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色神格
“諸神天中絕不會出現全黑的神格!”
這讓非邑想起了花鈴之前說的,黑色是諸神天中最忌諱的顏色,聽起來與其說是忌諱不如說是憎惡。
這句話中,深夜的語氣顯而易見的焦躁和決絕,還要一些奇妙的味道。
“但是襲擊你們的人一定是神明,沒錯吧,不然你不會急着離開諸神天。”更不會阻止他的詢問。
深夜訝異的睜開了眼睛,這少年的敏銳超出預料,隨後動了動爪子,無奈道:
“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要你知道這件事不簡單,而諸神天也並不如你看到的單純就是了。趕緊休息吧,你在人間界不是還要上學?”
黑暗中,非邑甚至看不清深夜的所在,自己眼睛時睜開的還是閉着的都產生了錯覺。
不單純,嗎?那找上門來的那個神明是否也別有所圖?
諸神天某處,碧天如洗,白雲繚繞間幾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小島尤其矚目,鬱鬱蔥蔥,上頂斑斕聖光,下踏流轉祥雲,白練似的瀑布從高處的浮島落下,在下方的小島上形成一個水潭,水潭溢滿后四下流瀉,落入雲層。
此景然跟乍一看便晃了眼,更有仙鶴在此棲息遊戲,不愧是仙境!
在這幾座浮島之間,一束巨大的彩色光柱直衝破天穿雲。相比較之下,前者便顯得有些渺小如陪襯。
再近點看,這彩色光柱中竟有團團祥雲漂浮,上有佩戴各色面具的神明,各據一方端正的站着正在集會。
“慶神鎮土地神繼任者一事,頗有蹊蹺。”
“神鑒所示僅有一言,既無誕神日,也無成神因果,更無功德之事。”
“此子以凡人之軀得神鑒認同本就非同一般,有此異象也不為過。”
立於上方的一朵金色祥雲上,佩戴金色點紅淚面具神明說話了,下方眾人頓時沉默。
“經由探查,慶神鎮前任土地神失蹤一事須慎重對待,且非邑對此一無所知。另,方才吾之神使花鈴回稟,此子可不顯神格而動用神力。”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不佩戴神格而使用神力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震驚,在這震驚之下,是否還有某些奇怪的因素便不得而知了。
與這神明相對而立的還有一位身穿藏青衣物的神明,戴着一張青色如囧笑的面具,聲音蒼老沙啞,聽起來親切和藹。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諸多異象恐怕只有待找到前任慶神鎮土地神方可明了。”
另一邊,戴着一張淺紫鎏金猶如盛開的牡丹一般的半面具青年男人卻言有難色,“這時隔過久,前任土地神恐怕……”
“因此更要趕快行動。”花鈴所侍奉的神明說道:“我已向育神院提交申請,讓非邑前去學習。”
“可那孩子只是人類!”帶着牡丹一般華麗面具的神明明顯不同意。
“此舉甚好。”但是那位青面老者卻是點了點頭。
這三人說話時,其他神明都只是揣着手端站着,並不言語,等到說其他事項之時才參與其中。
“近來墮神增多,人間界各個地區邪現猖狂,不可不防,應當儘快尋找未被神鑒記錄之新生神明,予其神格,維持人間秩序。”
“地府那邊也在不斷抱怨,靈魂被邪現所染增多難以回收。”
議事持續了很久,花鈴無聊地蹲在一處浮島的水潭旁,看不遠處高傲的仙鶴邁着長腿走來飛去,隨即將右手浸泡其中時小口發出了舒適的吁嘆。
不知過了多久,那光柱中有許多彩色光點飛出,流星般消失在天際,她迅速站起來,身後便傳來百年如一日溫和的聲音。
“花鈴,可等了許久?”
“沒有。”此時的她才乖巧猶如本體。
“辛苦你來回跑這幾趟。”
說話過程中,他們正在快速飛行,不多時,隱藏在雲霧見的建築便露出了巍峨莊嚴的一角來。
“大人才辛苦,為了區區一個小鎮的土地神還親自跑一趟。”
落在一處紅木拱橋上后,這位神明輕笑着搖了搖頭,“將手拿出來。”
被發現了,花鈴立時出現愧色,將右手現出來——只見道道見骨的裂痕遍佈手掌!
同樣是巴掌大的白色符文,這位神明指尖一點便出現不說,落在傷口上瞬間便癒合如初,不見絲毫紅痕。
“這傷如何得來?”
“是花鈴辦事不力。”隨後將被那少年彈開倒地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是你的錯。”那神明摘下面具,任它消失不見,雲霧繚繞間露出骨骼分明的下頜來,“慶神鎮之土地神受了近千年的供奉,非邑雖不能繼承全部,神力也非一般。”
他才說完,忽的踉蹌了一下,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掛在了他的脖子上,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
“嘻嘻~大人你回來啦~”
“嗯。”說著任由少女扯在他左右往裏走。
花鈴見此不由得大怒,“貓兒!怎可對大人如此不敬?!”
“大人都沒有生氣,不要你管!”少女回過頭來朝她做了個鬼臉。
“嗯。”
……
諸神天發生了什麼,非邑一概不知,他正在夢裏追着老頭子的背影不斷地奔跑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重低音炮男音。
“非邑,非邑!起床,你要遲到了!”
“唔~”
朦朧睜開眼時,只見一隻黑貓兩爪齊上,左右開弓對着他的臉直扇,只是沒有張開利爪的貓爪子落在臉上時只有肉墊帶來的舒適感。這種軟乎乎的感覺配上深夜的嗓音,反差萌太大了。
用沾了眼屎的眼角瞟了眼鬧鐘,所有的瞌睡都驚飛了。
七點四十五!
“完了完了,還有十五分鐘就上課了!”
穿衣服、洗漱、收拾書包……等出門的時候時間只剩下不到五分鐘。
“來不及了!”
這時候就算是全力奔跑也來不及到教室。
“往這邊。”
深夜帶着他往交易廳後面的神廟跑去,小小的土地廟左旁是用水泥板搭建的神廟,供奉着他不知曉的神像,而神廟的背後靠着的就是慶神初中的圍牆。
非邑立時反應過來,不待他指示便用力一躍,感覺腳下的水泥板抖了一下,才想起這是別人的神廟,連聲道:“抱歉抱歉。”而後再縱身一跳便來到了一處院子裏。
這才想起,慶神鎮的敬老院就建在學校里。
這些老人們正圍坐在院子裏的大樹下吃早飯,一見他就呵呵的笑了,“非邑娃子,急急忙忙哩,一看就沒吃早飯。”
“三婆婆這裏有包子,你要不要?”
“謝謝三婆婆,你們慢慢吃,我上課去啦~”
深夜躲在少年的書包里伸出腦袋來,看他難過的別過頭去。
以前這孩子的爺爺最喜歡和這些老人擺龍門陣,失蹤這麼久雖然被忘記了,可是他們都還是很喜歡老爺子嘗嘗念叨的孫子。
非邑幾乎是剛好趕上,負責抓遲到的教導主任堵在教學樓的入口處,氣急敗壞。
“非邑,你又沒有穿校服!”
非邑嘖了一聲,又是劉二毛。
教導主任本命劉文海,之所以稱其‘二毛’是有原因的。這中年男人明明已經禿頂了,卻非要用髮膠梳兩縷頭髮試圖遮住那明晃晃的一塊,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提醒別人看的意思,因此而得名。
他臉略方,因為肥胖而少了幾分稜角,更因為年紀而雙頰、眼角下垂,看起來總給人昏昏欲睡的感覺,但訓起人來又格外有精神。
“不是,你天天追着我逮不累嗎?”作為全年級唯一被教導主任記住名字的學生,非邑早已練就一副厚臉皮,“我要是有錢我巴不得穿校服!”
他和爺爺兩人相依為命,水電伙食哪樣不要錢?靠着初一十五販賣香燭紙錢剛剛夠,兩百多塊的校服錢是真拿不出來。
“你不能讓……那個誰借?”
劉文海才說完,就見少年忽的沖回來,雙眼鋥亮,“你說讓誰借?”
“當然是你自己!”說完後為人師表的他忽的覺得有些不妥,這小子分明是個未成年的孤兒,自己這話過分了,“滾去上課,中午來我辦公室。”
非邑在初三2班,就在一樓的最左邊,一踏進教室就被那鬼哭狼嚎給嚇了一跳。
“小邑~邑哥哥~邑大哥!媽哩終於來了!”
撲過來的少年已經急出了一身臭汗,非邑嫌棄的推開了他,“有毛病?”
“昨天的數學卷子交出來!”
眼前白白凈凈長得還行的傢伙名為錢才,聽名字就知道,他爹希望這個兒子又有錢又有才,不過前一項是滿足了,后一項就有些差強人意。
“可以。”
非邑答應是答應了,卻沒有動作。
對他了解頗深的錢才立刻明白,將倆包子拿了出來,看他掏出了卷子后說道:“那個,小邑,今天聽說有小測。”
非邑咬了口包子,說道:“老規矩,及格十塊,七十到八十分二十塊,九十分兒嘛,你給錢也辦不到。”
聽他開了價,周圍也有不少人圍上來,“邑哥靠你了!”
“你們這些傢伙,就知道靠非邑!”當然也有人鄙夷的。
“切,那有什麼?又不是作弊。”
非邑對於這些言語毫不在意,他家裏窮,對此絲毫不遮掩,有錢賺怎麼會拒絕?何況他只是負責勾階段小測的重點,這些人背不背是自己的事,你情我願又沒害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