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她是很久之後才知道,原來少年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在暗處藏着保護她。
兩人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膩歪的日子,日日相見。
這種相處讓影子覺得有些不快。
影子選了一日,沉聲:“你已經荒廢很久了,這樣下去別說十年了,二十年你都不可能做到殺了那個人,你不應該再和那個江湖混混在一起,茜拉,你的家族也不會允許的。”
茜拉聽后冷着臉說:“那我就不殺那個人了啊,我本來就不想殺。”
“你……”影子失望的搖了搖頭,“如果常嵐還在他一定不會是你這個樣子的。”當初的常嵐,和席安關係那樣要好最後也能舍下,論個人實力遠在如今的茜拉之上,如果常嵐還在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茜拉變了臉色,“是啊是啊,他那麼好,結果還不是死了!”
說完,轉身就跑了。
到了溪水邊,洗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少年從後面走近,溫聲:“怎麼了?”
“為什麼要把我當做別人呢,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低下頭,自嘲一笑。
少年身子一僵,半晌不言。
茜拉連忙回頭:“我不是說你啊。”
少年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他沉口氣:“有件事……”
“嗯?怎麼了?”雙眸又亮又清澈,就那樣瞧着人,少年想說的話在這種注視下咽了回去,無奈一笑:“沒什麼。”
少年又一次打算離開了,這一次他想過了,最好是不再回來,這麼相處下去對茜拉太不公平了。
簡單收拾后,看着木桌上的一摞紙,一頁一頁翻過,他微微閉眼,緩了一口氣,將紙張燃燒,化為灰燼,正到一半時,外面傳來喧鬧聲,他起身,向外走去,發現一群女巫朝着他的方向逼近,其中為首的女巫,應該是副族長。
有女巫指着他,高聲:“茜拉這些日子一直和他見面!孤男寡女,誰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少年聽后,微微眯眼,看向剛剛發聲之人,指尖輕輕摩挲,眸子的冷意被隱藏,他深吸一口氣,索性自己已經要走了,沒必要再因為這些事給茜拉惹麻煩。
誰知那個女巫師又開口了:“自從老族長死了,茜拉就天天往外跑,幸好我上一次跟蹤過來了,否則我們要被瞞到什麼時候,難不成等着她將我們家族的尊嚴榮譽掃地的時候再處理嗎?”
副族長沉聲:“把茜拉帶過來。”
五花大綁的茜拉一個勁兒的蹦躂着,少年皺了皺眉,想都不想的手下飛快扔出飛鏢,飛鏢鋒利,正好將繩子割開,茜拉掙脫開來,揮手就是幾道寒光,金光咒術將眾人籠罩,動彈不得,她冷聲:“你們不許動他!”
少年被護在身後,他側首看了眼,低頭一笑:“別慌,我帶你走。”
說完,在重重包圍下,轉身就飛走了。
他將茜拉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知道是時候道別了,但道別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人一把擁住感激涕零的說:“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啊……”
他是想走,可不是帶着人一起走。
少年一頓,緩和語氣,依舊是還沒有說出口,又被對方搶話:“自從族長死後,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真的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都后怕……”
單憑剛才那些人的語氣就能感覺到她的處境。
不如先帶人離開,之後分道揚鑣也可以。
少年:“好,走吧。”
茜拉激動地跳起,高呼:“啊啊啊!!!你等等!你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回來!回來了就跟你私奔!”
“………………”
茜拉回到了之前的草屋,幸好那群人已經撤了,她在房間裏翻找半天,一身男裝衣裳,一把之前做好的木劍,還有一個早早她就藏好的大包袱,都拿好后,準備離開時目光卻落在散落在地上的紙張。
她看見了紙張上有自己的名字,心裏竊喜,啊,難不成那個傢伙還給自己寫了什麼東西?然後性格太內斂,不好意思給她看?
……
之後的茜拉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女巫家族找不到人,少年也找不到,人間蒸發了。
但簡寧知道,他吸口涼氣,心情比茜拉還浮躁。
被人當做替身的滋味不好受,要是他被人當成替身,弄死那個人的心都有了。
出乎意料,平常那麼咋咋呼呼的一個人,這一次沒有喊打喊殺也沒有鬧騰,只是獨自離開。
影子,即卡希爾,人間大忽悠,成功勸着茜拉去完成殺沙瑞爾的任務了。
忽然發現,卡希爾的存在就是讓天下有情人終將分散,常嵐和席安是這樣,茜拉如今又是這樣……
簡寧不禁想了想自己,還好,卡希爾對自己似乎寬鬆了很多,已經佛系,秉承着:你的實力能活下來就成……
茜拉二十歲的時候,和卡希爾踏上了尋找沙瑞爾的路,他們一直往北走,走到寒冷地帶,黑夜短暫,一眼望去,冰川雪洞。
這一次卡希爾做了充分準備,天時地利人和,只要動手,就算不贏也不會輸的太難看,至少能保住茜拉的命。
茜拉站在一處,看向遠方,卡希爾在旁說道:“我們一定要趕在夜晚前離開這裏,沒有了光你會很虛弱,不可戀戰……二十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不容易啊……”
茜拉百無聊賴的玩弄着手裏的冰塊,冰的手指通紅,她問:“你有信心嗎?”
卡希爾一笑:“當然。”
“可是我沒有哎。”茜拉努了努嘴,“我膽小,我怕死,你之前的那個徒弟肯定不會這麼膽小吧?”
“當然不會。他很聰明,領悟的也很快,如果當初不是夜晚動手,或許還能活着逃走……是我的疏忽害了他。所以你放心,這一次我拼了命都會保護好你,別怕。”
卡希爾說起他那個徒弟永遠是驕傲的神情,她從來沒有見過卡希爾提起自己的時候也用這種語氣這種態度。
卡希爾說,沙瑞爾會在三天內到來。
其實她至今都沒有見過那個老妖怪,都那麼大年紀了,白髮蒼蒼的,她一個年輕人去打老年人,不太合適吧,算了,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她是動手的前一天見到了遠赴而來的少年。
面色立刻清冷下來,轉身就走,少年叫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他。”
茜拉深吸一口氣,往前繼續走,卻聽身後聲音不斷。
“如果我說我從來沒見過那個我一直要找的人你信嗎,就像一個執念,一個壓根不存在的執念。”少年手握拳,一字一句道,“但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我心裏的那個人活了,當初我是把你當做過他,所以最後我選擇了離開。”
“大可不必。”茜拉回頭,冷冰冰的,“說不定我明天就死了,也變成了一個執念,正好。誰讓你跟着我們到這裏來的?”
“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雪天離開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裏很危險。”
“你一邊說著那個人不存在,一邊又說你記憶中的人……”話鋒一轉,她嘲笑,“危險又怎樣,死的是我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煩不煩,別跟着我了,走開!”
“要死一起死。我不在乎。”這一次少年打定了注意不離開,死纏爛打。
“?”茜拉嗤笑一聲,“說的像是誰想和你一起死一樣,你不在乎我還在乎呢。”
“我不走。我喜歡雪天,但最怕的也是雪天。我不想和你最後也分散在雪天。”
“你到現在還把我當替身??你對我說這些話……”
少年突然抱住了他,黯然搖頭,“我沒有把你當替身,你就是你,不是別人。”
茜拉一怔:“你知不知道我是男的?我雖然二十年來都當女的活了,但我是男的,你跟我說這些話你不覺得有問題?”
“我不在乎世俗。男女性別又能怎樣,大不了你用法術把我變成女的,我無所謂。”
“要點臉吧你……”
“不要臉了。”
“……”
兩人還沒待多久,就聽到遠處有人聲和密亂的腳步聲,對視一眼,立刻躲藏,人聲漸近,聽着議論聲,發現是之前的女巫們。
茜拉低聲:“你還不趕緊走,讓她們發現你你就死定了。”
少年悶聲:“死就死,有你就好。”
“我才不會和你一起死,讓開讓開!”茜拉努力掰開他的手指,“你不鬆手是吧,我喊人了啊!”
說完這話,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彷彿就等着她喊人來呢。
茜拉一想,雖然,那些人眼裏自己是女的,自己也用女人身份活了這麼久,但實打實的男兒身是不能掩蓋的!這種要死要活的喊的事情,太沒尊嚴。
好在少年也沒有真的一直纏着不放,快入夜時,茜拉想起了影子的話,一定要在夜晚的時候去安全的地方。
一看身邊人,想着如果他夜晚在外面碰見了大妖怪怎麼搞,就算有矛盾,也不是不可調節的,索性將人一起帶回去得了。
雪洞裏,不能點火,兩人大眼瞪小眼,茜拉心裏腹誹,白天在外面的時候不是還挺能說的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沉浸許久,茜拉先弱了氣勢,開口:“我沒和你開玩笑,之後很危險的,你趁早離開。我又不是一定會死,大不了我之後去找你。”
少年輕聲:“就算你不會死,你也不會來找我的。”
“……”
又是良久未言,深夜,影子出來說:“沙瑞爾可能晚幾天才會路徑此處。”
因為沙瑞爾的延緩,他們也能多閑幾日,當然,這是對於茜拉來說的,對於卡希爾來說,滿心憂愁,哀嘆:“我就從來沒見過兩口子一起上戰場的!”
“……”
短暫的相處,短暫的升溫,和少年的重歸於好是她沒想到的,兩人都很珍惜這樣的日子,而在沙瑞爾真的要來的前一天,兩人出去了一趟。
少年破天荒的說了一番話:“你覺得人有轉世嗎,我覺得有,要是轉世了,我該怎麼找到你呢,其實我挺希望你自私點,世人的生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自己活着就好。”
啊這……
長着有家國大義的臉,說著要自私的話……
茜拉一笑:“那個影子從我出生就在我身邊,我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麼,我不能辜負他……”
少年輕輕應了聲。
這天夜晚,茜拉睡不着自己溜了出去,到了一處女巫聚集的地方,其實,她還挺想回歸家族的,可是還沒有走過去,只聽聲音就一陣發涼。
“我們真的要幫一個惡魔嗎……老族長說過的,沙瑞爾是大惡魔,和我們有血仇……”
“你不想幫你出去啊,現在命都在人家手上,說這些晚了!”
“沙瑞爾讓我們明天控制住一個元素使者,聽說也是個虛無的靈魂。”
“連肉身都沒有的人,還算什麼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着他們窩裏鬥,殺死一個算一個!”
茜拉心一涼,在呼嘯的寒風中連呼吸都不敢,連忙跑了回去。
他讓少年在外面守着,自己則叫出影子,噼里啪啦的就說:“你現在聽我說!我們殺那個老妖怪的事情要延後!明天絕對不行!因為他控制了一波女巫,那些女巫打起來了能控制住你!為了保證你我的安全,我覺得我們應該改時間!”
卡希爾聽后微微蹙眉,完全不信,淡淡道:“巫師和沙瑞爾有血仇,怎麼會幫?”
“被威脅了啊!那群巫師的性命都在沙瑞爾手裏!”
“巫師是唯一能殺了元素使者的人,身份特殊,只有他們威脅我們的份,何來我們威脅他們,我不認為沙瑞爾可以做到。”
“你怎麼這麼犟啊!怎麼做不到,事實就是真的做到了,萬一……萬一人沙瑞爾已經五元素可以同時使用了呢???”
“更不可能,那不修鍊個一萬年是不可能的。”
“……你信我一次,我們改個時間好嗎?”
卡希爾盯着茜拉,良久,嘆氣:“你是不是怕了?”
“怕了?這不是怕啊……”她手叉腰,抿唇,“誰不怕死,但既然能避免,又為什麼非要去死呢?”
“如果你想反悔,就走吧,我不會攔你的。”卡希爾面色淡了下來,“之後我也不會再跟在你身邊了。”
“你什麼意思?”
“我不想和一個心志不堅定的人去做事。你從小到大就沒有變過,其實我應該早幾年就離開你的。如果常嵐活着,他不會說這些話的,就算死他也願意。”
“是啊,所以他死了,你這麼一意孤行,是個人跟在你身邊都要死,就算再來一百個常嵐也找死不誤!你從頭到尾就不信任我,那你為什麼讓我跟着你做這些呢?”
“你值得我信任嗎?明天是什麼日子你也知道,而這些天你在做什麼?你和那個人天天在一起,半點心思都沒放在上面,我憑什麼信你?就算你們有感情,可以,為什麼不能放一放呢,如果是常嵐……”
“常嵐常嵐常嵐!”茜拉叫喊起來,“你那麼喜歡你那個徒弟,你現在就去找他啊,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哪裏都不如他才會讓你二十年了都只記得他!是!我不值得人信任,我不伺候了!走了!”
出了雪洞,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她擦了一把,轉身就走。
這一次真的走遠了。
沒有宿主的卡希爾是無法自己動手的,所以走遠了茜拉也不擔心他會怎樣。
她和少年一直往遠處走,一日茜拉說:“我想老族長了……我想回凌陽看看了……”
“好。”
兩人一路朝着凌陽的方向去,見盡風土人情,等到了凌陽后,茜拉停下了腳步,看着天空一片黑雲,將凌陽籠罩着。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惡魔。
“影子!影子!”她嘗試召喚卡希爾,但沒有召喚出來,說明兩人離得太遠了,這個距離卡希爾想要來支援,不可能。
茜拉沉聲:“不能等影子了……來不及了……”
她一回頭,發現少年也在看天空,少年指了個方向,“惡魔是從那邊來的。”
茜拉驚道:“你能看見?”
少年一笑:“耳濡目染?我確實能看見。”
茜拉狐疑的看着他,這可是只有元素使者和巫師才能看見的呀……
算了,此刻糾結這些也沒用了。
茜拉先奔回了自己曾經的部落點,家族內還留守了很多巫師,茜拉立刻道:“你們都躲在這裏做什麼?沒看見外面什麼情況?!”
有女巫反駁:“那麼多惡魔,我們殺到什麼時候,先保自己命最要緊!”
茜拉怒聲:“你們忘了老族長臨死前怎麼說的?”
有人道:“老族長都死了!別拿她來嚇我們!”
茜拉冷笑一聲,反手金光符文在手中擴散,“如果你們現在不出去做點什麼,就算沒有惡魔殺你們,也有我。”
“你說什麼大話,你動我們一個……”
“啊啊啊!!!”
話到一半,金光成劍形,直接割破那人喉嚨,鮮血噴涌,一群人嘶喊開來,茜拉掃視一眼,冷冽的語氣與平日判若兩人:“誰還要再試試?”
在震驚中,一群人跑了出去,巫師的力量足夠延緩災禍,但這樣下去依舊很危險,茜拉已經盡自己所能去拖延時間了,七天,整整七天,所有的精力都耗盡了。
少年也很累,但依舊還在關注着茜拉的情況。
兩人圍堵到了一處懸崖位置,這裏的惡魔剛剛被除盡,但遠處又將飄來一群,茜拉筋疲力盡的說:“如果影子知道我做了這麼多,會不會在以後的以後,也驕傲的給別人說,我是他最優秀的徒弟,他會嗎……”
這個問題她不敢回答,影子似乎從來沒有承認過他是她的師父。
茜拉苦笑一聲:“明明那個人才陪了他十年,才十年,我可是從小到大,整整二十年啊,為什麼他就是不信我呢,為什麼他永遠只記得那個人呢。”
少年輕聲:“因為愧疚吧。”
“什麼?”
“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更何況他對那個死人有很多的愧疚,他會日日夜夜都在想,如果當初這樣做或者那樣做,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局。”
茜拉沉默了。
影子是個害怕夜晚的人,他說過,是因為他的疏忽,讓常嵐在雪夜喪生。如果他早點意識到雪夜對光元素多麼致命,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兩人不再言語,剛要起身,卻發現遠處圍來一群巫師,他們如同毒蛇一樣,冷血漠然。
茜拉心一緊,卻聽靠近的巫師們說著:“殺了她,殺了她亞塔拉索家族就是你們掌管。她之前不是威脅我們要殺了我們嗎,不如我們一起殺了她!”
人數如此多,三個部落的巫師都朝着他們襲來。
茜拉這一刻倒是不慌張了,釋然一笑:“你說我死了,影子也會愧疚嗎?”
少年沒有回答,兩人握着手,在惡魔的攻擊下,在巫師的圍堵下,跳下懸崖,少年以為這樣就結束了,誰知墜落時,身體被人猛地一擊,強大的雪元素將他擊回上空,他睜大眼,看着茜拉就那樣墜空。
少年失了神,打心底的恐慌油然而生,他看着懸崖下的團雲,痴住了。
“茜拉!!!!”
茜拉將他送到了最安全的位置,如果可以,他隨時能離開。
但他沒有。
那群巫師圍堵而來時,他一步沒挪,就那樣目光渙散的跪在原地,那群巫師將金色符文從他頭頂砸下,撕心裂肺的痛從頭頂的腳底,他眉心的火焰圖紋突然綻顯,明艷炙熱,連雙眸都變得通紅。
在這一刻似乎有一股力量被釋放。
他起身,雙手緩慢的揚起,火焰在他手中揮散,落入地面的點點火花瞬間化為火海,將這群巫師包圍在內,有的巫師被火焚燒,滾在地上嘶吼。
還僥倖活着的人大驚,一齊躍起,聯手使出了最具殺傷力的咒術,無數的符文,密密麻麻,金光令整座山燦燦生輝。
少年強忍着痛苦,朝着那群巫師衝去,不計生死,在衝過去的一瞬間,無數符文成利刃朝他穿刺而來,而他也以火幻形,一股力量將那群人統統擊入懸崖之下,墜落。
在他墜落的那一刻,利刃將他穿刺的血肉模糊,肉體已經粉碎,靈魂脫離出肉體,而利刃還未停止,朝着他的靈魂位置以一把巨刃的方式劈下。
已經不是疼痛所能描述的感受。
靈魂被撕碎,一分為二。
滄海桑田,世事演變。
於沉浮,於消亡。
百年間,瞬息萬變。
一抹刺目的紅光落入遙遠的西方,回歸屬於他的地方,在那裏,降生了被其家族認為最耀眼的孩子,他將擁有一切榮光,他將被認為是所有驅魔師的希望。
另一抹稍微淡點,帶了點淺藍色的微光,像是星空,與烈日輝映,落於東方大陸,在那裏,也降生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一個男子帶走了,送往了屬於他的地方,時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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