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動症與沒有歸途的冒險
目前來看，這次比我們之前所遇到的所有狀況都要危急，這裏可能是個封閉的地下結構，眼前雖然安已經打開了她背包上的熒光光源，但是由於這裏渾濁凝重的空氣，我們的能見度只有幾米遠，視角也極度的狹窄，可以說除了眼前的有限範圍，我們在其他方向是全瞎的。
更糟糕的是，安剛剛掉下里的時候，似乎已經讓這個洞窟的一些結構鬆動了，我們所在的位置，還會不會遇到次生的崩塌，我們完全沒有底，如果在這種地方遇到洞穴崩塌，我們幾十秒之內就會被活埋。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的話，我們下一次看見太陽可能就是以石油的身份了。
這樣的危險因素我還可以舉出很多，空氣缺乏流通，氧氣夠不夠，我們的體力流失也很快，四周潛在的陷坑，塌方……
無論如何，先試着用感應場探測一下四周的環境吧。
那個時候的我，如果是找東西的話，能夠感應的距離大概是8公里；如果只需要探測地形，就可以再遠一倍，到17公里左右；但是在那個洞裏，因為缺乏通風對流，工程體稀薄，我能夠感知的區域，只有室外正常範圍的幾十分之一。
這可以感知到的有限範圍，沒有出口。
“怎麼辦，我完全感知不到出口，這裏的工程體濃度太低了。”
“嗯，那你試試看感知一下空氣流動，只要有氣流，我們就能找出口，沒有氣流，恐怕我們只能用徒手，向地面外楞挖了。”
這時，儘管才過去了短短的幾分鐘，安的語氣與剛剛跌落時的堅定狀態已經截然不同，又輕又弱，儘管眼前尚且還有幾個選項，但一股濃烈的不安已經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彌散開來。
“行，我試試。”
我嘗試着，開始感知環境當中的氣流。
……
“感覺到了，這裏空氣看似紊亂，但再遠一點的地方，似乎有從正前方吹來的風。”
“好，感覺到了就快停下吧，羽才，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事關我們能不能夠從這裏活着走出去，你一定要認真聽我說。”
這樣說著，安打開了我背包上的熒光光源，神情嚴肅的看着我。
“怎麼突然這麼緊張，咱們不是沿着風往外走就行了嗎，我剛剛感覺到幾百米前的風力就不弱了，應該出口就在一兩公里之內，這裏又有空氣，我們的光源又還有三五十個小時的電量，包里的吃喝也夠到明天，別怕。”
“不，哪怕只有100米，我們依然有可能死在這裏，羽才，你聽我說，我們兩個都是屬於跟環境有所互動的御術，這裏的空氣里，雖然不多，但是也有着一定的工程體，但這裏缺乏光線，屬於半感知剝奪的環境，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感知剝奪啊……聽說會讓人覺得東西沒味道，這可受不了。
“意味……我們現在有烤全豬吃也會覺得不香？”
那可是大大的罪過。
但安完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說道，
“這裏對我們而言非常危險，非常非常危險，因為我們這個類型的御者，會跟環境互相作用，一定程度上，改變周圍的環境，但是我們改變的基礎，是以外界已有環境的條件，作為參照的，
是以五感所接收到的信息為基礎，為反饋進行的，也就是說，一般情況下，如果我們想要用工程體製造一個貓的形狀，我們得看得到，聽得到，甚至摸得到我們做的東西，才能夠完成這個製作。”
“對啊，這些你不是在剛開始教我的時候，就跟我說過嗎？”
“對，但是現在這個地方，我們沒有環境的反饋，沒有足夠的信息來調整我們的能力與環境互動的程度。
這就意味着，我們所想要產生的效果，只有與我們本身產生了互動，我們才能夠知道到，‘哦，我做了這個’。
這也就是說，因為看不到聽不清，那隻貓只有摸到我們，我們才能夠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在我們四周這些黑暗的環境裏，我們的能力可能會在自己的恐懼，猜疑之下，被我們失控的情緒和想像力所無限度的放大，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個是非常危險的，繼續說那隻貓的話，那隻貓可能已經兩層樓高，帶着6隻爪子了，卻只有把我們撓到了，我們才能意識到它的狀態已經失控，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內心產生的恐懼還會進一步放大那隻貓，那時候就極其致命了。”
……
“羽才，我不想告訴你這些，因為我告訴了你，有可能會加重你的恐懼，但是我知道你，你是一個很有想像力的人，而且，你的潛力，可能我全力都應對不來。所以，在這個空間裏，你的內心一旦失控，我們兩個都很有可能命喪於此。
而且這裏最可怕的是，還是一個缺乏足夠環境工程體的地方，如果我們要製作巨大的環境變化，就可能消耗我們自己體內的大量積蓄的工程體，這樣我們自救的能力也會被大大削弱。你明白我說的了嗎？”
“明白了……可是……”
想要在這種不知道能不能，什麼時候能夠出去的黑暗洞窟裏面，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心裏可真的是沒有底。
要知道，曾經有一次，弟弟來找我，發現我面目猙獰的躺在房間地上抽動，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哎呀，你這房裏這些破玩意，少說可以找出一百三十多個原因能導致你這個狀態。而作為你的弟弟，我很不幸的知道，你至少已經嘗試過了這其中的一百三十多種……”
所以這個時候面對安的這個要求，我實在是心虛的厲害。
“羽才，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裏沒底，但是我知道，我們只要一起，就一切皆有可能。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好嗎？”
“我，我會儘力的……”
安猶豫了一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少女的暖，從她微涼的手，一點點流淌進了我的心。
“握住我的手，感受我的存在，我是一定存在的東西，無論遇到了什麼，無論你感覺周圍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告訴我，我們一起弄明白，不要自己胡思亂想，答應我，任何情況下，無論你感覺四周發生了什麼，告訴我，我們一起弄明白，好嗎？”
“我答應你。”
“好，那我們現在出發，往山洞裏面走，你剛剛說就是在正前方，有風過來，是嗎？”
“對。”
“好，抓住我的手。”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在這個昏暗的地穴里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