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話天宮舊事
“七仙姑”快樂的忙前忙后，廚房裏飄出陣陣肉香。嫦娥揪着尾肥魚剖腹洗凈，在楊戩面前晃了晃，“晚上豆鼓清蒸魚，給你接風。”言罷轉身走進廚房。白玉削了片梨肉，塞進楊戩嘴巴，“吃梨不離。”接着嬌笑起來，神情嫵媚。龍雪端上香茶，“公子請用茶！”，楊戩接過品了一口，“好茶！”。朱小菊偷懶，跑出來纏着他要聽故事，正討好的給他捶腿。羅裳站在身後，拿着芭蕉扇給他扇涼，一副殷勤獻媚模樣。
楊戩覺得這種日子比在天庭不知好了多少，就連玉帝老兒也沒法和他這刻相比。
“自從進了這小境界，我們與外界完全隔斷。神仙谷雖好，卻太過寂寞。見你活着回來，大家不知有多高興呢。”觀音將一枚朱果剝去皮，遞給楊戩。“現在好了，大家都等你帶姐妹們去塵世修鍊呢。”她的神情也和其他人一樣，充滿興奮和渴望。
楊戩覺得詫異，“你們怎知我活着，且還能來到神仙谷？又為啥說要入塵世修鍊？”
觀音笑起來，“是佛主的安排。我本也不信，但你這不真來了嗎？”這一笑，卻將她臉上聖潔融化成親切。“來了就好。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歡迎你回家。”這刻，她眼裏也和別人一樣，閃着星光。
楊戩覺得那星光很美。眼睛瞪得老大，“嗯，那我們就像人類一樣過日子吧。可佛主被毀金身，怎還能預知前因後果？”
“他是在等你，等得很辛苦。唐僧奪他法術法寶，但他另有手段，這小境界就是其中之一。可惜靈山境界沒了，凌霄寶殿也沒了。”觀音嘆口氣，那眼中星光化成凄迷。
“我的月宮沒了，玉兔也死了。”嫦娥揪了下衣領，清冷的臉容現出淡淡憂傷。
白玉握住嫦娥的手，勸慰道：“天地還在，我們還有楊戩呢。觀音姐、嫦娥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羅裳卻笑着說：“比以前好多了。我現在是女兒身，又可以嫁人生子。”話沒說完，額頭就被觀音輕點一指，“別總想着生兒子。到時讓你生十個八個，煩都煩死你。”
白玉笑起來，“可惜你家老牛死了，沒法生個小牛妖。”
嫦娥調笑道：“鐵扇，你還是找楊戩幫忙，靠譜。”
羅裳大為興奮，“嫦娥姐的話和天土說的相同，看來只能找楊戩幫忙了。”望着楊戩的眼神，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楊戩轉過頭裝做沒看見，“麵包會有的，饅頭也會有的。”
朱小菊彎下腰，抖着肩膀大笑，“魚會有的，菜也會有的。但我要吃肉！”
羅裳卻搖起楊戩肩膀，“我還要吃香喝辣的。”觀音忍不住“噗”的笑出聲，臉上傷感瞬間化為烏有。撫着羅裳的一頭秀髮，“你這小鬼頭，今後就跟在楊戩身邊。他吃肉，你喝湯。”
大家嘻嘻鬧鬧，客堂里的哀傷一掃而空。
觀音揮揮手，“好了，不說不開心的話。我們戰神回來了，這是大喜事。今後他帶姐妹們入塵世，肯定是所向無敵。”
“我不入塵世。都百世輪迴了，還去？”楊戩頭一擺，“是那泥菩薩安排的？我不歸他管。”
觀音神秘一笑，“這次不用輪迴。”
楊戩轉過頭對羅裳瞪了一眼，“剛見面時還對我裝模作樣，原來你們早知道我會來。”
羅裳吐吐舌頭，裝出一副鬼臉。“我這是在提前練習，不是說人生入戲嗎？”
楊戩抬起頭看着觀音，“小境界與外界完全隔絕，要怎麼入塵世？”
觀音臉帶笑容，“佛主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
楊戩沉下臉，神色不愉，“他都到這種地步，沒心沒肺還裝神弄鬼。但他得給我說明白，否則我再不入塵世。”
嫦娥卻岔開話，關心起另一件事。“天宮沒了，地藏王菩薩被關起來，難道地府還在？”
楊戩攤攤手，苦笑着。“在，人還在呢。但我就沒過奈何橋。”
羅裳興奮起來，眼冒光芒，“黑白無常和孟婆還在嗎？你沒喝孟婆湯？”
楊戩想起地府里的歷程，哈哈大笑，“黑白無常倒在，但被我逼着幫抬轎子進出人間地府。到了奈何橋邊，讓孟婆拿碗清泉水給我喝。敷衍一下后，轉過身又去投胎。”
半天不吭聲的龍雪突然笑起來，“原來公子入塵世、下地府，是去當壞人呢。”
楊戩笑着點頭，“我入世的體會，就是當壞人比當好人快活。”
朱小菊興奮得跳起來，“那快帶我們去。我最喜歡干打家劫舍的事，在神仙谷里煩都煩透了。”她揪住楊戩衣裳，只是揪得重了些，“刺啦”一聲，那衣服竟裂開了。
嫦娥笑了起來，打趣道：“楊戩看來日子並不好過，衣裳都快變塵土了。”
白玉拿出針線縫補。“他從一陣清風化成靈體，其間經歷多少磨難，夠苦了。”
觀音認真的說，“佛主說過，楊戩歷百世磨難，必成大器。姐妹們今後還指望你呢。”
“啥磨難？他是去享福的。”羅裳一臉不信，又十分羨慕。
“也是，公子人間地府想去就去，想回就回。那才是瀟洒。”龍雪點頭贊同。
朱小菊感到好奇，“公子，你是怎麼做到的？快傳授點經驗給我們。”
楊戩摸了摸朱小菊的頭，“一頭撞死就進了地府，對黑白無常和孟婆吆喝幾聲，又回到人間。”
“哦，哦”。眾人恍然大悟，接着大笑起來。
“開飯了，開飯了！”朱小春走了出來。
這頓飯讓楊戩吃得開心，他有好多年月沒吃過熱騰騰飯菜了。飯畢，上了二樓堂屋，眾女圍在他身邊，等他講保衛凌霄寶殿和百世輪迴的經歷。只是好半天過去，他卻不吭聲。
朱小菊有些心急，“凌霄寶殿那一仗肯定很慘烈吧？潑猴三兄弟是不是很厲害？你是怎麼逃走的？又是怎樣經歷百世輪迴，最後變成現在模樣？快說，快說！”揪住他手臂又搖又晃。
楊戩搖搖頭，“那一仗我敗了，其他都忘記了。”臉上顯得落寞。
嫦娥卻神情興奮，“他們三打一，這不公平。你是雖敗猶榮。”
楊戩眼神茫然，“可我不知道是為何而戰？”
羅裳“撲哧”一笑，“笨，保衛凌霄寶殿唄。”
楊戩瞪了她一眼，“可凌霄寶殿又不是我的，我為啥要付出這麼大犧牲。最後還被打得魂飛魄散，這值得嗎？”
白玉露出思索模樣，“也是。凌霄寶殿是玉帝的，我們為啥要替他保衛凌霄寶殿？玉帝又沒給好處。對吧，楊戩？”眾女都思索起來。接着白玉又問，“如果是現在，你還會替玉帝保衛凌霄寶殿嗎？”
楊戩沉思片刻，“面對潑猴等人時，我不會，代價太大。面對一般小毛賊，如有好處，我還是會出手的。”
觀音大笑起來，“看來，楊戩百世修鍊變精明了。”
楊戩卻神情嚴肅，“假如我再遇到孫悟空，問他當年為什麼要攻打凌霄寶殿？他肯定會說，是曾經答應過花果山群猴，要帶他們上天當神仙。他這是在兌現承諾。可我呢，為啥要保衛天庭？凌霄寶殿陷落與否關我屁事，我照樣可以過我的逍遙日子。”
觀音嘆了一聲，“看來玉帝是不得人心了。當時真心保衛凌霄寶殿的，也沒幾個神仙。”
白玉卻顯得惆悵，“要我也跟着其他人跑。可惜最後卻沒幾人能跑掉，唐僧的法術太厲害了。”
羅裳、朱小菊拍起手來，大加贊同。嫦娥點着頭，“玉帝早就不得人心了。他當玉帝太久，已不是當年玉帝，都變成人間的商紂王。沒事就烽火戲諸侯，動不動就派出天兵天將去凡間剿滅妖精。潑猴這是在為妖精們撐腰報仇呢。可現在神仙都與妖精為伍，這算啥事？”
楊戩卻說，“現在神仙變妖精，妖精變神仙。其實妖精、神仙只是稱謂而已。並沒正邪之分，卻有強弱之別。或許不久后，妖精也會帶妖兵妖將下凡塵，剿滅神仙呢。”
觀音感嘆：“真是世事無常，神仙界也無常。”
幾聲鳥叫，陽光灑了進來。楊戩大八字的躺在床鋪上，觀音走進來揪住楊戩耳朵，“起床了，我們去後山見佛主。”楊戩將眼睛閉得更緊，“不去，我不見那泥菩薩。”
觀音卻坐在他床沿懇求起來，“去吧，算是幫姐姐。這是最後一次見他，接着我們就入塵世修鍊。”羅裳走進來，拉住楊戩身子就往地上拖，“觀音姐姐，我這招最管用。”
楊戩無奈，只好起身跟在她們身後。出了觀音堂，一行人往後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