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298章

這是在搞什麼鬼呢?

雖然場中的人各懷心思且有人認為在搞鬼,但此時情況不明,還不知道究竟為得是什麼,所以都在默默看着,間或與身邊人交談幾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秦清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眼前的陳辰,然後回頭與身後人吩咐了幾句。

接着便有人小跑着離開了現場。

沒過多久,離開那人重新跑回了現場。

“那八位都頭確實……全都死了,且死狀非常之慘!”

雖然之前就已知道這個消息,畢竟這麼大的動靜都未露面,且陳辰先前也明言過,都知道絕無倖免之理,但當實捶傳來時,仍舊引起了一陣騷動。

這些騷動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態度。

在那些騷動和嘈雜的議論聲中,秦清重新看向陳辰。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雖然咱們是一群雜役兵,但依然算是兵,是兵就不可無將。

可是如今這座軍營里所有說得上話的人都死了,雖說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但咱們不能因為他們的離去而影響到我們,畢竟我們是無辜的,我們還得繼續生活下去,我們需要一個人來帶領我們度過這一次的難關。

廂軍營本就是個非常混亂的地方,再加上妖物作亂之事,如果沒人主持大局必定會亂翻天,誰也無法保證會發生些什麼,所以……”

說到此處,秦清再次跪了下來,不過這一次是單膝跪地,且一手撫胸作臣服狀。

“陳兄乃是天選之子,且為了無辜百姓的安危甘冒奇險,這份捨己為人的大無畏精神讓秦某人心悅誠服。所以秦某人願意奉陳兄為指揮使,終生追隨陳兄麾下,絕無二心。

若有違背甘由雷神降怒於我,讓我粉身碎骨灰飛煙滅,絕無怨言。

還請陳兄主持大局!”

話音剛落,陳辰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一聲齊整的倒吸涼氣聲。

這是……原來存的是兵變奪權的心思!

五百眾大體上可粗略分為三派,一派是對神跡深信不疑的狂熱愚夫派;一派是雖知蹊蹺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吃瓜派;還有對此嗤之以鼻,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的無畏二愣子派。

當然,二愣子派中並不全是二愣子,也有從前的既得利益者、即前都頭前指揮使們的親信們。

此時心生不滿的自然是二愣子派。

陳辰並未表達什麼,甚至連話都未說,只是面無表情的扶起了秦清。

秦清轉身,面向屬於他的那一都人馬。

“兄弟們。”秦清大聲吼了起來。

“若有願意與我秦清一起追隨這位陳兄的,請與我站到一起;若有不願意的,請站到其他都的兄弟們中去。”

有人主持終究與無人主持不一樣,秦清的這一都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不像另外四都的人全都混雜着。

在秦清吼完后,所有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後……沒人有任何動作,既未站到秦清身邊表示追隨,也未走向眾人明確表示反對。

都似乎腳下生了根,且不僅不動,連話也不說。

誰都不願意帶這個頭……

這一都的人與其它都的人的心思又多少有些區別,然而即便是其中的狂熱愚夫派此時也無法表示追隨,畢竟這是萬一不慎便會丟腦袋的事。

就算你再信他、再願意追隨他又有什麼用?指揮使可不是你願意跟誰、誰便是指揮使的啊。到時官府一道命令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跟誰?

造反嗎?

可明確反對……怎麼反對?這等情況下誰能帶頭反對?

誰敢帶頭反對?

然後在那四都的嘈雜議論聲中,有人大聲笑了起來,接着扒拉開人群向陳辰與秦清走來。

這人大約三十來歲,個子挺高,但很瘦,看起來像根麻桿兒。

麻桿兒搖搖晃晃的走着,若是胖一些大概能稱作虎虎生風,但以其身板兒……看起來很滑稽。

然而其沒有半點自覺,就這麼搖頭晃腦的走到陳辰身前。

陳辰眯着眼面無表情的打量着,心道二愣子派終於登場了。

對於此時的局面,他自然早有準備。

這些人會怎麼想怎麼選擇,他統統考慮過,也做出了相應的應對。

若連這些都考慮不到,那還搞什麼兵變?跟這些二愣子有什麼區別?

麻桿兒站在他的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抬起,一時指着陳辰一時又指着秦清。

“一唱一和的這是弄啥呢?玩紅臉白臉呀?

還雷神妖物的……你倆當爺爺們都是傻子、任你們唬弄?”

麻桿兒指着陳辰與秦清的手收了回來,指向了他自己。

“你家爺爺也與那千年狐狸精勾結了,怎麼著,也來劈死我啊!

還他娘的指揮使都頭全都與妖物勾結、你是天選之人替天行道來着……我就站在這裏,你倒是來除啊!”

陳辰眯着眼,用一副打量死人的眼神打量着麻桿兒,仍是一句話都未說。

麻桿兒見陳辰不吭聲,便囂張笑了起來。

“別他娘的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不就是把人全都殺了、再兵變奪權嗎?

搞這麼低劣的借口,看得爺爺們想笑,能讓你們得逞才怪了!”

說完后,麻桿轉身向著圍觀的人群舉起手揮動着。

“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人群中響起了稀稀啦啦的口哨聲。

麻桿繼續揮着手。

“兄弟們,就這兩個蠢貨還想忽悠咱們這麼多人上當,怎麼可能?爺爺們心裏頭亮堂着呢!

不僅沒有可能,反而是自找死路。大伙兒想想,只要咱們把這兩個蠢貨給抓起來或是弄死,明天帶到官府里,豈不是大功一件?”

又是一陣口哨聲,與先前相比,這一次的聲音大多了,似乎在其煽動之下動了心。

儘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陳辰身上,但他仍舊沒有表情,始終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然後人群中的孫可在身邊一個四十來歲、滿臉絡腮鬍、身材很魁梧的大漢的腰上戳了戳。

那大漢便大聲喂喂着嚷嚷起來,一邊嚷嚷一邊扒拉開人群,走向了麻桿兒。

同樣的搖搖晃晃,同樣的搖頭擺尾。

“麻桿兒,你他娘的吱吱歪歪個啥呢?”大漢的手搭到了麻桿的肩上。

“看着你好像挺有能耐的樣子,那你告訴你家爺爺,那麼多聲驚雷是怎麼回事?那兩幢宅子是怎麼回事?那隨手一指又是驚雷還有大火是怎麼回事?”

麻桿看着大漢皺了皺眉,嗒了嗒嘴沒有說話,神情上看起來有些忌憚。

既是忌憚這大漢,也是因為大漢的問題他實在回答不上來。

那驚雷和大火……若他能回答上來,又何須鼓動他人?

所以這一次輪到大漢囂張大笑了。

“麻桿兒,你個龜孫剛才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怎麼這會裝啞巴了?”

大漢邊說著邊用雙手抓住麻桿的雙肩,並且使力搖晃。

很明顯,這是一個不懷好意的舉動。

“周老壯,你他娘的這一次又是想幹啥?我質疑我的關你屁事?要你多管什麼閑事?”

麻桿終於開始嚷嚷,不過與其的臉色一樣,聲音中也透着濃濃的忌憚,顯得有氣無力,沒有任何說服力。

也很顯然,麻桿與這位周老壯是老相識,雙方看起來並不怎麼對付,且麻桿兒吃過虧,這才在面對周老壯時底氣不足,先天就矮了一頭。

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又所謂惡人還需惡人磨,說得便是這個理兒。

周老壯一聽這話,便嘿嘿笑了起來,光聽笑聲並不算如何恐怖,不過若有人能看到周老壯的神情便會覺得滲人,因為周老壯的臉龐扭曲的厲害,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不關我事?你知不知道黃又那王八蛋與妖物勾結是我曾親眼看到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不聞不問,是咱們這一營的人是最先倒霉?

現在人家冒着生命危險回來除掉髒東西保大伙兒安危,你他娘的卻出來得意洋洋的……你就這點出息?

你他娘的敢說這不關我事?勞資弄不死你!”

麻桿被周老壯的神情給嚇得連連往後縮,卻被那兩隻如同鐵鉗一般的手給牢牢束住,根本掙脫不得,只得一邊分辨一邊掙扎一邊向著眾人中使着眼色。

畢竟人都是要面子的,誰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求人相助?這不是代表自己窩囊害怕人家了么?

這不是證明自己很慫么?

“周……周老壯,你他娘的可別睜……睜眼說瞎話,你倒是說清楚,你啥時候見着黃指揮使與那子虛烏有的妖物勾結了?”

“喲,子虛烏有?竟然會用成語了?不簡單啊!勞資讓你慢慢用,永遠用下去!”

周老壯再次嘿嘿笑着,不僅笑容、笑聲終於也開始滲人。

陳辰稍皺了皺眉,其實他早已知道了麻桿的結局。

槍打出頭鳥,至理名言。

皺眉是因為周老壯是背對着眾人,所以場中只有他和秦清以及麻桿兒能看到周老壯。

此時就連他看到周老壯的神情心裏都有些發毛,更何況當事人麻桿?

周老壯這等人……幸好當初酒樓開業時正是黃興上任的時候,以其的手段必然將整個廂軍約束的死死的,否則若是讓周老壯這等人去酒樓鬧事,想來第一天就會鬧出很大的風波。

與這等人相比,宋三那等潑皮顯然是遠遠不及。

畢竟是廂軍,終究沾着一個軍字,且在某些方面比正規軍有過之而無不及,與那些潑皮式的幫派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以周老壯的表現來看,手上必然有過性命。

所以,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想來孫恆他們在這周老壯身上沒少花心思,也沒少花錢。

不過這錢花得很值!

雖然周老壯背對着眾人,但也終於讓人發現了不對勁,已經有人扒拉着人群往外擠着。

麻桿像見了鬼怪一般驚恐瞪着眼,雙腿抖如篩糠。

可惜晚了……

只聽周老壯一聲暴喝,陡然抬起的雙手變成拳頭,猛得擊打在麻桿的兩側太陽穴上。

啪得一聲,陳辰甚至感覺到自己似乎聽到了麻桿腦骨斷裂的聲音。

麻桿連哼都未哼一聲,就這麼頭一歪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太陽穴這等致命的地方……就是尋常一擊也會讓人受不了,更何況這等魁梧大漢的全力一擊?

可憐的麻桿,陳辰甚至還不知道其的名字,只知道一個外號而已,就這麼凄慘的離開了人世……

從頭到尾,他連一句話都還未說過。

周老壯的臉龐仍舊很猙獰,經由火光的映照更顯嗜血。

在轉過身後,甚至還舔了舔嘴唇,簡直就是一個令人心悸的殺人魔王。

正從人群中趕來的數人同時皺了皺眉,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很簡單,麻桿說陳辰只有兩人,可事實證明並不是如此,陳辰的準備很充分。

誰願意跟這周老壯這等出手就要人命的不要命愣貨作對?不要命了嗎?

既有周老壯,還能沒有別的人?人家有組織且早有預謀,你能幹嗎?

二愣子裏也分三六九等。

即使有有心人挑撥,在沒有現實利益擺在面前時,誰願意送命?

一群窮鬼,除了能許下並不確定的未來,能給出什麼值得人拿命搏一把的利益?

周老壯一見那幾人停下腳步,便開始哈哈大笑,笑聲猖狂之及。

可卻無人敢應。

周老壯轉過身,也學着先前的秦清對着陳辰單膝下跪。

“我,周老壯,粗人一個,別的沒有,蠻力有一把,命有一條,願意跟隨這位天選的陳小兄弟。”

隨着周老壯的這句話,人群中騷動起來。

陸續又有人走了出來,學着周老壯單膝下跪。

不一會,陳辰面前跪了一長溜的人。

全都是那種蠻不講理的貨色。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這些人露面站隊,震懾力是非常足的。

秦清也適時的再次轉身,面向他那一都的人。

“我再重複一次,我秦清願意跟隨這位陳兄,若有與我不一道的,請自行離去。若不離去我便視你為自家兄弟,將來若再反悔,咱們認得你,可手中的兵器認不得你。”

形勢終於有了變化。

離去?能離哪兒去?離開這廂軍營嗎?

怎麼可能?

在這裏多少還能活下來,可若逃離,面臨的可就是官府的通緝,到時就算天下再大、你也將寸步難行。

且秦清只是說得好聽,真要離去……能離去才怪了!

那麻桿的身子還未涼吧?

仍是有人不滿的,可是再不滿又能有何用?根本沒有人敢帶頭!

在孫恆三人的有意操控之下,另四都一直有人陸續走出來,正有樣學樣的表示效忠之意,這對於所有人都算是一個非常大的刺激。

本就是一群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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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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