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對談
“你確定你能應對?”喬氏喘了口氣,對江文嫻問,江文嫻點點頭:“容我搜集搜集東西二院的情報,看我如何讓她們雞犬不寧!”喬氏見江文嫻這麼說,半信半疑的她只好把到嘴的話給咽下了肚子,而江文嫻則是扶着喬氏慢悠悠的走在去主卧的路上。
邊走她邊問::“不過李夫人,方才提到的兄長和弟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江文嫻先前搜集資料時沒有看過李錦的大公子和三公子的信息,當下,她便對喬氏問了起來。
喬氏聞言,嘆了口氣:“茹兒過世以後,她兄長和三弟便接連數日為她的事奔波,而東西二院那兩個便是在這個時候下了手,暗中製造了陷阱,害的他們被儒學問責……”
“可惡!對不起,都怪我來的太遲,若非我想散播謠言叫全秋州城百姓知曉,他們也不會因此而受苦了!”江文嫻聽見喬氏這麼說,心頭甚是震驚,她看着喬氏,十分不解的問道:“其實我很想知道,為什麼西院的老太太要這麼對待你們呢?照理說她是李相爺的親娘,這孫子孫女都與她一樣流着她的親骨血,她為什麼這般狠毒呢?”
喬氏聽見江文嫻的問話,她哀聲嘆了一口氣:“唉,你終於問起這件事情了,我剛才還在想該怎麼與你說。”江文嫻見狀,心知這其中有古怪,她看着喬氏,眼神誠懇道:“李夫人,你說吧,我聽着。”喬氏聞言,點點頭:“那應該是嘉和五十六年的事情,哦,也就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是當今聖上登基的那年?”江文嫻在腦海里想了想,翻出了原來這具身體裏的記憶對喬氏問道。喬氏聞言,答:“對,算是吧!”聽見喬氏這麼說,江文嫻十分不解的看着她,喬氏察覺到江文嫻的眼光,略顯蒼白的臉掛着笑對江文嫻道:“那年的杪夏之月月末,先帝駕崩了,先帝臨終前,賜封當時還是大學士的李錦、我的夫君為輔助新帝的丞相。
而在那年的肇秋之月,新帝繼位,我的大兒子李安辰出生,因為大兒子是否交由老夫人膝下養育這件事情,我與她產生了隔閡。原以為有相爺從中周旋,老夫人會諒解,畢竟辰兒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想親自帶着他。可誰知就在那年的暮歲之月,將迎正月前夕,有個自稱是相爺父親、老老爺曾經用過的書童的人來到了相府,他說,相爺的親娘並非老夫人。”
“並非老夫人?難道李相爺的親娘另有其人?莫非真如坊間傳聞的那般,相爺是由江北的賽西施所生?”江文嫻聞言,對喬氏問,喬氏聽見后,如聽見了笑話般大笑起來:“相爺的親娘是老老爺的原配,也就是老老爺未成為翰林院編修前的妻子宋氏。但是宋氏在老老爺接她入京后沒多久便因心疾去了,臨終前,她託孤於現在的老夫人齊氏。
據那位老老爺的書童所言,老老爺曾數次勸告老夫人要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可是老夫人一直信守對宋氏的承諾,不肯再生育。相爺與我知曉此事後,大驚之餘,忙帶着辰兒前往了西院拜見老夫人。我們痛哭流涕的去了,可是卻是失望的回來了。”
“失望的回來?為何?是老夫人拒絕了你們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江文嫻見此,不解的問,她心想:照理說李錦知曉親娘非親以後是會有隔閡,但這個非親娘的女人卻為了遵守與自己親娘的約定而放棄了生養屬於自己的孩子,李錦應該會感動感激且解除隔閡,但如今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並非是她拒絕了我們,而是她野心勃勃的想要用朱氏來取代我的位置!”喬氏面對着江文嫻,露出了一副鼓了很大勇氣才能說出話的模樣道。“就因為你不願將大少爺給她養育,她便如此陰狠?”江文嫻對喬氏所說的話感到了驚訝,她無法想像這個世界竟有這樣的人。
可誰知江文嫻的話剛問完,喬氏便冷笑一聲:“若真因為這般,那我也就罷了,認栽了。可她並非因為此事而怨恨我,她是把相爺都給怨恨進去了!”“為何?相爺並未怎麼她吧?”江文嫻看向喬氏,喬氏搖了搖頭:“你不知道,那日我與相爺去了西院后,在門外聽見她後面的話,我們二人不僅要捂住彼此的嘴,還得把辰兒的嘴也捂實了才得以安全逃離。
好在她的院中不到用膳時分從不安置丫鬟,要不然,我和相爺也不可能與她安然相處這數十年。”
“你的意思是?”江文嫻看着喬氏,喬氏點點頭:“誠如你所想,老夫人她想毀了相爺的丞相之位,而且,她還打算將辰兒暗害,並嫁禍於我的貼身嬤嬤——秋霜!”喬氏說著,拍了拍江文嫻的手:“來,往這邊走,為了防範於未然,我與相爺用膳一般都在正廳后的花苑裏。”
江文嫻聽見喬氏這麼說,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眼前的路已經被殘敗的枯枝和湮滅的花草所阻擋,見到這一幕,她看向了喬氏,喬氏笑道:“別吃驚,我們中院的屋子裏,除了正廳大門至中院大門有花草樹木外,其他地方的花草樹木全都被除去,一點都不剩。”
“是為了防止刺客與別有用心的人?”江文嫻看着喬氏,喬氏笑了笑,默認了。江文嫻見狀,心底不禁為之前自己的自以為是感到慚愧,她原以為這相府的危機她能輕鬆化解,可是她卻沒想到,就連丞相的院子裏,居然都是危機四伏,隨時可能會有致命的威脅。
“你果然很聰明,也是,江世兄當年也是年少成名的一代大將,生的女兒又怎麼會差呢?”就在江文嫻沉思時,喬氏笑着對江文嫻說道,江文嫻聽到后,笑了笑,正想岔開話題,卻看見了一處滿是花朵覆蓋的草廬。
而在遠處滿是花朵覆蓋的草廬外,換了便服的李錦正揮手朝着江文嫻與喬氏喊:“文嫻,來,別急着和阿芩聊天了,先過來用膳吧!”江文嫻聽見李錦的喊聲,她與喬氏對視一眼:“李夫人,請吧,李相爺在招呼我們用膳了呢!”喬氏面對江文嫻這俏皮的話,她忽的展開了江文嫻見到她至今都未曾見過的笑顏。
江文嫻微微一愣,卻見喬氏笑意更深的點頭道:“好!”
一刻鐘后,用膳完畢的江文嫻攜着喬氏的胳膊往中院的花圃內走去,李錦拿了一盤葡萄跟在她們身後,但隔得很遠,似是刻意保持了距離。“方才李夫人所言,文嫻仔細思索了一番,發現了一個問題。”走在小路上,江文嫻對喬氏道,喬氏聞言,看着江文嫻:“什麼問題?”
江文嫻答:“老夫人為何要如此對待你們?她生養相爺這麼久,即便沒有真心,至少也有了感情,她為何狠的下這個心?”聽見江文嫻的這個問題,喬氏一怔,江文嫻從喬氏臉上看出了一些迷惑,只見喬氏搖了搖腦袋:“我們也想不通她為何這般狠毒,她想要養育辰兒,我與相爺也願意了。即便是後來生了安衡與碧茹,我與相爺也第一時間前去問候了她。
可是她卻再也未領過我們的情,這麼多年來,還數次對我們以及孩子們下手,我……唉,真是一言難盡,想起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我就覺得十分的痛心,那些可都是相爺的孩子啊!她怎麼狠得下心?難道就因為她沒生育過孩子,所以就可以這般對待我的孩子嗎?”
喬氏說到激動處,言辭變得刻薄起來,江文嫻聞言,忙握住了喬氏的手:“李夫人,隔牆有耳!”聽見江文嫻這麼說,感受到她手心的溫暖,喬氏那猙獰的神情開始發生變化,逐漸變得溫和下來。“文嫻,我失態了!”喬氏緩了口氣,一臉誠摯的看向江文嫻。
“李夫人,你我都是盟友,你們一旦出問題,那我也會受到牽連,所以,我必須要時刻保證你們不會有任何問題。”江文嫻笑着對喬氏道,話落,她抬眸時,卻發現喬氏愣住了。“李夫人?”江文嫻對喬氏喊了一聲,喬氏這才回過神來道:“方才你那神情,與我那苦命的女兒很像,不,其實從你出現的那天開始,我就覺得你與我女兒十分相似!”
“李夫人,文嫻就是文嫻,假扮你的女兒也只是暫時的,一旦有了翻案的機會,文嫻將不再是你的女兒!”江文嫻聽見喬氏的話后,心狠了狠,她知道喬氏一直把她當做李碧茹,可是她需要喬氏明白,自己並非李碧茹,而是身背血債的江氏孤女江文嫻!
“文嫻,我又失態了,抱歉!”喬氏悄悄抹了抹眼角,苦笑着對江文嫻道。江文嫻見狀,忽的有了一股衝動,她上前一步,抱了抱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喬氏:“不過做你的女兒,也好,文嫻的父親母親都沒了,永遠的不在了,就像你的女兒那般,永遠永遠的失去了溫暖的懷抱。”
“文嫻!”喬氏見江文嫻這般,聲音顫抖,哽咽道。“既然已然與你們結盟,今日開始,我便會改口!”江文嫻抱緊了喬氏,隨後又鬆開了她,離開了她的懷抱,對着喬氏以及發現情況有異而走近的李錦說道。“父親、母親,請受茹兒一拜!”江文嫻說完,猛地跪地,對着李錦與喬氏磕了一個頭。
“你……文、茹兒,快起來,快起來!”喬氏面對江文嫻這般,百感交集,她看了眼同樣兩眼含淚的李錦,忙不迭的去扶江文嫻起身。“茹兒,我的好茹兒!”喬氏扶起江文嫻后,再次抱緊了江文嫻,而李錦也扔了手中的果盤,無聲的抱了抱江文嫻,隨後撿了散落的葡萄進果盤裏,離開了。
日頭越發高的時候,江文嫻與喬氏已經進了中院旁的水榭,李碧茹的卧房裏。喬氏邊給江文嫻介紹李碧茹的喜好,邊回答江文嫻的問題。到了將近申時的時候,江文嫻忽的握住了喬氏的手道:“既然做了你的女兒,那麼自己的母親受了委屈就必須要找那給了委屈的人討回來。母親你且放心,我會投桃報李給東西二院的人!”
話落,江文嫻湊到了喬氏身旁撒嬌道:“娘親,從今日開始,你不會再孤獨了,有我在呢!”喬氏見狀,笑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了憂愁的神情:“我相信你能行,可仍是怕你出事,東院的朱氏我不擔心,但是西院的老夫人,我真的很怕你對付不了她。而且你的哥哥和你弟弟,唉……”
“你且放心吧,我不會做冒險的事情,再說了,我身後還有秀川王世子撐腰,你應該知道的,那個去了名山學本領的那位世子!”江文嫻見喬氏那憂心的模樣,她想了想,腦海中出現了一抹雪白的身影,當下,她把與她結盟多時的楚驍給搬了出來當後盾。
喬氏聽到江文嫻提起了秀川王世子,她思考了一陣,似是在回憶,不多時,她道:“你有後盾也好,怪我沒用,給不了你們兄妹三人安全平靜的生活。若是我娘家的人都還健在,老夫人她定不敢如此對我的!”
江文嫻聞言,心底一抽,“娘!”江文嫻低聲對喬氏喊道,喬氏見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苦笑一聲,輕輕的拍起了江文嫻的後背,一下一下,不輕不重,似是哄嬰孩睡覺一般。
“讓開,我就不相信了,我老婆子今兒個還真能被她個黃毛丫頭侮辱!”就在這時,水榭外響起了老夫人李齊氏氣憤的聲音,江文嫻深覺掃興的從喬氏懷中抬頭,她看了眼喬氏,喬氏拉住了她道:“你別出頭!”江文嫻聞言,突然發現了喬氏不知道何時已經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閨房門外,她那神情中帶着隱忍已久的不滿,也帶着多年來她的憤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