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虞美人(八)
煙雨朦朧的日子最是讓人好眠,而此時的忘憂城仿若人間仙境,但也只是看上去像而已,裏面藏着的危險讓人望而卻步。空氣中冷色的雨珠凝聚成了水霧,飄散在空中,任人也看不清遠處的風景,途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此時的白清歡撐着墜着叮鈴作響的白竹紅色海棠雨傘走在忘憂城的街道上,手裏抱着一盆含苞待放的虞美人。
看了看前面一片朦朧的道路,白清歡嘆了口氣,還真是個“聽雨閣樓上,紅燭昏羅帳。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手中的虞美人左右搖了搖,越發低了些。
白清歡看了看怕是還有好一會兒才停雨的忘憂城,看着手中的花說到:“怎麼,你也想出來走走么?可以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很難了。”說完緊了緊手中的傘繼續前行。
雨霧越來越朦朧了,看來得快些回到酒館裏了。再晚的話怕是有些不妥了,白清歡的心裏有些莫名的煩躁。
手裏的花收了收了花苞,好似贊同似的點了點頭。白清歡加快了前行的速度,而此時手中的傘散發出的光芒也比先前更耀眼了些許。
自從來到忘憂城,白清歡已經在酒館內呆了差不多足足有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白清歡不是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看墨夜整理出來的賬冊和一些酒館裏留下的畫本子,着實有些無聊,之所以一直呆在酒館裏一方面是因為沒什麼事可做,另一方面白清歡發現自從隴白骨吸收了她的血以後她就可以任意變換出傘來,但無論白清歡怎麼看,這就是一把雨傘而已,就是精神上很是疲累,說是休息,不過是養神而已。
可就在三天前忘憂酒館收到了黃泉之境彼岸上的守路之人傳來的信蝶,信上說黃泉外的彼岸花叢長出了一株虞美人,據猜測,怕是與前幾日到達忘憂酒館的那位黑衣墨發的男子有關,又因為現在那人隸屬於忘憂酒館。
所以特傳信與忘憂酒館的老闆娘白清歡把這株虞美人帶回去處理。
白清歡有些想罵人,處理,一株花,她能怎麼處理。真是的,我不就招了一個長得有點帥的小哥哥么?怎麼就和一株花扯上關係了?
白清歡雖然很不想理睬,但依然在收到信后啟程去了黃泉外的彼岸。彼岸並不遠,依白清歡的腳程來回也就兩日而已。
宮徽本來是要陪着白清歡一起前往的,但這樣的話酒館裏就無人主事了,黃泉彼岸的戾氣又對大肥和阿芳有影響,至於墨夜,真是不提也罷。
白清歡無奈之下,只得自己走一遭。其實白清歡也着實有些悶,想着出去走走也好。在走之前,宮徽再三囑咐一定要在十五那日趕回來,只因那日的月亮會被黑雲遮住,會導致整個忘憂城的怨氣四溢,而忘憂酒館有結界擋着,最是穩妥,但也需要有人守着,若是來了個靈力高強的光憑結界也怕是很難阻擋的。
宮徽之所以再三叮囑白清歡早回則是因為那日白清歡對忘憂城的禁忌也會隨着月亮的消失而有所減弱,要是再遇上什麼不好的東西,怕是不好對付。
白清歡原本想着到了彼岸后抱着花就走的,哪曾想那守路人竟是如此難纏,硬是要白清歡的一滴血作為交換條件才肯給花,否則就不讓她把花帶走。
白清歡一怒,要你奶奶的要,我的血是大街上的炸葉子么,一撈一大把。最開始白清歡確實很是惱怒,後來又覺得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兒,還是不要硬來的好。畢竟事後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白清歡硬是和那物磨了好一日才得了這花帶走。
緊趕慢趕的還是遇上了這一日。本想着歇一日也無妨,可看到那光芒越發暗淡的虞美人,白清歡便知道,今日怕是歇不得了。
傘柄下的金玲的清鈴聲越發的叮鈴作響,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朝白清歡靠近。
“喵……”
無奈之下白清歡正在準備使出煙蠱爐的時候,好像又聽到了一聲貓叫聲。有點像嬌生的聲音,白清歡試探的輕喊了一聲“嬌生?”
等了一會兒,白清歡才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貓叫聲傳來,應該就在不遠處,白清歡趕緊向前走了了幾步,果然在一家的屋檐之下看到嬌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弱弱的叫了一聲“老闆娘,你回來了。”看來是剛才的東西傷到他了。
房檐之上的雨水滴落到他的毛上,打濕了他柔順的一身白毛,使得那隻本來有些肥碩的貓變得有些可憐和清瘦。
可憐是有的,至於清瘦那就是白清歡的錯覺了。霧越聚越多,白清歡來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嬌生放進自己的臂彎里,手托着花,勉強撐着傘匆匆向酒館走去。
其實白清歡已經離酒館並不遠了,略微走了一刻鐘白清歡就看到了在門口來回踱步的宮徽和撐着頭坐在門口望着街道的阿芳。
白清歡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眼睛有些酸澀。原來,自己並不是不委屈的,只是從沒有人過問過罷了,而如今看着門口等待着自己回家的宮徽和阿芳,白清歡突然覺得,也許,並不是忘憂酒館選擇了她,而是她一直都在等待,等待這樣一刻的溫暖。
宮徽早就感覺到白清歡進了城,本想着今日很是特殊,怕是白清歡會遇到麻煩,那想還沒來得及出門就遇到了那人,只得偷偷給嬌生打了個手勢。
還好那隻貓夠機靈,要不然今日怕是有些麻煩了。看到白清歡抱着一隻貓和一盆花出現在門口,宮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又看到白清歡站在門口望着她們,宮徽剛松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
宮徽幾步就瞬移到白清歡面前焦急的問道:“怎麼了?可是受了傷,還是此行不順利。”
又看了眼白清歡手裏的花猜測此行應該沒有出什麼差錯,難不成真的是受了傷。
可不應該啊,雖說這一日禁忌會減弱,但那些東西也不敢真的傷了白清歡的。
白清歡看着急得團團轉的宮徽聲音柔和的說到“沒有受傷。此行也還挺順利,只是遇到了一點小問題,沒事。不過,嬌生好像受傷了。”
“嬌生?”聽到白清歡說自己並沒有受傷宮徽才放下心來,又聽到她說那隻大肥貓受了傷明顯一愣,看了眼躺在白清歡臂彎里吹着鼻涕泡的大肥貓。
宮徽一巴掌就向他揮去,還沒等巴掌落下來只見白清歡懷裏的貓縱身一躍便落到了地上,“喵”的一聲對着宮徽齜牙。
只聽宮徽怒吼到:“死肥貓,裝什麼可憐。”
此時的嬌生,也就是大肥貓哪裏還有剛才的虛弱,一邊蹲在門口一邊舔着自己身上被打濕了的白毛,看着白清歡喵喵的叫了兩聲。
白清歡一怔,她這是,被騙了。宮徽看着白清歡無奈的說到“他活的比我都長,怎麼會輕易被傷?騙傻子呢吧。”
白清歡抽了抽嘴角,對宮徽說到“所以,我就是那傻子。”
白清歡看了看不看自己的宮徽,還有又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塊點心吃着的啊芳,蹲在門口腆着毛的大肥貓,白清歡其實感覺還挺不錯。
正準備抬腳往裏走去的白清歡被宮徽一把拉住,白清歡疑惑到“怎麼了?”
宮徽低低的說到:“戴月行,在裏面。”
白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