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雁門之殤（三）
“阿彌陀佛！”
一聲蒼老的佛號聲響起，無空身形瞬間劇震，他顫抖着身軀看着那個方向。
從遠處漫步而來兩個僧人，一老一少。
那正是玄鑒和無慟。
無空的淚水從眼眶之中狂涌，他渾身劇震，嚎哭出聲。
“師父啊！”
撲通跪下，無空的眼淚開始止不住的流！
遠處被大批的錦衣衛，還有更多的江湖人士所包圍。
他們都是來殺無空的！
“無空！你所造成的額殺孽還不夠多嗎？停手吧！跟師傅回去，自此永世不出達摩洞一步！日日誦經念佛超度亡魂！”
無空猛然抬起頭，看着玄鑒，臉上一片茫然，道：“師父！你來教教我這佛經到底有何用處？
我每日裏念經超度，向佛祖祈禱！
但是卻從不見佛祖有過顯靈！
我遇到一個都是善良的村民的村子，我曾向佛祖祈禱，我祈求他保佑那個村子，但是結果呢？
我前頭向佛祖祈禱後頭那個村子就被人滅了！
全村老老少少！一個都沒有活得下來！
男人們被長刀砍死，老人們被長槍穿透！
孩子沒被抱起來摔死！
女人被強暴致死！
試問這佛祖要之何用！
世人皆是罪惡的！
他們已經無藥可救！
善良的百姓們每日裏只能靠天吃飯，去向天祈求一點可憐的糧食！
但是結果呢？
那佛祖幹什麼去了？
他讓人來向他們舉屠刀！
他們就是那樣的全死在我面前！
我的一身實力，卻無法去挽救他們！
這是為什麼？
古人曰，俠以武犯禁！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武力！就是暴力！我要去消除這個世間的武力！
消除這個世間的暴力！
凡是有惡的地方，以後必將有我的身影！
是惡便為罪，有罪便當死！
我要用這世人的鮮血去洗刷世間的罪惡！
師父！你不要阻擋我！”
玄鑒嘆息，蒼老的手放在無空的頭頂，道：“徒兒啊！佛經只是在導人向善！空念佛無用！
世人原本就是充滿罪惡，充滿苦楚！
我們為要去雲遊江湖？
只是去為了去讓自身歷練嗎？
不是，失去開導罪惡，解除苦楚！
但是若是當真無法解除罪惡，無法消除苦楚，那麼就將那罪惡消除！
將苦楚的源頭掐滅！
但是萬事萬物都又有個限定！
一味的靠殺伐解決不了真正的罪惡！
只會讓罪惡更加的強大！
到時必將陷入一場新的殺伐，一場更加大額殺伐！
便如同今日的局面！
時間有其規則，犯了錯那麼要懲罰他的必將是規則，而不是規則以外的東西！
哪怕是佛祖也必將在規則以內廣施佛法！
人之所以叫人，那便是以為有其規則束縛，所以才能被叫之為人！
否則那和野獸何異？
你可曾明白了？”
無空搖頭，道：“這些道理我原本也懂！
但是在真正的去做的時候又是兩個事情！
我殺伐已開，便無法回頭！
今天也必將是我的死期！
但是我的執念卻是無法被消除！”
無空站了起來，漫步走向遠處的那些江湖弟子。
“殺戮起，狂風嘯！
悲情心頭起。
我欲殺伐向九天。
自此時間無罪惡！
世間本無我，慾望皆為空！
無我，無妄，亦無空！”
玄鑒老淚縱橫，道：“無空啊！師父原本就沒有將你教好！
你原本就身負血海深仇，從下到大都是在執念之下長大！
我原本想不去約束你的思想，不去向你強加我的理念，我給你教授佛經，渴望你能夠從佛經中看到善的理念！
我教你武功，渴望你能夠將其真正的去消除世間的罪惡！
然而你終究是沒有讓為師失望！
為師一直都很為你驕傲！
但是，你終於是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奔向遠方！
為師已經將你拉不回來了！
但是，為師還是渴望你能夠明白一件事情。”
無空停下腳步，豁然轉身，道：“什麼事情？”
“死亡！解決不了問題！”
無空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狠狠的擊在頭頂。
什麼？
死亡解決不了事情？
人死之後什麼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
玄鑒道：“便如同今日的你我，我欲拉你回頭，可是你執念深重，那麼為師便選擇死亡！來看看你是否能夠回頭！”
無空瞪大了眼睛，驚叫道：“不！師父，你不能啊！”
無慟面色悲慟盤膝坐下淚水自眼眶之中留下，他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
無空沖向玄鑒，卻被玄鑒身上的一層氣罩彈開。
玄鑒盤膝坐下，口中的經文聲震天響。
“不！”
無空瘋狂的沖向玄鑒想要阻止他，但是他卻無能為力！
他又一次的開始恨自己的實力！
這一身實力要之何用？終究是誰都救不了！
玄鑒的聲音響徹天際。
“無空乃是我的徒兒！我沒有將他教好，令他執念深重，今日老衲玄鑒將一力抗下所有的罪孽，罪惡！
令一切殺戮都加到我身上！用我血！我的生命去洗清我徒兒的一身罪惡！去消除諸位的諸多怨念！
南無阿彌陀佛！”
陳放高聲喝道：“大師！那無空的罪惡甘你何事？雖說他是你的徒兒，但是大師也不至於如此吧？”
“是啊，大師，我們敬重你德高望重，但是若是你因此而替你徒兒死，你不覺得的不值嗎？”
“無空！你看到了嗎？你的師父甘願替你而死，而你呢！你在幹什麼？你還是個人嗎？”
無空哭道：“師父！徒兒知錯了！此事全是徒兒一人所為，徒兒甘願一人做事一人當！
今日就在此一死以謝天下！
斷不會再讓師父為難，斷不會再讓少林為難！”
無空跪地連磕十幾個頭，而後便要自裁。
突然他的身體不能動了！
這一刻無空在徹底的了解自己的師父究竟有多恐怖！
實力竟然是如此的強大！
若是師父當真是要想將自己誅除，那麼自己無論如何是沒有能力還手的！
當下他更加的悲慟。
“師傅啊！住手啊！不要！”
玄鑒聲音再度的響起：“諸位！玄鑒意已決，便不會停手！老衲願一力抗下所有！
願！諸般罪惡都加我身！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