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荒唐宣戰
慈禧從來沒有生過這樣大的氣！
接過榮祿遞過來的洋人照會，眼都瞪得發直了。接着手就哆嗦起來，渾身象篩糠一般把持不住。嚇得榮祿連滾帶爬，慌忙對慈禧大聲說道：“老佛爺息怒，老佛爺息怒！”
“洋人實在是太無禮了！真是大膽！”慈禧將照會使勁地往地上一扔。榮祿哆嗦着兩手將它撿起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一、請賜一座宅院，令中國皇帝居住；
二、代收各省錢糧、稅供；
三、布各國代掌兵權；
四、請皇太后歸政給皇帝。
榮祿看后額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這是從哪兒送來的？”慈禧終於坐了下來，冷冷地問道。
“是一個洋人通過糧道秘密轉呈……”榮祿嚇得渾身哆嗦起來。
“叫什麼名字？”慈禧問道。
“羅嘉傑……”榮祿嚇得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來人，擺駕儀鸞殿，召列位大臣上朝議事，皇上也要來！”
“嗻！”
儀鸞殿上，光緒與慈禧並列坐好，龍騰還在宮門前站着。光緒這會子忍無可忍，也不等慈禧發問，就對總理衙門大臣徐用儀問道：“徐用儀！你作為總理各國事物的外交官員，如何將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你們怎麼與各國進行的外交？使用的什麼方法和策略？為什麼在京師里讓義和團鬧得如此張狂？”
徐用儀嚇得面如土色，戰戰兢兢也不敢說話。
慈禧說：“皇上的意思是想和洋人講和，不願意與洋人打仗，你們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光緒仍然生着氣，龍騰知道他的氣是憋悶了好幾天了！光緒的焦慮讓龍騰也忍不住着急。
“我國貧弱，眼下應該圖強改良。兵力薄弱，需要修養，眼下內外交困，不足以與列強宣戰。如果抱着僥倖心理利用亂民對恃，怎麼能夠支撐得了敵強我弱的局面呢？”
“我看義和和團都是義民！他們怒火滿腔，只為保家衛國，如果不順乎民心，以雪割地賠款之恥，卻以亂民之名誅殺他們，國家將不會再存了！”載漪緊接着就站出來反駁光緒。
“養兵千日用兵一日，亂民毫無作戰紀律，豈能敵得過各國正規軍？真是荒唐！這不是拿着老百姓的性命做兒戲嗎？”光緒質問道。
慈禧見尚書立山一副沉思狀，便問道：“立山，你怎麼看這事呢？”
“太后！”立山趕緊跪奏道：“拳民之術大多都是迷信詭計，並未見到實效。”
載漪一看載勛他們都不幫自己說話，有點急了：“現在民心可用！並不只能看他們的法術！立山與洋人來往甚是密切，才敢這麼強辯！如果讓立山跟洋人說合，洋人一定會退兵！”
立山早就看不慣載漪那副驕橫的樣子了，聽載漪這樣一說，心裏忍無可忍！
“第一個要殺洋人的是載漪，那就讓載漪當先鋒，讓他一人跟洋人宣戰吧！”
載漪一聽立山對着他來，急了，忍不住大叫：“立山，你和洋賊是一夥的，你是個奸賊！我要親手宰了你！”
慈禧一看兩人鬧上了，便大聲咳嗽兩聲！載漪和立山都靜了下來，大臣們也都不敢說話了，只靜靜地站着。
於是，慈禧拿出洋人照會開始宣讀，但他沒有讀第四條：歸政給皇上。
顯然朝臣們被照會震懾住了！龍騰忽然感覺這照會不對勁！既然洋人有無理要求，為什麼不通過官方傳達，皇上都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出現在慈***手裏？龍騰忍不住一急，臉上冒出冷汗。再看一看光緒，此刻也不再說話了！龍騰忍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寶劍，正想走上去對慈禧太后說：此照會有假！卻見大臣們一起跪拜道：“臣等願與太后同心報國！”
慈禧真是年紀大了，腦子委實地有些混亂。雖然主戰，但又莫名其妙地猶豫起來！龍騰對光緒提示，照會是不是有假？可光緒因為內容涉及到也。一時也敢不枉言。龍騰幾次都想站出來揭發，可是光緒千叮嚀萬囑咐：你只是一個三品侍衛將軍，朝廷之上沒有你言政的份兒，要多加小心！龍騰只覺得很急，卻又無奈！
第二天的御前會議爭論開始升級，光緒感覺事態緊迫，已經顧不得個人安危了！便開口對載漪他們說道：“僅僅依靠所謂的人心能解決當前的問題嗎？如果不治理國家，而盲目向洋人宣戰，只能增加京師亂象！武將愛談用兵，但用兵要知己知彼，朝鮮一戰，甲午一戰均以失敗告終，現在軍隊士氣大挫，尚未修整。然而，列國家卻以數十倍強於我國，又數十倍強於日本，如果再挑釁他們在國內惹起戰火，即便是僥取得勝，又怎能保證國內的安定呢？”
戶部尚書立山也慷慨陳詞道：“甲午一戰，使我北洋水師喪失殆盡！如果開戰，敵軍斷絕南北交通，孤立京師，再從天津調兵，其勢不可擋，那些只懂巫術的亂民又能如之奈何？”
聯元也趕忙奏道：“太后，臣以為，洋人使館萬萬不可攻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倘若不遵守國際條約，必然遭致各國進攻，到時候，恐怕連雞犬都剩不下，別說是人了！”
載漪這會子想說話卻挨不上號，有一肚子理由卻也講不出來，半天憋得臉通紅，看到聯元上奏，更是惱怒異常，便向慈禧道：“太后，聯元剛從各國使館出來，必然替洋人說話！這種亂臣子，肯定對朝廷有二心，罪當萬死！”
慈禧看到這麼多大臣支持皇上，早就沉不住氣了！聽到載漪喊殺聯元，心裏不由地一動！正好殺雞駭猴！便咬着牙擠出兩個字說：“殺！”
殿內立即鴉雀無聲！漢族官員更是不敢出聲了！這時候，忽然有一個人沉不住氣了！
庄親王載勛趕忙跪下磕頭奏道：“太后，聯元雖然無禮，但也是忠心為國，雖然態度激烈，念其為江山着想，一時情急，現在既然要對各國宣戰，正值敵軍壓境，臨陣斬將，於大局不利，請太后三思啊！”
龍騰不知道聯元是庄親王的女婿，但大臣們知道啊！於是全體跪奏。
載漪與載勛是同夥啊！他還要依靠他呢，所以也不敢攔阻了。慈禧太后明白載漪的用意，所以朝着大臣揮揮手：“算了！都起來吧！”
議事讓慈禧心煩心亂，左右為難。總覺得這仗打不得，可一想起那個洋人照會，又覺得十分氣惱！想來想去，卻還是等等天津的消息吧！沒多久傳來天津廊坊大捷！把個慈禧高興得不得了！看來義和團的力量的真是強大！端郡王的想法正確！但廊坊也是個小地方啊！還要等等！誰知過了幾天，天津大沽那兒來了捷報，直隸總督裕祿上書《接仗獲勝折》，將大沽之戰誇得天花墜，說是怎麼煙轟聯軍，怎麼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慈禧太后看過，以為天津真的打了勝仗，更加相信“民心極固，軍氣甚揚”一類的假話、空話！她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振臂一揮：“對洋人宣戰！”
慈禧話音剛落，便聽到有大臣的哭聲！
慈禧也不理會，立即命令總理衙門大臣許景澄前去各國使館下戰書，許景澄接旨，正要走出殿門，光緒忽然說道：“且慢！”
光緒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走向徐景澄。拉住許景澄的衣服，讓他等一等。光緒對許景澄說：“朕一人死不足惜，然而天下如何安定呢？”說到這兒，光緒突然大哭起來。許景澄望着光緒忍不住老淚縱橫！也抓住皇上的衣服，放聲大哭起來！
“許景澄無禮！”慈禧突然大怒道。
聯元見皇上如此摯誠，依然拚死諫道：“太后，即便是宣戰，也只能對一國宣戰，哪有與十幾個國家一起宣戰的？如果仗要是這樣打，大清真的要滅亡了！”
龍騰在殿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見皇上此時已哭得跟淚人一般，聯元再一次要被殺頭，氣得龍騰只能幹瞪眼，在心裏狠狠地罵著：你這個該死的老慈禧，你不就是為了手裏的權力嗎？為了這個權力，你架空了一個朝廷的政治，我真想殺了你！殺了你！
龍騰顫抖着手緊握腰間的寶劍。光緒怕龍騰莽撞，拉了龍騰的手就走！這裏正走着，身後就傳來慈禧太后的《宣戰詔書》：“我朝二百數十年，深仁厚澤，凡遠人來中國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懷柔，迨道光咸豐間……彼憑悍力，我恃人心……”
載道、劉峰和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