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恆村的小年兒（2）
見到陸時野，陶澤茹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夏老太太倒是沒有感到驚訝，而且似乎還很喜歡他，上去就拉住了他的手：“這裏小桃的男朋友嗎？長得真英俊哪！”
夏之桃的臉“騰”地就紅了。
“媽！小桃還上高中呢，哪來的男朋友？”沒等夏之桃解釋，陶澤茹就搶先道，還警告地看了兩人一眼。
“都上高中了，不小了！小桃啊，別聽你媽的，你太婆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出生了！遇到這麼好的男孩子，你就得……”
“奶奶，這是我的同學，他送我回來的。”夏之桃連忙打斷了老太太的話
“夏奶奶好，我叫陸時野！”他想起了自己的外公陳弗農，在他上初中的時候就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兒，還說有的話就趕緊追到手，好女孩兒就得早早地把握在自己的身邊。所以現在他覺得夏老太太格外地親切。
夏老太堅持要留陸時野吃飯：“今天是小年兒，你一定要嘗嘗小桃她媽包的餃子。”
“夏奶奶，我吃過阿姨包的餃子，很好吃！”
“是嗎？”老太太笑得臉上開了花，看着自己的孫女。
“奶奶，他就住在慕嫣家隔壁，所以我們現在是鄰居，上次我媽去……”
“好了好了，你這丫頭，奶奶又沒說什麼，你心虛什麼啊？”
“奶奶，不理你了！”夏之桃一跺腳，拉起行李就進了屋子。
陸時野也笑了。在家人面前的夏之桃，完全沒了學霸的氣質，就是一個撒嬌賣乖的孩子。
抵不住夏老太的熱情，加上也喜歡這個寧靜淳樸的小村莊，陸時野便留了下來。
桌子上擺滿了菜，還有熱騰騰的水餃。屋子裏暖烘烘的，霧氣爬滿了窗子，看不清外面，只聽到不時傳來鞭炮聲還有孩子們的笑鬧聲。
這種過年的方式，陸時野沒有經歷過，卻並不覺得陌生。不管桌子上擺的是蔥爆牛肉，還是七分熟的牛排，是可口可樂還是82年的紅酒……那種親情的感覺是一樣的。陶澤茹望向夏之桃那寵溺的眼神，夏老太太開心的笑容……他曾經也擁有過的，在陳芳活着的時候。
夏之桃見陸時野盤子裏的菜都沒怎麼吃，情緒又有些低落，就知道他又觸景生情了。
吃過飯，夏之桃打來了洗腳水，放到了夏老太的面前。
“小桃，你帶小野去村委大院兒看煙花吧，有你媽照顧我就行了。”
“奶奶，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還巴巴地往外趕我，是不是不疼我了？”
一旁的陸時野不禁莞爾，沒想到這個丫頭撒起嬌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果然，老太太沒再說話，只看着她笑。
夏之桃蹲在地上，把奶奶的腳輕輕放進盆里，洗的那麼認真，那麼輕柔。祖孫倆相視一笑，都沉浸在幸福里。看得陸時野不知是該羨慕奶奶，還是羨慕孫女兒。
安頓好了奶奶，夏之桃便帶陸時野去看煙花。
也許一場煙花秀，在Z市並不稀奇，可在這個小鄉村，卻被男女老少視為一場盛事。
穿過幾條巷子，就到了村委大院，遠遠望去，外面早早地就擠滿了人。
夏之桃卻沒再往前走，而是拉着陸時野拐進了一個衚衕。
“不是看煙花嗎？”他疑惑。
“別著急，帶你去個視野開闊的好地方！”她神秘地眨了眨眼。
他想起她上次說帶他去個好地方，然後去樹頂吹了一晚涼風，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次的“好地方”比樹頂好些，是一處平房的房頂！
“怎麼樣，這裏不錯吧？又清靜，視野又好！”
陸時野無奈地回了一聲：嗯！心想：總算不是草堆之類的，要不然他真的變成鄉下的野孩子了！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了。遠處傳來孩子的叫鬧聲。
雖說他對自己生平第一次爬房頂這事兒還有些介懷，但不得不承認，夏之桃說得沒錯，這裏確實挺清靜，適合賞煙花。
小村莊的煙花，自然比不上他以前看過的漂亮，但是此時此刻，他沒有關注煙花美還是不美。煙花絢爛，可也轉瞬即逝，有人驚嘆它的光彩，有人卻感傷它的壽命。他看着忽明忽暗的夜空，想到了陳芳。她此刻是不是正在天上看着他？如果她知道他正和一個女孩兒坐在一起看煙花，心裏會怎麼想？她應該是開心的吧？因為她一向是個溫柔、寬容的母親，不像陸皓庭，對他總是很嚴厲。
“哇，你看，是笑臉哎！”旁邊的夏之桃驚呼了一聲。
真是大驚小怪！不過，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陸時野卻翹起了嘴角。她和自己很像，卻又有那麼多不同。她像他一樣失去了一個至親，還從優越的生活里墜入了寄人籬下的境地，卻沒有因此變得怨天尤人或者多愁善感，她恨她的父親，卻只是因為他的不辭而別，她依舊積極生活，熱愛自己的親人，純真地面對着這個世界，不像他，早就墮入了黑暗。可是自從她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他的世界，彷彿此刻的天空一樣，正一點一點，變得明亮起來……
“阿嚏！”剛剛還興奮地大叫的夏之桃，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陸時野無奈地搖了搖頭，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真搞不懂你，明明弱不禁風，還那麼喜歡爬屋上樹！”
“我身體素質很好的！這裏我經常來，都沒事兒，怎麼跟你一起就……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你這個人太冷了，哈哈哈……”
她覺得自己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陸時野卻撇了撇好看的嘴角：“一點兒都不好笑！”
兩人回去的時候，夏老太已經睡了，陶澤茹坐在那裏織毛衣，等着兩人回來。
“媽，你怎麼又織這個，不累嗎？”夏之桃有些心疼。她知道自己的母親以前可是大家閨秀，現在住在這麼簡陋的房子裏不說，還學着織起了毛衣。
“你媽很心靈手巧的，鄰居們好多人都找我學呢！”不知道是真的樂在其中還是不想讓她擔心，陶澤茹的語氣里，滿是自豪。不過看到兩個人有說有笑，好像很親密的樣子，臉立刻又冷了下來：“都這麼晚了，快進屋睡覺去吧，小陸明天一早還要趕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