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人遊戲不好玩啦!
龍騰看不明白義和團是怎麼回事,便轉過身正要離去。誰想身後看熱鬧的人卻一個勁地往前涌。原來人家要報名參加義和團啦!
只聽那位“神仙大師”說道:“好!凡是參加義和團的人,我立刻就可以讓你們成神!祭天開始!”他話音剛落,就聽得鑼鼓交加,龍騰回頭一看,幾個身穿道袍的人,戴着面具怪裏怪氣跳了起來。龍騰掃視了一下四周,冬季還有些寒意,但跳大神的人卻是一身汗氣。他們嘴裏念的是什麼咒語,龍騰也聽不清楚。他們跳的是什麼舞蹈,還是練的什麼武功,龍騰也看不出來。只聽得圍觀的人拚命地大聲叫好!龍騰看得有些不耐煩,只覺得眼前黑壓壓一片,滿眼裏都是大鞭子。龍騰覺得那幾個跳大神的人,很有些象《西遊記》裏的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們,等着與孫悟空鬥法。這些人漸漸跳到了後面,“神仙大師”又上台了。走過去突然按住那個要參加義和團的人的嘴唇。也不知按了多大會兒了,那傢伙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過了一會兒,只見那人突然口吐白沫,大喊大叫地撲騰起來。也不知練得哪家的拳腳,耍得的是哪一路的武藝。看得龍騰有些目瞪口呆。龍騰越看越糊,便從卻下的土坎上走了下來。
“好!”台下還是大聲叫好!
“怎麼樣,這就是仙人附體了!”“神仙大師”笑着對眾人說道。
龍騰看得覺得沒勁,耳邊聽着圍觀的人還在一個勁地叫“好!”想起剛才那人口味白沫的情形,有些讓人噁心。龍騰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第一次看到污物,心裏很不高興,便殃殃地離開了。
也許是京師太大,相似的街道太多,龍騰走啊,走啊!只覺得肚子裏嘰里咕嚕直叫喚!唉,得買點吃的吧!伸手往袖子裏抓了一錠銀子,這才發現還真要千恩萬謝李總管大人了!要是沒有銀子,這挨餓的滋味卻怎麼受得了呢?還好,還好,有救濟糧了!於是找了一個鋪子,買了十多個包子,要了一碗糝湯,湊合著把肚子填飽了,便背了包袱向北走去。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太陽都偏西了。總是走不到瀛台,龍騰琢磨着是不是走錯路了?只好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忽聽前面不遠處敲鑼打鼓,鞭炮聲聲。原來有一個豪門大戶正在大張旗鼓地慶賀什麼來着。街頭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地都往那兒擁去。象似有天大的喜事兒似的!龍騰正覺得奇怪,忍不住問身邊的人:“這是誰家這麼熱鬧,怎麼搞這麼大場面啊?”
那人衝著他說:“爺們,連這都不知道啊!這就是端郡王爺的府上!聽說他兒子被立儲君了,知道吧?儲君,就是未來的皇上啊!你說能不場面嗎?這不,正在慶賀呢!你看前面又來了一個大官,咱們得快點讓路,迎來送去的,一整天人都擠滿了!都是來送賀禮的!”
龍騰順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前面有一頂轎子來到了!後面跟着鳴鑼開道的護衛隊,也有抬着扛着扎着紅絲帶的禮品。外面的向里擁,裏面的往外送,迎來送去,人流熙熙,好不熱鬧!龍騰抬頭看看了門匾,果然這個氣勢不凡的高門上寫着:“端郡王府”幾個金字兒。如今的端郡王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氣之象。紅布紅綢到處掛的都是,院內樓閣亭台又不知建了幾座。只聽得喇叭嗩吶,吹吹打打,又有戲班子前來趕場兒。端郡王爺今天精神大爽!自家肚子裏有多少才分自己知道。還不是整天鬥雞溜狗、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慣了的角色兒!可人家就是時運好!載漪在家本位居老二,是道光皇五子惇親王奕誴次子,說起來怎麼也輪不到他封王。可是咸豐皇帝的堂哥瑞郡王奕志,因為沒有兒子,便過繼了載漪,封為貝勒。奕志死後,慈奶奶本想封載漪為瑞珺王呢,卻在聖旨上把“瑞字”誤寫成“端”字了,從此之後載漪就不再是貝勒爺了,而是大名鼎鼎的端郡王了。
端郡王自封王后,又賴着福晉是慈禧太后侄女兒這層關係,加上他在官場運氣好,便年年高升。端福晉也是一位明白人兒,整天溜須拍馬圍着姑媽轉,處處給端郡王找官路。“戊戌變法”又向慈奶奶告個密,他就立馬高升!眼下不僅總理着各國事務,掌管着兵權,而且還兒子又要立儲君了!明顯他就是輔國重臣了!慈奶奶說是真有本事,表面上不動聲色,說來個政變就個政變,什麼時候也不手軟。同治的時候腦子還清晰,可能覺得是她兒子當皇帝吧,全力輔佐,就把個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可是現在呢,她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吧?又想享樂清靜,又想跟治理**一樣管理國家,國家、家事,全糊塗煮成一鍋湯了!載濂、載漪、載瀾和載勛幾個紈絝皇族們,倒成了最高決策者了!
龍騰了解大清史,也知道裏面的一些名目兒,心裏正在嘆息,忽然想起那天慈奶奶逼光緒抄寫詔書的情形,心裏忍不住又來了一股惡氣。想想這載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便一轉身從那兒走開了。漸漸走得迷糊,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也不知到了哪兒了,便找人問路。皇宮在哪兒啊?這個當然好回答了!那人就說:“左拐,左拐,再左拐,然後就往右拐。”
龍騰被他說得稀里糊塗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覺又來到了買衣服的那家店門前。龍騰忍不住笑,雖然沒走回皇宮,還是找到這個店了!這地方叫什麼名字啊?問了一下,有人說是大柵欄。龍騰說了聲“謝謝”,便尋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可是龍騰還沒走上幾步,只見那個店老闆又跑來了!
“爺,你不能走啊!我還等着找你銀子哩!”龍騰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店老闆拽得嘰里骨祿地進了店。
“唉喲,這又是怎麼了!”龍騰奇怪地問。
“這是,我找你的銀子!我們小本生意,買賣公平,從來不沾客人的便宜!我這會子等得,把眼睛都望幹了,總算把你盼來了。”老闆朝龍騰拱着手。
“唉,不就是這點小事嘛!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錢是身外之物嘛!只是……”龍騰想說:我習慣了討價還價。可是一想,不對啊!這是在大清朝!1900年的人,哪象現代人這樣精明啊!人家就是以德經商,誠信為本嘛!根本就不給你玩虛的!想到這兒,龍騰笑了。忽然看到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呢!乾脆,再換回來吧!
龍騰把衣服穿好,老闆幫他捊了捊衣領,又前後整了整了衣襟,總算感覺舒適了,包了包袱正要上路,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喊聲傳來:“殺洋人嘍!殺人嘍!”原來這地方離教堂並不太近,那人可能被追迷了,居然跑這兒來了。義和團的人來到北京,見到洋人就殺!可明明跑着的那個不是洋人啊!龍騰便問店老闆怎麼回事?
“可能是逃出來的教民吧?”店老闆疑惑地說。
兩人說話間只見不遠處濃煙滾滾。“可能是教堂被燒了!唉喲,作孽啊!整天殺呀殺呀的,也不知這天下幾時才能太平!”店主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後面的人已經追上了前面的人,那個包着紅頭巾的大漢,將手中的大刀一揮,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個人的腦袋上砍過來!龍騰只見眼前紅光一閃!那個正跑着的人一下子屍首兩分!脖子上的血忽喇一下噴了出,一下滿地都是鮮血!可後面的人還是不依不饒,依舊拿着刀對着那個人的屍體砍了起來!好好的一個活人給剁成了肉醬!
“啊?街上怎麼這麼亂啊!太可怕了!”龍騰長這麼大哪見過真正殺人的場面!他只是在電腦里玩過殺人遊戲,尤其是在那次被同學毆打之後,玩得更是入迷!他把遊戲裏的敵人全部都改成那三個同學的名字,然後就按着鼠標按鈕不停地朝他們開槍!那些虛抑的人一個個被打死,打碎了,那一刻他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心裏奸個痛快就別提了!可是有一回他玩輸了!氣得他差點把鼠標砸碎了!
可是今天,龍騰無論如何都不敢面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被砍了,然後剁碎了?這些人怎麼沒有一點兒人性了?頂着那樣紅巾頭的人儼如英雄一般?可他玩的殺人遊戲也太殘酷了吧?殺人原來這樣可怕!“殺人遊戲不好玩了!”龍騰忽然明白過來,電腦里雖然是虛抑,現實中卻殘酷的!龍騰獃獃地坐在店裏的板凳上,半天還在搖着頭說:“殺人遊戲不好玩了。”
“就是啊!這不是拿殺人當遊戲嘛!”店主嘆息着。轉而一想,還是小心些好,就對龍騰說:“爺,咱們別說枉話了,免得惹來是非,我還是派人送你送回宮吧!”
店主的話剛說完,就聽又有人喊道:“官兵來了!”
那些帶紅頭巾的人撒腿就跑!官兵騎着馬,一路上看到紅頭巾就砍,一剎那間,大柵欄的街頭佈滿了淋淋鮮血……廊房二條的街道並不寬闊,兵馬相擁一下子擠了個水泄不通。
龍騰捂着眼睛也不敢看了,只覺得這個寒冷的冬季更加凄寒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轉眼間消逝了!人類的**是不是太脆弱了呢?就這麼幾刀,幾槍,地上的人,就再也醒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