玄門正法,道行法力日益高深,逐漸匯聚胸中五氣,凝結頂上三花,眼看就要修成金仙位業,越發感悟天機,知曉來去。因昔日與赤身教教主鳩盤婆定下三年之約,留下弟子在南海掃蕩四十六島妖邪,做開山立派之用,獨身一人離了聚萍島,趕奔九環山魔窟。
話說這鳩盤婆師承鐵城山魔道老祖一脈,便是昔日的石神宮主,被稱作血神老人的。這一脈魔教道統跟屍毗老人大不相同,修鍊的是諸天秘魔**。屍毗老人的修羅魔教根在修羅道,石神宮主一脈根在地獄道。昔年在石神宮守護魔教盛典《血神經》的時候,便設有回頭地獄、浮沙地獄等,後來退隱鐵城山,所謂鐵城山,便是佛經上說的,地獄道中的大鐵圍山,更有無數大小地獄,恐怖非常。
鳩盤婆原本也是一個美艷如花,熱情有愛的少女,千挑萬選之下嫁與一個魔道散仙美髯仙童趙長素,後來被丈夫背叛,鳩盤婆悲憤無計,以本教獨門的地獄通靈之法向祖師爺拜求,歷經四十八個晝夜的地獄苦難,竟趕上魔主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出關,傳授她《九天秘魔玄經》,讓她創立赤身教,鳩盤婆修成上乘魔功,終於將小三擒回,靈魂送入地獄之中日夜煎熬,又發誓跟丈夫勢不兩立。
那魔經上記載最厲害的九子母天魔需要兩女同煉,鳩盤婆原本跟妹妹波旬婆一同修鍊,結果不久波旬婆看上了散仙干鵲,夫妻二人遠走天山冷魂峪。鳩盤婆連遭愛情和親情的背叛,性情大變,轉為剛愎自用,喜怒無常,因算得天下正道日興,魔道日衰,平時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則,不讓門人跟正教為敵,近來更知天劫臨近,十有**難易度過,更是一心都放在了渡劫之上。
然而因果報應,循環不爽,鳩盤婆昔日所結死仇,玄龜島的易靜這次便機緣巧合找上門來,便如一個將死之人,咽氣之前看到一切冤親債主找到窗前,厲聲討債,驚悸恐怖,這鳩盤婆昔日毀了易靜肉身,幾乎“九鬼啖生魂”,現在他氣數將盡之時,那易靜也因着偶遇已經成了歡喜神魔的趙長素,兩個冤家一前一後,全都找上門來。
那趙長素因愛妾被抓,跟妻子成了死仇,也是性情大變,由原本的“美髯仙童”成了如今的“歡喜神魔”,因修鍊魔法作惡,遇上佛門第一高手天蒙禪師,一身魔道法寶盡被毀去,還被封印在山中,禪師給他留下幾句預言,並且勸他斷惡修善,摒棄魔道,轉修福慧,否則將來必定要落得身死魂滅的悲慘下場。
趙長素因一口怨氣修入魔道,哪裏能夠聽得進去金玉良言,只想着何時能夠脫困報仇。這日偶遇女神嬰易靜,交手之下,因法寶昔日盡毀於天蒙禪師手上,竟不是對手,幸好禪師昔日所留佛門法印也被易靜失手毀去,他失了禁錮,逃了出來,因想着要禍水東引,便一路引着易靜趕來九環山。
金銘鈞趕到時,鳩盤婆已經布開血河大陣,由天下最污穢的血氣陰煞組成奔流不息的河流,彷彿一條紅龍,環繞九宮山,循着地勢,血浪洶湧澎湃,拍天砸地,蒸騰起來的血氣,上沖鬥牛,下透地府。
河裏又有十萬血河魔王車,隨波逐流,自然形成一個陣勢。
每一輛血河車上,或載有赤身美女,招搖嬌笑,或裝滿金銀珠寶,光彩照人,還有的盛裝仙法秘籍,各種寶器,更有現仙相,神相、佛相、鬼相、魔相……包羅萬象,天上地下,種種誘惑。
血陣上方,血雲匯聚,如大嫉妒業障雲,大傲慢業障雲,大嗔恨業障雲,大貪婪業障雲,共二十餘種,翻騰不息;又放出種種魔音,如生歡喜魔音,老悲哀魔音,病憂愁魔音,死絕望魔音,共數百種,渾雜交響,卻又不會互相干擾。
金銘鈞如今已非平常俗世仙人,一望便知,先前智澄渡鳩盤婆,卻只是調伏她的嗔恨煩惱,並未徹底斷除,如今惡緣上門,鳩盤婆嗔心又起,雖不會如先前那樣殺傷無辜,但對主動找上門來的仇敵,卻不肯輕言退讓,這次再舉屠刀,因其跟智澄學了一段佛法,將佛魔兩道法門融會貫通,凶焰道行比當年強了何止十倍這次布下血河大陣,就是要跟以峨嵋派為首的正道一較短長
金銘鈞雙目放出一尺長的金光,以慧眼觀瞧,透過重重血雲,隱約見到易靜被困在一面三張多長的六尾長幡之下,四面八方全是魔光血氣,重重疊疊,如山崖鐵壁一般死死壓住,連一條縫隙也沒有,她死死撐住兜率寶傘,傘頂升起金花瓔珞,將她全身護住,只是那魔音仍然能夠穿透進入,種種魔幻影響,也一樣不能隔絕,她盤膝而坐,閉目入定,拒絕魔惑。
鳩盤婆也真陰損,讓魔頭在外面幻化種種影像,有易靜當年被她擒住,九鬼啖生魂的恐怖情景;有易靜前世為白幽女時,被人圍攻殺死的情景;更有易靜跟愛侶陳桓,赤luo**的浪蕩景象;鳩盤婆更知她嗔心極重,專在這裏下手,幻化了她在家時,嫂嫂擠兌,到峨眉后,師門專寵三英等種種天魔幻象。
易靜默運峨眉太清附魔秘術,拚命告訴自己,外面那些都是假象,不能執着,欲定住身心,只是她本來氣性極大,勉強忍耐了半個時辰,待看到自己跟陳桓那般yin穢場景,終於再也按耐不住怒火,破口大罵:“老乞婆……”剛喊出一聲,猛覺渾身從頭涼到腳,緊跟着火氣上來,渾身發燙,猶自渾然不覺,對鳩盤婆罵聲不絕,而且越罵越是生氣,越罵話越難聽,簡直似村姑潑婦一般口不擇言。
鳩盤婆見易靜亂了道心,暗自歡喜,她因跟智澄學習佛法,因貪嗔未除,以惡念修持,反增魔道,比先前越發道心沉穩,雖然放出神魔,輕易就能置仇敵於死地,卻也知易靜根基,背後許多高人暗中相助,她如今魔功大漲,倒也不在位於正教那些高人,只把血河魔陣擺佈開來,一邊等着那些高手上門自投羅網,一邊再慢慢用魔法炮製易靜。
單說易靜前些時在幻波池收下一個弟子,名叫上官紅,此女跟聖姑有緣,未遇易靜,就先得了聖姑道書殘卷,修成先天乙木遁法,資質更是非比尋常。如今峨眉派掌教是齊漱溟,齊漱溟飛升後傳李英瓊,李英瓊再飛升,就要傳給這位上官紅,乃是未來的峨眉派四代教主。
此時李英瓊他們正在幻波池開府,跟一眾覬覦而去的魔道妖人鬥智鬥力,分不出身來幫助易靜,唯有上官紅記掛恩師,聽說易靜遭了劫難,不顧不顧旁人勸阻,一意趕來,到這裏看到無數條血流長河,排成陣勢,奔騰不休,血浪滔天,好不厲害。
鳩盤婆因佛法得了神通,把先前那些對天劫正道的顧忌都去了好些,原本易靜找上門來,她還手下留情,待到後來,被易靜接連傷愛徒,損至寶,她也是一教之主,魔道狠人,被打出了真火,又被女徒鐵姝挑撥,越發要憑藉自身妙法,跟天下高深爭個短長。
她故意展開魔陣,現出易靜形象,要將對方背後那些援手引來,一網打盡。
上官紅看見血河之上,有許多似船非船,似車非車之物,若說是船,卻又有血肉骨輪,若說是車,卻又在河上飄蕩,她雖然天資美玉,畢竟修行日短,道行淺薄,認不得這血河車的妙用,見每輛車上都有一個易靜,或是掐腰怒罵,如潑婦卷街;或是赤身弄姿,如ji女迎客;或是渾身鮮血,如墜地獄;或是渾身血霧,如入魔道,種種形象,仿若夢幻。
鳩盤婆故意讓她看到這番景象,又將魔陣上空罩着的碧目天羅撐開,上官紅看到血河車上的景物,本就恨怒交加,驟然見到血河上空,忽地憑空出現無數魔眼,眨動開合之際,立即神魂顛倒,幾乎被抽取元神,幸好身上有一件降魔寶貝,及時發動,才讓她轉危為安。
原來上官紅到來之前,被九天罡風吹上靈空仙界,遇到了靈橋仙宮的女仙陳文璣,和另外幾位仙界的仙子,賜她一朵金花,一顆神雷,並且囑咐了好些機宜,上官紅被魔眼攝魂,幾乎失了元神魂魄,多虧胸口金花綻放,光芒四射,將魔法阻斷,她晃了晃頭,恢復清醒,繼而怒罵一聲:“老魔鬼休要作弄手段看我破你魔陣”劈手將仙人所賜神雷打下去。
那雷乃是陳文璣等費了不少手段煉成,威力無匹,一出手便是無色光芒全發,先將碧目天羅炸了個大洞,隨即落在血河裏,被周圍血浪壓迫向內收縮,成了一點五彩星芒,繼而驟然漲大,仙火滾滾,萬均雷霆炸的血河之上怒浪滔天,如同海嘯一般,血山崩塌,魔水橫流,裏面萬千魔魂嚎哭,怨氣凝成血雲血雨,漂泊而下,血水之中,更蒸騰起無窮煞氣,向上噴涌。
上官紅沒想到陳仙子所賜神雷這樣厲害,更因來時仙子那幾句囑託,認定此行有驚無險,又實在擔憂恩師安危,索性發出甲木神光,化作數千根青光凝聚而成的巨木,向下排空亂打,她這得傳自聖姑的先天五行遁法非常厲害,跟金銘鈞修鍊的合沙奇書一脈,各有千秋,立時將血河中間劈出一條血路。
上官紅落將下去,只見周圍一座座血河車上,都有易靜的影像,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略一猶豫,上面被炸開的血河復有閉合,形成一片血海天幕,同時下方煞氣上涌,將上官紅裹在裏面。
上官紅剛修道不久,如何能夠抵擋這魔教大陣,眼看着就要被魔血淋體,身死道消,忽然胸口裏飛出一朵金花,綻放開來,迸射出五彩光線,向周圍四散**,那些污血煞氣,只要靠近就被消滅。
鳩盤婆認出是靈嶠仙府的手段,冷哼一聲,念誦咒語,使血浪不斷拍打過去,在上官紅周圍重重疊疊,拉扯出極細的血絲,結成一個肉繭,把上官紅整個包裹進去。
上官紅還要放出幻波池出產的乾天一元神雷霹靂子將肉繭炸開,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喝:“魔陣厲害,你破不得,還不快點靜下心來,運轉你那峨眉派的心法,否則一會六賊就要到了”
上官紅不知道說話人是誰,不過料想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心下稍定,趕緊將霹靂子收起來,盤膝而坐,默默運轉峨眉派的心法,果然,肉繭很快將她全身包裹進去,上官紅眼前閃現各種恐怖影響,耳中又想起攝魂魔音,若是正跟人鬥法動氣,定要為之所乘,幸好事先經人提醒,運起峨眉玄門正宗功夫,心中萬念俱灰,守住靈台清明,不為魔擾。
這魔陣看着雖然巨大,實際上都是鳩盤婆花費數百年之功,一點一點地煉出來的,陣中每一滴血都跟她元神相連,催發起來,如臂使指,哪怕一粒沙子,從天上掉進陣中,也會被她立即察覺,是以金銘鈞一入陣,就被她感應到,將手中鳩杖一擺,脫下一截手指,化成自己的模樣,飛到金銘鈞面前:“你也學會了,跟峨眉一樣鬼鬼祟祟,既然實現有約,為何不光明正大地應戰?”
金銘鈞一身白衣,立於滾滾血河之上,很是愜意地說:“鳩道友,你馬上就要大劫臨頭了,還不知醒悟么?”
鳩盤婆冷哼一聲:“老婆子縱橫天下近千年,生死向來不用別人操心。”
金銘鈞微微嘆息:“道友曾跟智澄學佛,可知愚痴顛倒為何意?”
鳩盤婆眼中迸起精光:“我倒要聽你解釋解釋。”
金銘鈞說:“愚痴顛倒,便是把菩薩當魔鬼一樣仇恨;把魔鬼當成菩薩一樣禮拜;把恩人當成仇人,見了就要辱罵,動輒拔刀相向;把仇人當成恩人,見了就笑臉相迎,甚至磕頭作揖……”
“混賬”鳩盤婆當年被先後遭到丈夫趙長素和妹妹波旬婆背叛,一氣之下,自會面容,平時一張死人臉根本看不出喜怒,這時面容扭曲,真真是怒到了極處,“老婆子如何為人做事,不勞你來教導今天你既然入了我的陣中,便是該着你應劫隕落,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些年闖下諾大的名頭,佛道兩教的人都對你讚不絕口,當日在神劍峰倒也威風八面,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出我魔陣”
她深知金銘鈞法力高強,更怕拖延時間長了,易靜的援兵不斷趕到,到時候自己定然難以應付,是以一上來就使出最厲害的手段,將佈置魔陣核心的九天秘魔神幡搖動,攪得八十一條血河翻騰扭曲,血水亂涌,又把先前的二十種大業障魔雲降落下來一半,料想定可抵擋金銘鈞的大五行絕滅光針。
誰知金銘鈞根本不與她爭,反手一劃,將一條血河如瀑布般從中裂開,縱身化成一道無色祥光,順河而走。
鳩盤婆沒想到他不打即退,料想以他身份法力,既然來到這裏,定不會心怯不戰而逃,心中越發謹慎,縱身化成一道血光在後面緊緊追去。
金銘鈞沿着血河道路,急速飛馳,那血河魔光,根本進不得他的身,若遇到秘魔禁法阻攔,一律用大五行絕滅光針瞬息破去,分開血浪,只是逃走。
鳩盤婆連追半個時辰,也無法追上,數次調動陣法,想要困住對方,也是勞而無功。
金銘鈞一直飛到易靜被困的地方附近,猛然迴轉身形,向鳩盤婆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來追趕我的不過是個化身而已,我就算把你滅了,也是勝之不武,你乾脆回去,把真身調來,咱們再較量一個高下”
鳩盤婆真身仍坐在中央主持九面秘魔主幡,見金銘鈞識破她的法術,也不意外,正想如何將他擒住,猛然間心中警覺,又有人入陣,連忙又脫下一截手指,化成自己的模樣,前去迎敵。
這回來的,是易靜的三世愛侶,名叫陳岩的,跟峨眉派李洪是至交好友,一樣是幼童模樣,因這個情字,幾世都堪不破,這迴轉劫歸來,仍來尋易靜。易靜當年被鳩盤婆九鬼啖生魂,也想斬斷這份塵緣,索性捨棄原來的肉身不要,也不轉世投生,就以元嬰修道,又矮又丑,這陳岩竟然仍是斷不了情孽,這回聽說愛侶被困九環山,迫不及待地趕來魔窟相助。
這陳岩原本就有極深道行,來時又機緣巧合,去靈橋仙宮一趟,得了赤杖仙姥的靈符,殺入魔陣的情況,就比上官紅好了很多。
鳩盤婆本身操控陣法,故意放陳岩進來,讓他遙遙看了一眼易靜慘象,繼而再調轉陣勢,讓他無論怎樣努力飛向易靜,卻偏偏遠離,激怒交加之際,另用魔功,製造心魔幻象。
陳岩眼見易靜渾身鮮血,被九隻魔鬼咬在身上,吮**血,痛苦難當,呻吟着向他求救。他眼眥欲裂,怒喝一聲,飛劍法寶齊出,將魔鬼逼開,又用赤杖仙符將自己和易靜護住。
那九個魔鬼隔着光芒,不住地怒吼啃咬,只是不能突破。
陳岩抱着易靜,心痛地呼喚……
另一邊,易靜也是如此,將渾身鮮血的陳岩抱起……
金銘鈞卻看得清楚,他們兩人各自抱着一個魔鬼,呼喚憐惜,真正是把仇人當愛人,愚痴顛倒了。他如今眼看一隻腳就要邁進金仙門檻,境界氣度都不似當初,心中已經一念清凈,不起貪嗔,這次來九宮山,並非為了殺鳩盤婆報仇,而是藉著當年的約定,更受智澄所請,來此渡人。
他知道,若是鳩盤婆損了易靜肉身,在天劫臨身之下,不免要身死道消,最後拚死將殘魂逃出,還被他師兄用法壇攝去,結果凄慘無比,易靜反而得了天大的好處,經歷了這番磨難,道行猛增。鳩盤婆,除了讓人幸災樂禍貶上幾句之外,就只剩下一縷永世不能投生的殘魂了。
不禁嘆息一聲,渾身發出耀眼的彩光:“鳩盤婆,咱們就在這裏來個了結吧”
他雙手指尖,五行真氣暴漲,通天徹地一般,化作十根光柱,往下一刷,面前的血海浪山就被真氣消耗一空,出了一個空洞,鳩盤婆手中鳩杖口裏,噴出秘魔神光,若論威力,二者本是旗鼓相當,哪知在天上一碰,五行神光驟然破碎,成了漫天光雨,炸得天地為之一亮,大五行絕滅光針滿空亂射,鳩盤婆正要運化玄功,猛然間面前出了七盞魔燈,將她圍住,環身一燒,便化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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