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漫
姜舒晴循着聲音開始吭哧吭哧挖起來,每一鐵鏟都極為沉重,沒多大會便感覺到手臂酸脹、掌心磨得生疼。她兩眼含着淚泡,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裏,還要上趕着做苦力。
“一鏟敬故鄉一鏟敬遠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長,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南山南,北秋悲,南方有谷堆。南風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忍不住委屈地抽噎兩聲,她動作卻不敢有絲毫的含糊,咬着牙用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將倆少年從廢墟中挖出來。
沒等她表功一番,倆人就悶不吭聲接過她手裏用鈍、佈滿塵土的鐵鏟,直奔北屋東側埋頭挖起來。
她鼓鼓腮幫繼續忙着救人,算了,不跟小屁孩計較,誰讓原主脾氣暴躁、品性惡劣,頗為能耐地將十里八鄉的人得罪了一遍。作為男主成長路上的磨礪石,原主那是克忠職守,作天作地從不帶停歇。一個弱女子能在逃荒的路上將男主折騰的家破人亡,也是種本事。
好在自個兒穿來的時間不早不晚,沒有將高家兄妹們賣做兩腳羊,沒有丟棄染上瘟疫年邁的公婆,沒有隻顧自己逃命卻讓一對三歲的龍鳳胎孩子葬身火海,沒有在匪患時跟着渣男私奔棄男主而不顧。
可,姜舒晴的小臉垮了下來,原主已經愚笨地誤了男主兩次參加科舉的機會,還跟城鎮裏一個世家庶子眉來眼去,鬧得滿城風雨,只差捲款私奔切實地給大佬頭上種上一叢綠。
抱大腿的路漫漫吶……
沒多大會,住在山腳下的獵戶胡棲元帶着只狼狗、守着高家瓜田的孤兒余池先後來到高家,有他們的加入,未及午時,幾個大人和孩子都被救出來。
因為姜舒晴那拔尖的一嗓子,讓周圍的人從睡夢中醒來,雖來不及逃離屋子,卻本能地往床下鑽,傷勢比原文中輕了許多。
他們看着外傷可怖,實則沒傷及要害,只有高母慌忙中崴了腳,踝部腫得跟饅頭似的。
再次便是男主高敬森的左腿被廚房裏的磨石給壓折了。
高家人憤恨的目光紛紛望向姜舒晴,五妹高靜環脾氣急、嘴也快,直接紅着眼眶低吼道:“你就是我們高家的掃把星、攪屎棍,沒有你,我大哥早就連中三元去京都當官了,二哥有一溜能打醬油的娃,三姐指腹為婚的親事也不會被攪黃。”
“五妹!”高靜華扯住她的衣袖連連搖頭。
“為什麼不讓我說?要不是她鬧騰,大哥能被氣得住在廚房嗎?大哥的腿能被磨石給壓斷?
你還有臉在這裏哭?滾啊,我們高家不歡迎你!”
姜舒晴何時被人指着鼻子罵過?她向來嬌氣受不了一點委屈,自個兒本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累了一早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臨了卻成了眾人情感宣洩的垃圾桶。
“我是攪屎棍?那你們是什麼?”她氣得臉通紅,忍耐不住回懟道:“對,我之前是做錯了很多事情,無非就是要個和離,是你們愛面子不允許。錯的時候只會怪我,難道你們事事都對嗎?
再說這地震說來就來,又不是我能掌控的!我的相公、孩子們的爹成了瘸子,我心裏會好受?”
“我先去燒點熱水,做些吃食,”丟下這句,她沒出息地裝作又氣又委屈地拎着倆空桶離開。
話說出來倒是痛快了,可她實在不敢看男主的臉色,用手敲着頭懊惱得緊。
“大哥,你腿不會瘸得!”高靜環立馬呸呸兩聲,抹着淚恨恨道。
“是啊,森子,咱去鎮上看大夫,你這麼年輕,腿肯定恢復得快,瘸不了、瘸不了!”高母也眼圈酸脹地連連點頭安撫着。
“森哥,剛才我們搬你的時候特別小心,還用木板固定住,保證讓你骨頭長得正,哪能瘸?”胡棲元附和道,連他腳下蹲坐的狼狗也應聲汪汪着。
高敬森緊握着拳忍住疼意,額頭上佈滿一層細密的汗珠,耳邊無奈地只剩下瘸字……
“我無礙,”他眸色深深,扯着唇角道:“敬森謝倆兄弟出手相救,不過還要麻煩二位跟我的父親和弟弟們去四周走一遭,看看誰家需要幫助。這種天氣很容易讓傷情加重,而此次地龍翻身波及甚廣,咱怕是指望不上官府。”
“應該的,都是鄉親鄰里,本就要守望相助,”胡棲元應道。
高敬森又細細地囑咐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尋里正召集青壯年一起參與村裏的救援,受傷的人集中在一處統一救治,死去的人也要儘快挖出埋葬,萬不能再跟之前一樣停靈祭奠,防着瘟疫的發生。
幾人認真聽着記下,拿起趁手的工具等不及喝水吃飯,便出了高家。
高母腿腳不便,坐在院子石凳上,“三丫頭,你先去周郎中家看看,若是他們家的事了了,趕緊請郎中給你大哥看看腿。五丫頭,你把廚房收拾出來,再去娘屋裏拿些糧食,待會燒水做飯。”
“奶,我跟妹妹去趕雞、鴨和豬,不讓它們禍禍了菜園,”三歲的高卓然仰着頭小大人似的攬活道。
“挖蟲蟲給雞、鴨吃,讓它們多多下蛋給爹補身子!”高雅然握着小拳頭,從剛才被娘親忽略的低沉中緩過來,眼睛晶亮地點頭。
“好,真是奶的乖孫孫,”高母欣慰地撫摸着小傢伙們的頭,“那你們要小心點,別出院子,要躲着石頭和大樹。”
姜舒晴去小河邊將桶刷了好幾遍,又偷偷地拿着84消了毒,再用生薑味的洗潔精沖洗乾淨。
她想到接下來的大旱,便趁着眾人都忙着救人或等待被救中,將手放到河中,用意念調動水進入超市一個個大浴缸、魚缸、水桶中,足足儲存了四十多噸水,順帶收了些小魚小蝦。
雖然她的超市裏有不少礦泉水和飲品,還能用黃金補給,可用來洗衣服、洗澡就太浪費了。
再者過不了幾天瘟疫就要蔓延開,河水受到污染,緊接着大半年的乾旱,根本不給人絲毫喘息的空。能多儲存些水,她也能在這異世災害年間多點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