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議事
因為前世曾見過，所以阿爾薩斯清楚地辨識出他們每個人的身份。那個魁梧的光頭大鬍子就是暴風城英雄，索拉丁大帝的唯一後代，安度因·郭達；白髮白鬍子的紫袍老頭子就是刺殺了被薩格拉斯附身的麥迪文，隨後被詛咒而未老先衰的大法師卡德加；至於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強忍着傷痛打着精神回自己的禮的，就是自己的好友，暴風城國王瓦里安了。
萊恩國王已死，瓦里安將加冕為王。
阿爾薩斯慨嘆着，幾個人類王國之間的交流很稀少，並且就算有也很少帶家眷，再加上阿爾薩斯還小，所以僅有的幾次集體活動也只能待在莉安妮王后旁邊，唯恐失了禮儀。在這種情況下，他僅僅見過瓦里安一次，並且交談僅限於知道了對方的姓名。
不過這次他們可以放開了談了。阿爾薩斯的眼裏帶着興奮，瓦里安還是如記憶中的那般有着清秀與稚嫩的臉龐，同時眉宇間有着一個戰士應有的堅毅。
“很榮幸能夠見到你。”瓦里安回禮道，“尊敬的洛丹倫王子，阿爾薩斯殿下。”
隨後，他注意到阿爾薩斯臉上那副十分精緻的妝容。他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位傳言中能過目不忘的小神童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並且看肩寬，似乎比自己還要魁梧一些。
一個眉清目秀並且虎背熊腰的天才。
哦對還是個女妝大……呸，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
瓦里安內心給出了評價，同時發現了阿爾薩斯那略顯興奮的眼神。結合自己剛才的觀察，他馬上生出了“天才總會有些怪癖”的念頭，並打定主意要離這個古怪的王子遠一點。
安度因·洛薩對於阿爾薩斯的行為還是十分滿意的，因為他的行為表示洛丹倫會以國王的規格對待他們，並沒有因為暴風城的落敗和他們如今的落魄而輕視他們。
當然，長輩還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更親，瓦里安得體的禮儀在他眼裏更加優秀。
“父王已經在議政廳等待諸位多時。”阿爾薩斯做了一個請的姿態，“請各位跟隨我來。”
路上，阿爾薩斯儘力地和他們聊天，但他且發現瓦里安和洛薩都有些觸景生情，面龐上都帶着傷痛。他於是停住了，靜默着帶着隊伍穿過洛丹倫的街道。卡莉婭一直以來都很緊張，她整個過程都騎在馬上，一句話都沒說。
當他們下馬步行來到議政廳的時候，泰納瑞斯國王已經停止了例行的彙報，農民代表與官員們分站在兩邊，等待着洛薩的到來。
阿爾薩斯自動到兩邊站好，把空間讓給他們。
“歡迎你們的到來，來自暴風城的客人。”泰納瑞斯國王再一次表達出了洛丹倫對他們的歡迎，“快請坐下，請允許我知道你們的名字。”
“國王陛下。”洛薩向前一步，“我是安度因？洛薩，暴風王國的一位騎士。這位是我的同伴，來自達拉然的卡德加。”
隨後他側了側身，讓瓦里安上前，“這位，則是瓦里安·烏瑞恩王子，暴風城的唯一繼承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們必須與您談談，國王陛下，這件事十分緊急並且重要。”
“當然可以。”泰瑞納斯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走近了他們，同時對周圍的人下令道：“請讓我們單獨談談。”
雖然用語非常禮貌，但人們聽得出來這是道命令。他們陸陸續續地退場，轉眼之間，便只剩下了幾名貴族和衛兵。阿爾薩斯本來也想退出去，可泰納瑞斯國王叫住了他。
“你在那裏不要走動，阿爾薩斯。”泰納瑞斯國王說。
阿爾薩斯本能地認為自己的父親要去給自己買點什麼東西，可隨即他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乖乖站在一邊旁聽。
洛薩的隨行人員也都退到了一邊，只留下洛薩、卡德加和瓦里安。
“向您致敬，陛下。”泰瑞納斯走上前來，向瓦里安鞠躬問候。
“也向您致敬，陛下。”瓦里安回應道，他自幼受過的宮廷教育讓他克服了害怕。
泰納瑞斯將他擁抱在懷裏，同時表示了對他失去父親的悲痛。瓦里安流下了眼淚，可隨後他就穩定了情緒，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大人。
毫無疑問這營造了一種很融洽的氛圍，隨後洛薩便開始為泰納瑞斯以及一眾貴族闡述毀滅暴風城的災難究竟是什麼。
對於阿爾薩斯來說這種講述是有些無聊的，洛薩時不時的反光更讓他感到有些不適，不過他還是強撐着旁聽了下來。
卡莉婭已經回宮了，事實上她在眾人下馬步行進入皇宮的時候就已經悄悄離開了。
洛薩的講述令人難以置信，甚至一個旁聽的貴族發出了嗤笑。這毫無疑問激怒了洛薩，不過隨後泰納瑞斯就訓斥了那位貴族，這點小風波也就過去了。
最後，老國王和洛薩在聯盟的問題上愉快地達成了共識，泰納瑞斯向他保證他會儘快聯繫北方各國，然後又是一陣禮節性的客套，洛薩便帶着瓦里安下去了。
阿爾薩斯迫不及待地想和老朋友敘敘舊——哦不對應該說趕緊認識一下自己的老朋友。可泰納瑞斯叫住了他，並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你對聯盟的事情怎麼看？”泰納瑞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開門見山地問道。
阿爾薩斯被問懵了。
搞什麼鬼？
老爸你不要這個樣子，我才九歲啊。
不放心地感知了一下，發現泰納瑞斯身上並沒有惡魔的氣息，阿爾薩斯才放心下來。這五年他一直心驚膽戰，雖然他如今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成長，但未知的惡魔依然讓他無法放心。
更何況惡魔完全可以拿他的家人下手。北方強國洛丹倫的國王，多麼好的控制對象啊。
知道自己父親無恙的阿爾薩斯心情輕鬆了起來，他踮起腳尖，摸了摸自己老爸的額頭：“老爸你沒發燒吧？”
“不要鬧。”泰納瑞斯打開他的手，笑罵道，“你老爸我清醒得很，我只是覺得有你有這麼好的天分，不要你早點接觸這些事情太可惜了。”
原來如此。
阿爾薩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一世自己的表現太過妖孽，所以泰納瑞斯才對自己意外地寬容么？
不過他心裏也清楚，這些特權都是建立在自己前世的經驗上，並不是自己真的擁有這樣的智慧。不過沒關係，他還小，還有時間去學習，去實戰，他確信兩世為人的閱歷足以讓他扛起以後的責任。
“既然老爸你這麼問，我一句話不說也不好。”阿爾薩斯裝模作樣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認為，應該讓安度因來當聯盟的大統領。”
“哦，為什麼？”泰納瑞斯笑問道，明顯很感興趣，“為什麼不是由我來當這個大統領呢？你要知道這樣更符合洛丹倫的利益。”
“因為如今的各國都是從阿拉索帝國分裂而來的王國，而他是索拉丁大帝的最後一個繼承人。”阿爾薩斯回答道。
泰納瑞斯驚訝了一下，不過他很久之前就知道洛薩的這個身份，所以這份驚訝沒有持續太久：“詳細說一下。”
阿爾薩斯畢竟早就表現出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並且還極好讀書，所以知道這個秘密也沒有引起泰納瑞斯的懷疑。
阿爾薩斯面不改色，他當然是從前世的記憶里知道的洛薩的身份。聽到父親的要求，他解釋道：“父王，我雖然不懷疑你有充足的手段能讓他們接受您作為聯盟的統領，但其他幾個高傲的國王必然不會心服口服您的領導，這在某些時候是致命的。並且，他們會懷疑您在戰鬥中偏向洛丹倫的軍隊，因此未必肯出全力，這同樣是致命的。”
“而洛薩不同，他的國家——暴風王國已經覆滅，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偏好。最重要的是，他高貴的血統能讓所有的人類王國團結在一起，甚至北方的精靈都不得不拋棄他們避世的做法參與進來這場戰爭，因此我建議讓他成為大統領。再者，洛薩原來所屬的暴風城和矮人們的關係特別好，我想有這層關係在，與他們結盟也不是不可以的。”
“為什麼要和那群眼高於頂的傢伙，以及粗鄙的矮人結盟呢？人類各國完全有能力自己解決這場危機。”泰納瑞斯笑着問，同時又補充道，“我想其他貴族也是這麼想的。為什麼要受那群精靈的鳥氣和矮人身上酸臭的酒味。”
“這是整個世界的災難。”阿爾薩斯答道，目光澄澈，“這是一場毫無益處的戰爭，扛起整個世界的責任不應該僅僅由人類來背負。”
“很好，可這樣會不會給人一種內定的感覺？”泰納瑞斯笑着問道，很明顯只是在稍微為難以下自己的兒子，“所有的國王都知道洛薩是首先來到洛丹倫的，他們可能懷疑洛薩代表了洛丹倫的利益。”
“這就看老爸你的本事了。”阿爾薩斯笑着把這個小皮球踢了回去，“我想您有辦法讓他們相信洛薩是公正的，同時還能讓他偏袒我們，對吧？”
“不愧是我的兒子。”泰納瑞斯撫掌而笑，顯然阿爾薩斯的話語十分滿意，“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阿爾薩斯，我本以為我已經足夠高估你了。”
阿爾薩斯笑而不語，心裏想着你高興就趕緊放我走啊，我還要去找瓦里安呢。
瓦里安，再稍等一會兒，不要急，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