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感謝你能理解我（2）
夜晚，林楓依舊背靠着簡凡，讓自己躲進他的懷裏。
他睡不着，陸陸續續地和她聊天。聊巴西遇到的囧事，聊深圳冬季詭異的溫度，還聊明天想吃什麼。
林楓有些累，但還是撐着眼皮陪他聊。
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煙嗓，半蒙在她的脖子後面，音調越發低沉。
說到共情處，他會摸摸她腰上的手背，足以讓她感受那雙修長的大手。
多半的情況下，她用濃濃的鼻音附和他。偶爾也會稍微側過頭，回應着。
誰都沒有真的為下午的那一出而費心。偶有的惶恐，早已隨着時間的消逝，變得無足輕重。
簡凡再一次驚訝於彼此的契合，從未體會過的安心，讓人漸漸隨着月色，沉入夢鄉。
周日，天下雨，不適合外出。兩個人像普通情侶一樣，窩在自家沙發里看電影。
原來他們還是有不同之處的。
比如林楓喜歡的文藝片，簡凡看着會犯困，且常常看不懂。而簡凡喜歡的喜劇片，林楓覺得太鬧騰，不夠深沉。
可這也不妨礙，兩人度過一個不錯的周末。因為林楓看片時，簡凡就着她的肩膀休息。她也不介意。
簡凡看片時，林楓嘗試着跟着看。遇到腦殘的劇情，還激動地向簡凡吐槽，惹得本就心情美麗的簡凡，又笑了一把。
總之，怎麼處，都能處出彼此喜歡的狀態。
大約，這就是合格又合適的情侶。
周六在世紀公園碰到楚玥后，林楓知道，以楚玥的個性，遲早會找上門來。
只是，想不到，這麼快。
周一下午一點三十五左右，她接到一樓前台的電話，說是有一位姓楚的女士找她。
當時，林楓剛剛和陳琳一起，向老溫彙報完天業的工作進展。老溫的心思很不定，原本還比較篤定的事，一聽陳琳說金額太大可能要組個銀團，就有點慫了。
林楓能理解老溫。誰讓所在的部門名為戰略客戶部，實則沒這麼做過複雜的業務。比如銀團。
退出老溫辦公室時，陳琳臉上寫着大大的倆字“不甘”。林楓也挺氣的，覺得老溫不僅老江湖，而且還是個迂腐的慫包。
等出來后，就接到了前台電話。那會兒她心思還沒轉回來，直接問前台：“哪個楚女士？什麼公司的？”
電話很快被人轉手，當楚玥的聲音從裏頭傳來，林楓才意識到：呵呵，這麼快就找來了。
“不好意思，楚玥。你可能得等我一下。”林楓不算殷勤，但不失客氣。反正，她覺着，楚玥肯定是來者不善。
等她和陳琳商量完後續的方案，半小時已經過去了。
下樓時，林楓有些心虛。雖然不算故意，但畢竟涼了人家半小時多。
楚玥就等在一樓的咖啡吧枱。周一吧枱人多，一下子沒辨認出來。
直到有人從人堆里揚起一隻白皙的手，她才認出楚玥。
今天的楚玥，沒有了那些成熟得有些要命的裝飾。她微卷的中長發挽起一個小揪，天青蘭的兔毛線衫，小A呢子裙，駝色的UGG。很年輕的裝扮。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一會兒。”
看到這樣的楚玥，林楓順眼多了，連說起話來，都真誠了幾分。
“沒關係。我也沒事情，就當去咖啡館消遣了。”她敲了敲手裏的愛心咖啡杯，大方一笑。
這一笑，讓林楓原先樹立起來的心理防線鬆了不少。畢竟，楚玥的笑，很熱情，很陽光，太容易讓人聯想到向日葵。
林楓要了杯菊花茶，剛剛在老溫那裏，一頓猛說。出來后又和陳琳商量了許久，實在口乾舌燥。
坐定后，才發現彼此有些尷尬。
“你們公司的咖啡，還不錯。”楚玥率先打破沉寂。
“是呢。好多客戶來我們這裏開會，都願意帶一杯走。”林楓也笑，語氣平和又輕快。
可是，幾句寒暄后，兩人又陷入了一場寂靜。
“你......找我有事么？”
楚玥尷尬地一笑：“是不是覺得我來鬧事的？”
她的語氣帶着顯然的自嘲。林楓聽了，怪不好受的。
“原本是這麼認為的。”她也不掩飾。“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是。”
“你......怎麼認識他的？”
“相親。”林楓隨手一擺，“就是兩家老人自說自話，然後我倆無可奈何，單獨吃了個飯。”
“就這樣？”
結果顯然不在楚玥的預料中。
“難不成，你以為簡凡出軌，才遇到我的？”林楓歪頭看她，而從對方的眼神里，她得到了答案。
“你也太不了解他了。”林楓實在忍不住為簡凡委屈。
“他可能會花心，會看上別人。但我敢說，他不會再還沒結束一段感情時，就和別人勾三搭四。”林楓說得鄭重，“他的人品不允許他那樣。”
她的話，應該是刺到了楚玥最介意的地方。
她的嘴唇明顯抿得用力過度，臉色沒有了之前的輕鬆。
“所以，他選擇了你。也怪不得了。”
“什麼怪不得？”
楚玥嘆了口氣，調整好眼裏的情緒：“他總說，我不理解他。永遠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他。他不喜歡我發脾氣，不喜歡我無理取鬧。可是，每次見到他冷漠相待，我越發就想砸東西，砸壞一件算一件，最好全砸了。”
女人說起傷心事，一開始總以為自己能剋制，能用常人的理智暢談自己的不如意。畢竟那樣故作瀟洒的姿態，惹人羨慕。
可女人，總是低估自己的情緒，它來的快，走的慢，最後不是你操控它，而是被它拽入深谷，無法自拔。
楚玥一開腔，林楓就覺得自己可能要陪她聊很久了。
“我也想控制自己，也想好好聽他說話。可是，每次見他那麼冷靜地告訴我，我們能不能好好聊聊。我就不想讓他痛快。他是愛我的，我能感覺出來。可是，他最終還是更愛他自己是不是？”
面前的女人，是偏執的。她陷入了自我的漩渦，出不來。簡凡看不明白她，可林楓看明白了。
“我也不了解他。他可能是更愛自己。所以，我們也不一定有未來。我和你，沒有區別。”
林楓此言一落，楚玥的哭腔明顯減弱許多。
林楓的話，安慰到了她。
不止她楚玥一個女人，在簡凡這座冰山面前，觸了礁，碰了壁。或許，林楓以後也會和她一樣痛苦，一樣絕望，一樣無所適從。
楚玥離開國展大樓時，天突然下起來小雨。冬雨冰冷，冷到徹骨。她沒帶傘。
可她不在乎，頂着雨絲，將自己深深埋入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