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花
第三章桃花
興許是上天也眷戀了此時的燈蘭節，這個夜晚過得出奇的漫長，充滿氣氛的江城內，那男女間的愛慕宛如剛剛開始。
不同的彩紙所包裹着的燭焰透過斑斕的投射，綻放出無數讓人為之迷離的彩芒，點綴着華麗麗的街道，點綴着每個人臉上的笑容。
閑庭漫步於相對來說並不算太過熱鬧的南街，手中的摺扇輕輕搖擺，發上的青絲隨着微風飄蕩，蘇林略帶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幕幕，有的是接受了心愛之人的愛意，相濡以沫，有的卻是遭到婉拒，黯然失神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更或者有些離譜的是，就如蘇林先前剛剛看到的一名還算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求愛遭到婉拒之後，毅然決然的立刻向另一名俏麗佳人表達了愛慕之意，按理說，明白人都看得出來這世家公子的意思，可讓蘇林近乎蹬掉眼睛的是那女子竟然接納了那世家公子，迷人的小臉上更是透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味道？
不過這也就是新穎好奇罷了，隨之就被蘇林拋在了雲霄之外，如同先前洛霞河岸上所發生的事情，這隻不過是這充滿曖昧的燈蘭節一個小插曲而已，只是這個插曲來的有些不同罷了。
“小師妹，為什麼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突然，正打算轉身回府時的蘇林被站在南街一個角落的男女所吸引住了，男子氣質非凡宛如妖刀，女子雖然面容只算精緻，可一股仙然氣質，卻讓人為之頻頻側目，此時，那男子正站在女子的面前，似乎在表達着自己的愛意，猶若散步一般，蘇林自然的向前走進了些許，終於聽到了這對出眾男女的對話。
“蕭師兄，我知道你對我好，從小我就知道，不然我不會答應陪你來這江城參加這燈蘭節，可是…”
“可是什麼！”那男子面露不甘的問道。
女子輕咬了下牙關，似乎在做出什麼決定，些許時間后，聲音略帶平淡的說道：“蕭師兄，從小到大我都當你是哥哥，爹娘也視你如子，所以…”
“所以什麼！”那男子突然大聲吼道！
女子顯然愣住了，從小到大她都從未見過對自己百依百從的蕭師兄會吼自己，不過女子似乎下定了決心，回神之後，女子也近乎吼出來一樣說道：“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你不合適我！”
兩人那突然放大的聲音顯然打破了這塊地方的曖昧氣氛，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那聲音的源頭之處，不過，只是電光石火之間，待所有人都將目光抓到聲音源頭的時候，卻發現…
那裏什麼也沒有！
仔細的四周看了看后，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一絲疑惑之色，莫非先前的是錯覺？一大群人同時間的錯覺？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很快的，燈蘭節那獨有的曖昧氛圍再度籠罩了所有人，大家就再也沒有心思去琢磨這件事情了…
不！除了一人！
如同石像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蘇林那靈動的眼眸深處明顯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別人沒有注意到，可是他先前卻一直注意着那對氣質出眾的男女，所以他勉強看清楚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只是剎那間！不，甚至不剎那間還要短暫，在那女子吼出聲時，那男子原本空曠的四周突然閃爍起了四道刺眼的劍光，只是瞬間，隨着一道快得近乎如同錯覺般的光芒閃爍后，那男子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緊接着那女子的身旁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眨眼間不到的時間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為什麼那對男女會…會突然的消失…
蘇林發現自己一向認為還算靈活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那男女身上出現的一幕，徹底打破了蘇林的認知，這究竟是什麼…
是仙？還是故事中那些所謂的妖魔鬼怪？
啪！
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一聲輕響在耳邊響起，蘇林條件反射的朝後猛跳了一步，因為這突然的狀況而有些蒼白的小臉轉過來，看到的是一名儀容邋遢，面留鬍鬚渣子，左手拿着一把頂端飄蕩着一卷細棉白紙的招牌，身上卻有些那麼仙風道骨卻十足猥瑣的中年男子，此時只見他對着蘇林露出了一口大黃牙，右手還停頓在半空中。
顯然，前下突然拍了拍蘇林肩膀的人，正是眼前的這名十足猥瑣的中年男子，看着他那一副自認為仙風道骨的裝扮，蘇林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只有兩個字——神棍！
“這位老神…額…這位先生，有什麼事么？”措不及防之下，蘇林差點把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幸好反應及時，硬生生的被咽回肚子。
中年神棍卻顯然聽出了蘇林的意思，卻也毫不介意的齜了齜那口大黃牙，指了指左手招牌上飄蕩的四個大字－神算鬼測，嘿嘿一笑道：“沒事沒事，這位小哥，看你天庭飽滿，眉心處卻隱約透露出一絲迷惑之色，定是遇到了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了吧，我鐵口王的稱號在這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氣的，不如就讓王某替你算上一卦吧？”
說完，自稱王某的中年男子對着蘇林眨巴眨巴着眼睛，那猥瑣十足的樣子，讓蘇林原本一直莫名有些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眼珠子微微一轉，手中摺扇一開，輕笑着：“哦？”
蘇林一副你繼續，我聽着的樣子，瞬間就讓中年男子有些尷尬了，不過顯然中年男子時常遇到這種情況，眼珠子同樣一轉，哈哈一笑道：“小哥莫非不信在下？我王雲子的名號好歹也是響噹噹的，也罷也罷，看來不露出一些實力，小哥是不會信了，哎，也怪現在騙子太多，連這口祖宗傳下來的飯都難吃了。”
只見說話間，那王雲子的右手深入不知多久沒有洗過的衣服裏面，左掏掏右掏掏的，許久之後，在蘇林有些好奇的眼神下，掏出了一枚還有着一絲油膩的銅錢…
看到王雲子聚精會神的捧着那枚銅錢嘴裏不斷的嘀咕着什麼，蘇林看了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道：“好啦好啦，道長，我相信您的實力了，不過我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好睏惑的，所以就不耗費您的精氣神了，我爺爺說過，推算能人每次推算都會耗費許多精神呢，就這樣了哈，後會無期道長！”
說完，蘇林也不顧那道長繼續着的裝模作樣，輕笑一聲，轉身邁步，走向了那熱鬧的人群之中，先前他就隱約聽到了南街那最為熱鬧的段點傳來的歡呼聲，應該是他讓下人精心準備的節目開始了，打算去瞧一瞧…
不過就在蘇林剛剛走了不到兩米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那王雲子一改先前猥瑣的口風，頗有浩然的正聲說道：“莫非蘇公子就不想知道先前那男女突然消失的原因？”
蘇林猛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面帶思索的看着眼前那一副仙風道骨的王雲子，許久之後，終於緩緩開口說道：“道長，何不換一個地方說話呢？”
見蘇林回心轉意了，王雲子原本身上那一副頗有意味的風骨剎那間又變回了先前的猥瑣樣，輕輕抹了抹手中的油膩銅錢，小心翼翼的塞回懷中后，對着蘇林黃牙一笑道：“也好也好，聽說南街的桂花樓不錯，唱小曲的小妞也很漂亮…”
蘇林感覺自己的心臟被貓爪子狠狠的撓了下，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無奈道：“既然道長喜歡，那就桂花樓吧，道長請…”
在王雲子那猥瑣的笑聲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向了南街的桂花樓…
桂花樓頂。
各式各樣的果品糕點端正的擺放在桌上，同時的，還有着烹飪好的羊湯牛肉，嫩魚肥雞以及上好的女兒紅堆積在王雲子的身前，不遠處，還有着桂花樓當紅的唱小曲姑娘正唱着一曲二月夕陽紅…
看着王雲子那一副邊吃邊喝邊聽小曲的享受樣子，回想起先前剛剛來到桂花樓時，王雲子那一副相當自然並且如數家珍的點着各式各樣的果品糕點時，蘇林感覺，自己是不是被當肥羊宰了？
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蘇林自然也是無話可說，無奈下喝了幾杯還算香醇的女兒紅，聽了聽小曲，些許時間后，看着身前那依舊大吃大喝毫無停止之意的王雲子時，終於有些坐不住的問道：“道長，還是先說說那男女的事情吧，說完之後再吃也不為遲不是么。”
王雲子依舊是拚命的朝着嘴裏塞着各式各樣的糕點亦或者肉食，實在咽不下去的時候就猛灌一杯女兒紅，對於蘇林的話，王雲子只是‘嗯’了一聲后，便毫不理會…
蘇林感覺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無賴的人，黑線從額角滑下，看着還在大吃大喝的王雲子，蘇林眼珠子靈動的轉了轉后，突然嘴角泛出了一絲微笑。
只見蘇林一口飲盡杯中的女兒紅了，突然站起身來，對着王雲子微微一抱拳后，輕笑道：“道長既然如此喜歡這類佳肴，那麼蘇林也不願意再打擾下去了，蘇林就此告辭，不過不好意思，蘇林出門時不習慣帶上金銀，此時下人又不在身邊，所以就先不打擾了…”
“嗚嗚！嗚嗚！”
只見蘇林話還沒說完，那原本還怡然自得大吃大喝的王雲子如同突然噎住了一樣，瘋狂的朝着嘴裏灌下好幾杯女兒紅后，艱難的咽下了口中所有的美食，對着蘇林再度露出了那一口大黃牙，齜着牙嘿嘿直笑。
“蘇小哥言重了，言重了，這類食物怎麼比得上蘇小哥的事情重要呢。唔…”說話間，王雲子再度有些流口水的看着那桌上的佳肴一眼后，勉強正了正身子，頗為嚴肅道：“至於蘇小哥所問的那男女之事，恕王某得罪，因為某些原因，王某還真不得告知…”
見王雲子又來這一套，蘇林懶得墨跡了，連告別的禮儀都直接無視了，冷笑一聲后，就打算下樓，看的王雲子那如同親爹走了一般焦急，連忙道。
“啊！蘇小哥你別急啊！王某…王某話還沒說完呢！”王雲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雖然王某對於那男女之事不能告知，不過卻能解答蘇小哥別的一些問題啊…例如蘇小哥這近十八年來那每晚所做的夢境…”
原本已經對王雲子不抱希望的蘇林，在聽到王雲子的話后，再一次震驚了，自己十八年來所做的夢境，他從未和任何人提起過，這老神棍是如何知道的？尤其是，他似乎還明白自己為何做這個夢境…
再度對着王雲子抱拳，蘇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沒有說話，目光牢牢的盯着王雲子的臉龐，等待王雲子下面的話。
蘇林這眼光看着王雲子一陣不自在，無奈的苦笑一聲后道：“也罷也罷，王某今日算是認栽了，蘇小哥的這夢境，王某隻得贈送幾字，至於能夠領會多少，就要看蘇小哥自己了。”
只見王雲子猶如變戲法一樣，突然不知何時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白紙和一把毛筆，刷刷一陣后，在白紙上留下了數字，剎那后又猛的將白紙揉成了團，扔進了桂花樓旁的溪河中，不見了蹤影，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不過蘇林勉強間扔看到了些王雲子所寫下的幾行字…
花非花，霧非霧，看似鏡花水月，不過彈指破碎間。
十八載，一朝夢，二十二數坎坷，豎心可持幾朝天。
望紅塵，……
後面的字，蘇林卻記不住了，王雲子的速度太快了，哪怕以他的眼力和記憶力，卻依舊沒能記下全部的內容。
見蘇林陷入思索之間，王雲子也不介意，而是自顧自的一人接着吃喝起來。
此時，晚風春送，朦月相陪，城內萬家燈火，城外星河流動，不過蘇林在看到王雲子寫下的那數行字后，卻感覺天地在瞬間變化，冰天雪地，寒風送行，五步一人，十步一殺，血染長空，最終千萬種畫面不斷閃爍在蘇林的眼前，最終化為了一副血染天涯的場面…
“呼呼！”蘇林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原本堅定的眼神漸漸出現了一絲迷茫，坐在一旁只顧吃喝的王雲子發現蘇林的情況后，也未見他有任何動作，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后，蘇林頓時感覺渾身如同濕透一般，汗水已經將衣襟和皮膚貼在了一起…
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想起自己先前的一幕後，蘇林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何突然會浮想聯翩？又仔細的看了看身前那毫無形象可言的老神棍，蘇林又有些迷惑，究竟眼前之人是真的大能之人還是江湖術士？
蘇林看不透，不過他已經心思在想下去了，此時蘇林只感覺渾身疲倦，想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對着王雲子點了點頭，在後者那黃牙嬉笑的樣子下，有些感覺可笑的搖了搖頭，走下了樓…
不過在蘇林剛到桂花樓門口的時候，樓上忽然又傳來了老神棍王雲子的聲音：
“蘇小哥，還有一件事情王某忘記說了，今夜月魅，你將有一場桃花之福也不定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