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九十八話：翻雲覆雨奪流光
“大半夜了，你不回家，拿着把劍在菜地里閑逛？”
“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暫住在這裏的人，那麼他應該是乞丐一類的人，可是他的穿着並不破爛骯髒，雖然留了一嘴的白鬍子，但是臉上沒有泥巴，難道說，這片小山包真的有人住…”
“你這把劍像值幾個錢，比你值錢多了，看你這樣子，賣也賣不了幾個錢…不，聽說最近有人收器官啥的…或許…”
“這個人居然是人販子？可是為什麼這麼湊巧？人販子居然在山包里有個房子？如果真的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為什麼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像這樣的地方，居然還能碰到禽獸不如的…”
小寶再次閉上了眼睛，他放棄了繼續思考，他沒想到命運對他如此殘忍，如此不公。
木門忽而被推開了，那種木頭的扭曲哀嚎聲蜿蜒流進小寶的胃裏，把裏面的酸水都逼了出來，他激得一低頭，嘔在塞了他滿嘴的毛巾上，緊接着口腔里又感受到了那種酸惡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飯了，但沒想到肚子裏的水是那麼的臭。
他抬頭一看，是那個很醜的老太婆進來了。
他明白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就已經被她盯上了…”
“怎麼樣？死了還是暈了？”老太婆看着老頭手裏的劍說道。
“剛醒過來。你幹什麼？”
老太婆徑直奪來了劍，說：“拿來給我看看，我說這小子手裏有好東西吧，跟前幾年碰到的那把好像…”
老頭兒直接嘆了口氣。
半晌，老太婆看着那劍柄，說道：“這半輩子算毀在那小子手裏了，我的頭也被他砸破了，誰知道老天爺還是算準了，讓他的頭也破了，還成了個傻不傻呆不呆的瘋子，真是報應！我讓你慢慢葯死他一家子，怎麼他一家子好好的，倒死了幾個無緣無故的尼姑？小心遭報應！”
老頭兒一聽就來了氣，臉也紅了，聲音從腮幫子裏擠出來：“還不是你！你要害人家，自己又不敢去，天天就會攛掇我去，就是來報應，你也得分一半！”
老太婆正要回嘴，只見被綁在地上的小子一個勁兒的折騰，嘴裏嗚嗚的像在罵人，就指着劍頂着他腦門，罵道：“你個鱉種，給我老實點，實話告訴你，我們還吃人肉呢！你再給我不老實，信不信就地把你煮了！”
小寶聽了這話，也算準了自己活不成了，更不理她，仍使勁折騰。“你過來。”那老頭兒直接走過來，恨着牙，掰着小寶的臉就掌，硬生生將臉蓋得發響，小寶模模糊糊，意識里仍想：“難道…他們跟了我一天一夜，直到了這個地方才準備下手，或許，一個跟着，一個在這邊埋伏…又或許，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大本營，我這是自投羅網…”
“沒想到害死那些尼姑的人就是這些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又是我，偏偏又盯上了我，我又和這些人無仇無怨…是那把劍…是那把劍害了我…可它…”
小寶的頭被拽到一邊，他仍盯着老太婆手裏攥着的劍，老太婆仍在狂罵。
“那把劍就那樣被這個壞人給拿着，它也是好的嗎？它究竟有什麼用？因為它，今天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它的光亮依舊柔人，對着滲到屋裏的白色月光，那簡直像一段秋水青痕，它那麼好，那麼讓人想要永遠擁有，卻又那麼可…恨…”
意識的終點，他的頭被擲在地上，嘴裏的毛巾也被打掉了，兩個臉頰如同火燒一般滾燙，頭腦就像電擊一般眩暈，他看見了那個綠油油的杯子，翻倒在門口，彷彿一個被遺棄的孤兒。
“打一頓，真舒服！就是這腰椎子酸疼…”
“行了，也夠了，看你打，我也出了氣了。明天把他賣了，弄個乾淨。”
“我不行了，我的腰走不動了，明天你去吧！”
“還跟我裝蒜！捶一頓就把你累死了，你不去，你試試！”
“老是讓我去，你幹啥？”
“我這臉上的假皮都快掉了，這幾天天熱，裏頭捂的都是疙瘩，你還讓我出去曬，我在這看着他，你叫人過來把他收了，別管人家要啥，就是要心，你也說有，趕緊出手，弄個乾淨，現在闞疃鎮查得嚴，幾年前的失蹤案破了一大半了，鎮上都沒有人了，再不趕緊，咱們只怕又被找到。”
老頭兒唯唯諾諾，將身子往床上一躺，呼呼便睡，鼻鼾如雷。
老太婆罵了幾聲后也回歸了平靜，坐在桌邊，燭蠟已半，對着餘光只是看劍看個不夠，尤忘頭頂的瘡疤血痂，嘴邊還在噓嘆。
忽而後面大動，老太婆被什麼給一下撲倒了，罵說：“王八！你還睡！這兔崽子又起來了！”
老頭兒聽說慌地起身，卻見小寶瘋狂地撕咬着老太婆的耳朵，那一嘴的血，也不知是誰的，再看時，他已蹭過去，將手上綁着的繩子去對老太婆手裏那寶劍。
老頭兒知道寶劍鋒利，一碰那繩子只怕就斷了，連忙撲身過去，誰知小寶已拉到了劍身，將手上繩子解了，立馬對着他揮拳，打得他遲疑了一下，怒目回視過去，小寶竟抓着老太婆的手，用劍指着他的脖子，那劍身狂烈的抖盪，老頭兒似乎聞到了血腥的氣味兇猛地衝擊他的鼻孔，嚇得他趕忙跪下，舉起雙手投降。
老太婆嘴裏罵罵咧咧，臉上的假皮面具有些脫落，底下的紅瘡蠟臉如同久腌的臘肉。小寶坐在她背上，喝道：“你最好別動，你再敢動，我先剁碎了他，再去砍你！”
老太婆蔫了氣，瞬間安靜下來，臉上和左耳的辣疼卻讓她哀吟不止。
“你過去，站牆邊去…”
老太婆不願拿劍，一昧地撒手，小寶便奪過來劍，趕忙去解雙腳上的繩索，這時老漢突然發難，右拳一個橫揮，打中小寶拿劍的手，將劍甩了出去，泠泠泠落在了外面的木階上。
小寶雙腳的繩索並沒有解，只見老漢已撲了出去，如同一隻野貓狂犬，他趕忙撥開老太婆的頭髮，找到了那塊爛疤。
“你動動試試，我一下子把她頭打爛，你問問她願不願意！”
小寶攥緊了右拳，狂顫發抖着對準了那道疤痕，手心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左手按死了她的脖子，他感覺左手的大拇指甲已經嵌進了木板里，上面不停傳來尖疼的訊息。
月光下，那老頭兒兩手抓着劍，大口的喘息，不停的審度他面前的景象。四周狂舞的竹音就像時鐘一樣一點點地撞擊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