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酒

第1章 清酒

“你難道就不曾,怨恨過這個世界嗎?”

“告訴我,你的執念是什麼?”

“你已經死了……”

低語,傾述,質問……

已不知在這樣的噩夢裏度過了多少個日夜,但還是無法習以為常。

一次又一次的驚醒,唯有感受到自己胸口的那個玉佩仍然散發著宜人的溫度,才能讓江墨沉稍微鎮定下來。

安神寧心。

但至此,已是無心睡眠。

倦懶的翻爬起身,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莫名的心悸。

無奈之下,江墨沉只好穿上拖鞋走到了電腦桌旁邊,熟練的從抽屜里拿出紙筆,寫起了今天的日記。

——

“2019.11.24——天氣:晴

又做噩夢了,煩。

今天早上送來的牛奶不怎麼新鮮。

已經是第七百天了,按照網傳的說法,我這是被軟(傳)禁(銷)了嗎?可我也沒掙那幾個億啊……

我……是誰?”

——

我,是誰?

這種哲學家都未曾解決的問題自然也難住了江墨沉,為此他曾發狂過,將種種傢具砸得稀碎,也曾質問過,但換來的不過是那來收拾這片狼藉的守衛軍士的淡漠眼神。

冥冥中他也意識到自己的特殊,畢竟含怒一拳能砸穿一堵牆的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哪怕他也為此夾了三五天的繃帶夾板。

·

在電腦桌旁沉吟良久,江墨沉才走向窗檯,掀開帘子的一角,將視線探出窗外,眼神里流露出些許期盼。

外面,天色早已黑了下來,遠處的村莊城鎮皆是陷入昏暗,一片靜謐。但這片基地的天空卻仍然被映得火紅,恍如白晝。

樓下的人工湖也映照這天空的光,宛若一塊無暇的血翡。

“嗒,嗒,嗒……”

這是樓下荷槍實彈的軍士在來回巡邏,踏步聲整齊,與時鐘的嘀嗒聲幾乎一致,他們神色肅然,有着屬於自己的信念,並且堅定不移。

而且這些人絕對不是中看不中用樣子貨,稍有異動,面對的將是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兔子稍微靠近點,都會在第一時間打成篩子。

“……”

毫不猶豫的放開窗帘,心中的那點期盼驟然落空,不過這種感覺,早就習慣了,只不過還是有一點點失望而已。

轉過身來,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之上,江墨沉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雙目無光,整個世界都被此刻莫名生起的情緒渲染成黑白色。

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彷彿早已被時間拋棄,若不是有每天都要撕掉的日曆和學習的課程,恐怕……會瘋掉吧。

隨手倒了一杯冷茶,抿在舌尖,細細品味,縱使苦澀無比。

“嗒,嗒……”

輕快的腳步聲從近處傳來,打亂了鐘錶聲般整齊的腳步,如哀婉的二胡樂之中,突然驚起一段歡快的小提琴。

“起床了嗎?咦,怎麼不開燈啊?”

“吃飯了沒?”樓梯那邊,傳來好聽的女聲,這比御姐音還御的女聲若是放在外面,能迷死一片阿宅。

“啪嗒!”

燈光打開,映照在江墨沉略顯蒼白的臉上,而黑白的房間彷彿一下子活了起來,兀的變成了彩色。

復古的茶几,真皮的古典沙發,橘紅色的大圓餐桌,角落裏還擺放着幾盆生機勃勃的月桂與多肉……

“吃過了。”江墨沉急忙正坐起來,心兒撲通撲通的跳着,還有些小緊張。

而過了幾秒,才見到聲音的主人——馮雅,一個英姿颯爽的軍裝女兵。

……

這是每天固定兩小時以上的文化課。平日裏,江墨沉對外面那個從未見過的繁華世界的認識,也多半出於此處。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書桌旁,馮雅吟詠着朗朗上口的詩詞,眼睛時不時地撇向一旁的少年,頗有幾分嬌嗔的意思,彷彿在說:喂,你看哪兒呢,看書啊盯着我幹嘛!

這樣的日子早已習以為常。

馮雅生得可人,面容姣好,英姿颯爽,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那種……好似存在着,無形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與之親近,而整個人的氣質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這些對江墨沉來說,都敵不過她的那雙眼睛。

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雖然只有江墨沉能聽得懂。

反之,亦是如此。

書好看,還是你好看?江墨沉嘴角輕揚,眼睛飄飄然的眨了幾下,頗有那麼幾分邪魅狂娟的意思。

“聽”見墨沉這話,馮雅臉蛋兒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的確比這詞“好看”一小截,嗯,就兩隻手臂那麼長的一小截。

“阿雅,這首詞叫什麼呢?”江墨沉雙手撐着腦袋,腆着臉皮,屁股往馮雅那兒挪了個身位,這樣能更好的觀賞面前的人兒。

“《虞美人—聽雨》。”

“虞美人?有你美嗎?”

“嗯……應該沒有。”

“肯定沒有啊!”

“滑頭。”

“阿雅……”

“嗯?”

“悲歡離合是什麼意思啊?”

“嗯……咖啡,蜜糖,清酒,牛奶。”

“咦,不是說酒不是好東西嗎?”

“所以,我們才不要分開啊……”

……

直到深夜,她的離去,帶走了這個世界的色彩。

江墨沉感覺心裏一下子空了下來,整個世界好似一下子少了很多東西,在他的認知里,這種感覺叫做……孤獨。

房間裏是有電視的,可是她走後,連着那屏幕上的身影都彷彿一下子模糊了起來,即使把聲音調到最大,也遮掩不了此時的空寂。

難眠的夜,連孤獨都被染成透明色。

墨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咚,咚咚,咚咚,咚。”

許久,卧室門外響起了一段有節奏的敲門聲,這是他與樓下的一位軍士約定俗成的暗號。

“進來吧。”江墨沉扯開被子,坐了起來。

“成天到晚的躺着看電視,不無聊啊?”軍士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彎下身子,從床底掏出來一包廉價煙,吧唧一下坐在沙發上,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也沒事做。”江墨沉撐了一個懶腰,輾轉身子,換了一個容易和軍士交談的角度。

“到下面人工湖那兒浮水唄!”

“冷。”

軍士卻不以為然,很是享受的吐了一個煙圈,饒有意味道:“嘖嘖,怕是怕被我們看見你小丁丁吧?哈哈!”

“那是擎天柱。”

“嘖嘖,真要是擎天柱的話還怕個卵!”

“怕你們自卑。”

“球!老子看啊,你就是怕被馮雅那妮子看見!”

“滾!”

“哈哈哈!”軍士一臉猥瑣的笑着,輕佻道:“小子,思春了?”

“滾滾!”江墨沉像是炸毛的小貓,猛的翻爬起身子,手足並用的推攘着軍士想要把他弄出房間,可這軍士卻像滑溜的泥鰍一般,一個側身便輕而易舉地躲了開來,油嘴滑舌道:“怕個球嘛!大男子漢嘞。”

“我……”江墨沉羞煞着臉,赤着脖子,心如亂麻,正欲發威趕人之際,那軍士忽的退避數步,連聲婉求道:“別別,不說了,不說了。”

見江墨沉作罷,回到了床鋪上面之後,軍士才晃悠回沙發之上,繼續自顧自的抽起煙來。

良久。

軍士手裏夾的煙都燒到了煙屁股,他像是在想事情,一時間忘記抖了,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和墨沉說話,嘴裏呢喃道:“喜歡一個人嘛,挺正常,年輕人嘛,總要成家立業……”

說到這裏,江墨沉倒是來了一點興趣,好奇問道:“你有老婆了?”

“那叫婆娘!老婆什麼玩意兒的,難聽死。”軍士回過神來,嫌棄地揮了揮手,煙灰抖落一地。

江墨沉沒有理會婆娘和老婆的區別的問題,繼續追我道:“誒,那怎麼在這和我吹牛皮,不去陪她?”

“我……唉……操!不說了,走了!”軍士結結巴巴的說了幾句,心煩意亂得緊,便沒再多說什麼,輕手輕腳的走了出門。

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呢。

江墨沉心中苦笑,卻也想着:如果身邊真的有個人陪着的話……應該挺不錯的。

婆娘……

夜,再次陷入了靜謐。

而江墨沉這次卻是沒有入睡,反而坐在床上盤起身子,有節奏的呼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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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無限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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