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而為人
在被宣為皇子妃的幾日後,濁九慕面帶笑容地找了何於傾一回。雖然之前被宣皇子妃時,何於傾猜到濁九慕會來找自己,一直時時刻刻做好心理準備。但是,這傢伙一到了自己跟前,何於傾就按奈不住,臉上時而呈現一絲紅暈,時而又恢復平常的樣子。濁九慕見她這副模樣暗自竊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被驕陽晒成這樣的。
何於傾抿了抿嘴唇,有些抱怨道:“你為何先前不先跟我打聲招呼,你這樣子可是把我嚇着了……”
濁九慕朝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要是我早先與你打招呼,我怕你大概是不會答應吧。”
此話倒是有些道理,按理說,何於傾是個成熟穩重的人,什麼事情都會想想後果。如果濁九慕早些說要娶她,自己怕是一定會推拒。即使是聖旨面前,自己也會相反設法逃離,能避免麻煩就避免麻煩。不是說此人不好,而是如果自己嫁給了大皇子,想必背地裏那些流言蜚語會愈來愈多,這樣濁九慕的名聲自然不好。
何於傾凝望了他一下,低着頭不語,好似默認了這個答案。濁九慕自然猜出其中的道理,然笑道:“你自是不用擔心那些,誰會管你的身份是否好壞。主要是我喜歡就行,與他們何干,你說是吧?”
何於傾抬頭久久望着他,點了幾下頭,答道:“嗯……”不過想到剛才濁九慕說的話,臉上又開始發燙,何於傾連忙低下頭,用兩手摸了摸雙頰,嘴裏小聲道:“今天的陽光還真大啊……”
嘴上是這麼說,但其實今天的陽光確實不大,準確的來說根本就沒有陽光照射。驕陽藏在了灰濛濛的烏雲后,既不下雨,也不出來。空氣倒是有些沉悶悶的,弄得何於傾實在有些難受,不停用手弄着衣領。
濁九慕睨了她一眼,輕咬了咬下瓣,道:“嗯……是挺大的……要不進屋去罷?”何於傾沒有直視他,胡亂地點了點頭,就抬腳跑到屋裏去。前者看着後者這般模樣,無奈地笑了笑,也跟着一同進入。
自從半月前的那件事,何於傾也受到了與以前截然不同的待遇。現在住的這件屋子,據說本來是後娘的親女住的地方,後面向何於傾道歉之後,恭恭敬敬地把這件屋子讓了出來,因為這本來就是何於傾該住的地方。屋子陳設很繁華,一開始何於傾還有些不習慣,因為這比她原來世界住的房子還要大,而且原主也沒待過這樣的地方,只有冰冷冷的小柴房。
期間,何於傾還失眠了還幾日,本來不經常做夢的何於傾,時常平白無故地做出一些很奇怪的夢,夢裏總是有一個女孩在又冷又黑的房裏暗自吼叫,哭泣。又或者是,一道道鞭子打在自己身上,嘴裏還含着一塊白布,腿腳都被繩子綁起。不能哭出聲,不能叫出聲,只能悶哼幾聲,不停地掙扎。做到這時,何於傾都會眼角帶着淚,從夢中驚醒,然後屈着膝蓋,將頭埋着裏面,沉思許久。不過,後來倒是還好,這種噩夢愈來愈少,還像之前來的只是給何於傾申訴一下,慢慢不再打擾,只會給心裏留下痕迹。
何於傾坐在椅上開始發神,濁九慕關心地在一旁詢問道:“可是在想何家人的事?”何於傾回過神,愣了一下,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濁九慕說到何家人,眼神立馬充滿輕蔑和鄙視,無意道:“何必想那些罪惡至極的人呢?他們可是拿來當墊腳都嫌髒的人。於傾……你現在傷好了……如果你是實在出不了這口氣的話……我不介意把一個月推到這幾日……”何於傾看了他一眼,濁九慕一手撐着頭,雙瞳看着遠處。
何於傾咽了一口口水,猶豫了一下,隨後嘴角開始慢慢向上揚起,輕輕歪了一下腦袋,獰笑道:“好啊!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等這一天了!”
濁九慕睨了她一眼,嘴上雖是贊同何於傾去復仇,但心裏還是有些許擔心,他怕最後何於傾被仇恨遮蔽了眼睛。於是,伸出一手握住何於傾的手,輕聲道:“不過……最後處理的時候還是我來吧……我怕那些人髒了你的手。”何於傾驚奇地看了一眼附在自己手上的手,愣了一會兒,知濁九慕本意,粲然一笑道:“好。”
幾日後,何家僕人及其老爺和夫人被一同抓住。僕人將其放置一所封閉牢房裏,老爺夫人則被帶到何於傾濁九慕二人跟前。濁九慕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出去,隨後邪魅一笑道:“兩位,許久未見,甚是想念啊……今日我把你們帶來,就是來敘敘情誼,還請不要見外。”
何老爺和後娘一同被綁在一根繩子上,互相靠背,原本滿腔怒火,見來着是濁九慕,一下子忍住了氣。何老爺擠出一記微笑,和藹道:“當然當然……大皇子您要是想來這邊,我們怎敢見外……只不過現在把我們二人綁起來,是……是何意?”
何於傾就在濁九慕身旁,她上前走了一步,蹲了下來,朝他們笑了笑,道:“何老爺和後夫人好啊……天天見我,怕是想一想都覺得想吐吧?”
何老爺的臉一下子煞白,連忙道:“丫頭……你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啊……爹疼你還來不及,怎會……”話未說完,何老爺瞬間覺得自己胸口一涼,隨之而來的是疼痛感,戰戰兢兢地低頭一看,一把銀色的小刀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鮮血不止地往下流。
“哦……這樣啊?我可沒你這個爹!”何於傾哼了一聲,又將小刀拔了出來,鮮血沾染在銀色的小刀上,何於傾又在何老爺身上捅了幾刀,“這……是你欠我娘的,還有你那見死不救的恩情,我可是一一換給你了!”
濁九慕兩眼看着何於傾,抱臂站在原地,看見她這模樣,輕輕地笑了幾下。
一旁的後娘被嚇壞了,一下子暈了過去。何於傾藐視了她一眼,嘴裏叫道:“這就暈過去了?可是沒見過自己最最殘忍的樣子,放心,我會想方設法把你弄醒的。凌遲?那好像太便宜你了,五馬分屍?也不足為過。算了,你不是挺喜歡拿鞭子打我嗎?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弄得你痛不欲生,再淹到河裏。最後,前面的幾種死法都用上……”
濁九慕聽着聽着就蹙起了眉,伸手握住了何於傾的手臂,何於傾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嗯……剩下的我來吧……”
即日,何家僕人均被處死,何家大老爺被大皇子賜死。家中後娘開始瘋癲,何家不復存在,只留唯一血脈——何於傾。
生而為人,為何屈服?以牙還牙,以血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