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這原因,荒誕但是卻不是信不過。
以章家對竇章的重視程度,章西的反應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也不是有心傷皇帝的,只是衝動之下動的手。當然,也還是有人懷疑的,不過這時候太後站了出來做證明,她親眼所見,原本她是聽說皇帝遲遲不去大朝會,便過來瞧瞧到底是什麼情況?是否皇帝龍體不適,結果到了門口便聽到了裏頭的吵雜聲,一進去,便正好看到章西推到皇帝,皇帝撞到案桌的這一幕。
殿內的黃良可能污衊章西,可太后總不至於也污衊他吧?
而且皇帝的受傷是真的。
皇宮大內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刺客將皇帝上了再消失無蹤。
所以,章西大逆不道重傷皇帝這罪名是板上釘釘了!
太后已經將人押入死牢了,原本是想要當場打殺了的,但因為皇帝阻止,所以才沒有,如今皇帝暈迷不醒,太后也忍不住了,不但將章西押入死牢,還下令查抄章家!
皇帝傷的有多重?
眼下昏迷不醒,而且太醫院也不敢保證皇帝什麼時候會醒過來,醒來之後會不會有其他的後遺症,總之比馬上駕崩好不了多久。
這大周的天要變了!
而太后一怒之下對章家的處置也讓皇帝重傷的消息瞞不住了,而這消息一旦傳出,朝廷必定會亂!
國之重臣,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穩定朝堂安撫民心!
若是立了太子的話,那便好說,可現在還沒立太子呢?幾個皇子……到底選誰好了?還沒等幾位大人衡量出一個最有利的結果,太后直接便下旨讓安王進宮了。
這自然讓大家炸開了鍋了。
誰不知道安王已經讓皇帝厭棄了?
太后又是後宮之人,哪裏能……
“皇帝昏迷之前親自交代哀家的!”太后冷着臉說道,“安王是唐皇后所出,更是皇帝嫡長子,如今皇帝昏迷,由安王這個嫡長子監國,主理朝政有何不可?”
“可是太后……”
“諸位大人想說安王之前的糊塗事?”太后沒等他說完便道:“那不過是安王一時糊塗罷了,如今安王妃娘家也不追究了,四公主也即將嫁過去,事情都已經過了,安王受了責罰也都悔改了,皇帝在危急之時能做出這般決定更是說明了已然原諒了安王,諸位大人還舊事重提,是想讓我大周江山亂起來嗎?”
“臣不敢!”
“若是不敢便立即去辦!”太后厲色說完,爾後便又愧疚,“是哀家不好,哀家只想着為皇帝報仇,卻忘了皇帝出事,天下不寧……”紅着的眼眶滲出了淚水,“哀家請諸位大人莫要讓哀家成為周家的千古罪人……”
“臣不敢……”眾人跪了一地,軟硬都出了,誰還能說一個不字?
很快,安王便進宮了。
皇帝最近很不耐煩幾個兒子,所以年初的第一次大朝會前便下旨,讓諸位皇子好好修身養性,往後大朝會便不需要參加了。
所以,大朝會皇帝遲遲未到,宮裏出了這般大的事情,他們也只能等到外面都傳遍了,才知道。
哦,昭王的消息要靈通一些,只是也還是晚了,等他趕到皇宮裏頭,安王已經控制住了一切!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已經是自己手下敗將的安王鹹魚翻身,一躍爬到了他頭上,成了大周朝的監國,若是皇帝撐不住醒不來,安王便順理成章地登基!
昭王如何能忍?!
就算能忍,安王也不會給他機會!
安王殿下翻身掌權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拿二皇子一派立威!
大周皇室真正的手足相殘,正式拉開了序幕。
安王先前的陣營已經被瓦解的差不多了,雖然很快便又組織起來,但到底比不上先前牢靠,不過之前一直寂寂無聞的承恩公府冒出來了,為安王拉幫結派打壓以及,儼然成了安王手裏頭的一把利刃,而安王有這名正言順這一天然優勢,而且彷彿如有神助似得,二皇子一派的人自個兒都屢屢出問題,牢靠的陣營很快便自個兒鬆動了。
安王趁火打劫。
不過安王殿下似乎嫌棄這般下手還是太慢了,一個一個地砍了昭王的爪牙,還不如直接擒賊先擒王,直接滅了昭王!
所以,在中秋這一日,昭王進宮看望皇帝,安王便動手了,天羅地網,差一點便將昭王給殺了,還能污衊他一個試圖謀害昏迷皇帝的罪名,徹底將他這一派瓦解。
不過就差了一點。
有人出手相救,昭王逃過一劫,而且還從那人口中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宮裏的皇帝是假的!
皇帝根本不在宮裏,安王設局將皇帝引出宮外,實行刺殺,如今皇帝在外面生死不明,而安王則勾結太后在宮裏面放了一個假皇帝,趁機污衊章西從而奪權!
為何要污衊章西?
因為章西手裏掌管着西山大營,那邊的大軍足夠滅盡一切陰謀詭計!而西山大營只受命於皇帝!
昭王驚險從宮中逃脫,也沒敢回王府,看着其他幾個兄弟一個一個地被安王抓了,他就更加深信宮裏的皇帝是假的!
哪怕不是假的,他也得讓安王栽在這上頭!
否則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一個幕僚的私宅裏頭藏匿了三天三夜,最終和幕僚商議出了一個可行之策,“有賢妃作證,只要我們能夠攻進皇宮,便能將安王一網打盡!”
而兵馬,自然是西山大營的了!
章西便成了關鍵人物。
便在外面鬧的亂糟糟的時候,平王府卻緊閉門戶,安靜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兩個斗的你死我活的皇子,似乎都忘了平王這個曾經的對手似得,唯一的不安寧便是平王寵愛的那位月夫人了,前段時間這位月夫人小產了,吵着鬧着說王妃謀害她,硬是要讓平王為她主持公道,先不論這事到底是真是假,但平王都沒昏頭了真的為了一個小妾處置自己的原配嫡妻,反而是一怒之下將月夫人給訓斥了一頓,然後將她身邊的下人全都打發了換了新的,接下來,便是冷落了。
這月夫人也不知道是氣不過還是真的難過,竟然鬧起了絕食,一連好幾日都沒怎麼吃東西,最後也是逼的平王重新進了她的院子,才開始吃起了東西來。
只是脾氣還是很不好,時不時地弄出些事端來。
平王也估計怕她胡作為非,直接以她身子未愈為由將她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裏頭,不許她出去也不許外人進來。
當然,平王妃這個主母例外。
賢惠的平王妃對於月夫人污衊自己的事情似乎並不記在心上,反而三天兩頭地來看望,生怕下人因為平王的怒火而怠慢了這位嬌客似得。
這一日,月夫人院子裏頭又鬧開了,據說月夫人自從小產之後便得了一個時不時發瘋的瘋病,而這會兒正發作呢。
“王妃,您還是別進去了。”
為了防止月夫人跑出來,平王甚至安排了護衛在院門口看守,尤其是在知道了她得了瘋病之後,更是增加了人手,連院子周邊也都佈下了人,簡直將她當瘋子一般防着,可哪怕如此,也還是捨不得將人送走。
可見這位月夫人有多得平王喜歡了。
平王妃卻還是一如既往地來探望,哪怕是月夫人正在犯病也不例外,“無妨。”
“可是……”
“開門吧。”平王妃委婉地說道。
守門的護衛沒法子,只得開門了,王爺吩咐,王妃可以進院子。
平王妃沒帶其他人,便帶了自己的近身嬤嬤,這才一才進了二門,迎面便飛來了一個東西。
“王妃小心!”身邊的嬤嬤趕緊護着主子往旁邊閃避。
嘭——
是一個花瓶,若是砸身上的話,能要了人半條命的。
嬤嬤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王妃……”
“好了。”平王妃整了整儀容,“我這不是沒傷着嗎?”
“可是……”
平王妃揮揮手讓她閉嘴,看向了前面的水榭,“你留在這裏,別進去了。”
“王妃……”
“如今是多事之秋,王府不能出事。”平王妃斂了神色,“什麼都比不上王爺的大業!”
嬤嬤只得低頭,“是,王妃。”
月夫人這院子很是別緻,雖比不上正院寬敞明亮端莊大方,可卻是精緻多了,而這湖中水榭更是院中一景,夏日若是住在裏頭,清涼舒服,比放置冰塊納涼好多了,而這人工挖成的湖亦是休閑玩耍的好地方。
夏日之時,荷香滿園,賞心悅目。
冬日之時,冰湖之中滑冰,亦是一大樂趣。
總之這院子是個好地方。
不過如今卻被鬧的有些……不堪入目了。
“王妃……”院子裏的下人見了來人,又是驚訝又是鬆了口氣,“夫人又犯病了……”
平王妃揚手,“都退下吧。”
“王妃……”院子裏的人也擔心,王妃若是在這院中出事,她們也逃不掉責難,“夫人犯病的時候……”
“無事。”平王妃揚手,“下去吧。”說完,又道:“去準備些點心,你們夫人犯病耗費了不少力氣,準備些點心備着,別餓着了。”
“是。”
在這院子裏的下人眼裏,王妃簡直就是菩薩一般。
下人很快便退下了。
平王妃這才緩步走進水榭,這個時候原本不應該再住在水榭裏頭的,不過能讓平王不安寧的事情,這位嬌客都做了一個遍。
水榭裏面的嬌客還在發病,滿地的狼藉。
“不需一個時辰,這裏的一切便能恢復原樣,姑娘這又是何苦?”
還在犯病中的嬌客將手裏的玉獅子砸了個粉碎,然後拍拍手走到屋子裏唯一一個角落還算完好的做下,端起了放置在旁邊桌子上的茶盞喝了起來,不管是神態還是行為,一點兒也不想瘋子,喝完了水潤了喉嚨,方才冷笑道:“怎麼?平王府心疼這些銀子了?”
平王妃並未被激怒,笑着道:“自然是不心疼,不過就是有些擔心會傷着了姑娘,哪怕是累着了姑娘,也難免惹來王爺心疼。”
“一直聽聞平王妃賢良淑德,如今親眼見了還真的是夠賢良淑德的!”茶盞放回了遠處,嬌客繼續冷笑:“不知道若是我想要平王妃的位置,王妃是否可以拱手相讓?”
“姑娘若是能擔得起王妃的責任,讓王爺無後顧之憂,我便是自請下堂又如何?”平王妃笑道,“不過在這之前,姑娘應當將王爺放在心裏才成。”
“堂堂平王妃連拉皮條的活兒也做?”
“只要王爺喜樂,哪怕是被萬人唾棄,妾身亦心甘情願。”
“娶了這麼一個女人當妻子,我是該恭喜你好呢?還是該可憐你?”封七月抬手撐着頭,嘲笑着看向門口的男人。
平王妃似乎沒聽出這話的深意似得,不過也發現了平王來了,轉過身端莊溫婉地向他行禮,“見過王爺。”
周琰看了她一眼,“王妃操勞王府諸事已經夠勞累了,這院子裏頭的事情便無需操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平王妃依舊微笑着,一點兒也沒有自己一腔熱情被人當驢肝肺的委屈或者難過,“好,那妾身先回去了。”說完,便起步離開,在走到平王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王爺,封姑娘性子烈,萬事耐心點,妾身相信終有一日她會明白王爺的心意的。”
周琰深深地看着她。
“妾身告退。”平王府又施了一禮,便緩步離開了。
周琰收回了視線。
封七月將手邊唯一完好的茶盞也砸了出去了,目標直指周琰,哪怕已經過了一段日子了,哪怕告訴自己越是激動便越是讓他得意,可每每見到他這張臉還是忍不住憤怒!
她當年怎麼便瞎了眼蒙了心讓他活下來?
當初她就該讓他爛死在那破屋子裏頭!
“你若是不喜歡這院子,等外頭的事情了結了,我便給你換一個。”周琰像是沒看到滿地的狼藉和眼前之人的憤恨一般,施施然地說道,“如今入秋了,水榭已經不適合居住了,先搬到後邊的……”
“周琰,你這樣有意思嗎?!”封七月冷笑,人人都說平王寵愛妾室月夫人,可是誰又知道,這位月夫人已經換人了?誰也不知道!哪怕是竇章懷疑是他綁走了她,恐怕也不會懷疑到這位月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