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再次失控
非邑可以毫不謙虛的說,自從有了目的,他從來都是以不遺餘力的態度去對待每一件事情,當然,人間界的學習除外。
對於所有能提高實力的技能,非邑完全把當初的學霸精神用了上去,各種孜孜不倦就為了能在關鍵時刻多一分保命的幾率。
“他的陣法造詣,深不可測。”
雲染夕的評價響起后,滄夜平靜的目光有鬆動的跡象。他這個弟弟雖然不是純色,但作為族長之子,放眼整個妖族天賦也排的上號,尤其是在陣法的研究方面,妖族內無誰能出其左右。
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用四個字來形容他人的陣法修為。
滄夜開始重新打量那個傢伙,所以他是憑本事從囚牢中跑出來的,在深夜肚皮上摩挲的力量逐漸加重,立時被撓了一爪子。他垂眼,對上一雙憤憤的異瞳。
“收的奴才不錯。”
“哼。”深夜不理他,翻個身看着場上,怎麼還不殺了那個老妖婆?
此時場上的拚鬥暫時停了下來,因為陣法的緣故,鶴裔的長老被壓制着大約還在裏麵糰團轉。
陣法上結成的神光一道道往她身上招呼,非邑手上結印叫人看不清軌跡,但從凝重的神色中能看出並非遊刃有餘。
到底都是由上品靈言鑄造的陣法,雖然經過編織之後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但終究無法達到能消滅七重天的地步。
“天音長老!”鶴裔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鶴青空攔住欲要動作的女子,低聲道:“莫要驚擾到了長老。”
實際上叫做天音的老婦人此時並不能聽見外面的聲音,此時她的耳邊充斥着的是烈火噴發、寒風呼嘯,前後左右皆無退路!
左方一道火龍張口咬來,她連忙祭出鶴翎將其打散,腳下不自覺對了一步卻踩進風寒的區域,寒冰頓時爬上了小腿!
她將妖力提高將冰晶狠狠震碎,但寒冰卻好似無窮無盡,源源不斷地襲來,不斷不斷的運轉妖力使用妖術,耗費極大。
不行!
汗水沿着眉間深刻的褶皺紛紛滑落,將她銳利的雙眼襯得更亮,再這樣下去遲早被耗死在陣中。
‘那小子確實有些本事,不過到底是個六重天。’
略一思量過後,她便下定了決心,隔着萬千幻象朗聲道:“既是將老婆子我逼到這個份兒上,就怨不得我手下不留情!”
在眾人眼中,她身邊結了一道結界,無數紅色和白色的神光落在那結界上都炸出絢爛的光芒,卻不能挨近,便知她並非是色厲內荏。
果然,當她鬢角、手臂、腳上出現化羽的痕迹時,無形的力量就此盪開,眾妖更是一陣輕顫,汗毛倒豎起來!
“傳說當獸裔之民修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將血脈中的獸血喚醒,與自身融合后具有先祖的特徵,更有甚者,更是能直接化成神獸的形態。”
寒山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環境中就很清晰了,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非邑瞭然,所以這種現象用一個比較現實的詞來說就是——返祖。
不過比之鶴青空的羽化,這個天音長老的可要高級多了,因為她融合的特徵很多,雙臂甚至已經具有了翅膀的規模,可不是那幾匹毛能比的。
隨着天地靈力的匯聚,從陣法中反彈回來的力量讓非邑雙手微顫,再也沒有心思胡思亂想。
眼看氣血都被反噬的力量震得翻湧,他當機立斷收了手。
陣法消失了。
玉符失去神力的加持黯淡下來,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斷作兩截。
“怎麼?要認輸了?”
天音長老的聲音因為返祖變得格外尖銳,好似尖銳的鶴鳴,孤傲又高高在上。
“誰說我要……”
非邑還沒有說完便猛然一滯,本能的後仰避開迎面削來的長劍。
然而天音並沒有停,瞬息來到他背後,爪子似的腳踢中他的背心。
非邑只來得及感受到她擦過的風勁,藉著就是劇烈的疼痛,往前飛了出去,結果還沒反應過來正面胸口又被一腳踢中!
砰!
“噗!”
光潔的圓台都被砸的晃了一下,非邑躺了一陣,眼角瞥見那老女人又消失了,危機感使他用力一拍地面飛了起來。
騰上空中時,眼前是圓台被天音一腳踹塌的場景。
眨眼間,那長腿又來到了眼前,這攻擊何其密不透風!
顯然,這位天音長老用上了全力,才兩擊就讓青年陷入了絕境。這一下要是中了,腦袋都能開花!
非邑目光一動,身前便出現一個半透明的黑色結界。
眾人屏息等待的結局,卻像是被按了暫停一般:只見天音保持着踢動的姿勢,然而非邑和那結界卻紋絲不動。
“你這小子果然有古怪!”
天音眉間皺紋已經深得猶如老樹皮的溝壑,面目猙獰,她試着抽動腿,卻發現那結界好似膠水似的將她沾着!
猛然間,她渾身一震,臉扭曲起來——
眾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他們看見了什麼?
天音的腿流血了!
那結界到底有什麼詭異?他們全都盯着非邑,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麼解答。
然而現在的非邑卻微微弓着腰,一手撐着額頭,雙目突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深夜刷地站了起來,契約又被切斷了!他磨了磨爪子正要跳下去,卻被一雙大手逮住。
“不要靠近。”滄夜壓着不要他動,“危險。”
不知何時他的頭上出現了毛耳朵,抿了一下,然後又豎起來,金色的豎瞳牢牢鎖定空中的青年。
有一種很不安的氣息。
終於,天音忍不了了。
“啊啊啊,放開我!”
她無法再保持橫踢的動作,在空中抱着腿大喊大叫起來,當咄咄逼人的氣勢去了,她和普通的潑婦人並無區別。
“你到底使了什麼詭術?天地間怎會有這般力量?!”
此時她的腿和結界相觸的地方竟然出現一道弧形的傷口,看這深度,似乎小腿骨都被吞噬了!
“創典,放開她!”
意識海中,非邑也在試圖駕馭混沌之力,但這天昏地暗中似乎與創典的聯繫都斷了,他猜是因為陷入了危機,創典又開始自作主張的保護他。
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失去意識,不應該變成這樣啊?
自從財神樓失控之後,他就開始在戰鬥中漸漸降低混沌之力的使用,說不出的原由,只是本能的抗拒着。
忽然,他緊緊盯着腳下的意識海,那裏再次出現了深邃的漩渦,這一次不管是面積還是旋轉速度都比之前的快!
果然還是這裏搗的鬼嗎?
他一咬牙,忍着劇烈的疼痛喊道:“不要使用靈力,快走!”
只要不攻擊他,應該就不會被吞噬。
但天音怎麼可能信他?
“你就是想害死我!”望着青年痛苦的神色,以為他此時正處於虛弱的邊緣,都說惡向膽邊生,她亦是,不僅不收力量,反而高高舉起了鶴翎,“既然如此那你去死吧!”
非邑猛地瞪大眼睛——
彷彿要吞噬一切的黑暗降臨了,眾人只看見從非邑身上衝出來的無數黑色的射線,一線一世界,將天音淹沒。
待那連目光都吞噬的力量風暴消失后,目之所及是那黑線過處留下的空寂,圓台、樹、山都留下通透的幾個大洞,更遠處九尾靈貓的結界已經破了。
與此同時,天音已經消失不見。
“長……長老?長老?長老?!”
“長老!”
忽然,一片灰色的布料隨着風飄落下來,正是他們熟悉的料子。
鶴裔的幾個後輩傻了。
“你殺了長老?!”
女人尖銳的叫聲讓非邑驀地轉頭,一對上那雙赤紅的眼睛,女人猛地捂住嘴臉色刷白!
這個人竟然把長老殺了!
涼氣吸進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惹到現在的非邑,他們知道今日一去之後,三界中怕是要再多一個傳說。
連堂堂鶴裔長老都如塵埃,那等力量,天地為之變色!
這一戰不光鶴裔的臉面掃地,整個獸裔都被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你竟然敢殺了天音長老?大膽!”
從青鸞裔的席位站起來的女人年有三十上下,如畫的美目此時冷光凝肅,好似在看咬死自家人的野狗。
但終究只是她一個咄咄逼人,身旁的老者閉着眼睛,低聲喝道:
“青鸞蓮,坐下!”
“長老,這小子區區一個神明竟然敢對我們百鳥獸裔放肆,不能就這樣……啊!”
眾人的目光再次被那血紅所刺。
都不知非邑怎麼做的,一道黑芒閃過,青鸞蓮的指着前者的右臂便齊肩而斷,斷臂不知所蹤,但是灑落的鮮血卻澆在了那老者的頭上。
溫熱,新鮮,腥重。
他猛地睜開雙眼,天青色的眸子倒映着青年僵直的身體,白髮上染了血,耳邊是族人凄厲的痛苦的喊聲。
半晌,他朗聲道:
“這位大人,可是已經做好與我百鳥獸裔敵對的覺悟?”
然而非邑此時腦中一片混亂,他不想這樣的,腦子裏紛紛攘攘似乎安靜得緊,又像是充滿了萬物的嘈雜。
風雨自然聲,哭笑百般音都在響……
“滾——”
隨着長嘯衝天,腳下出現金色的契約大陣,與此同時飛出來的還有那本漆黑的創典。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幕,發自本能的心生敬畏。
就在這奇異的場景中,一道淺藍色的光芒緩緩自天空落下。
滄夜似有所感地抬頭,眼睛中的光芒越深。
“呵,已不知多少年,果然再次出現了。”
男人溫柔又纏綿的聲音出現時,猶如驚雷喚醒眾人,很多人見到這身着白衣的青年都一副不解的樣子。
直到呆愣許久的獸裔們紛紛站起來恭敬地行禮。
“拜見青丘聖主!”
這一刻,所有妖族都是蒙的,除了滄夜。
傳說中的青丘聖主,主宰一個聖域、站在獸裔頂端的存在!
他將深夜往衣襟里一塞,按住黑貓試圖鑽出來的腦袋,這才走過去,既不行禮也不寒暄,直接問道:“不知青丘聖主來我族作甚?”
可以說非常不客氣。
這位青丘聖主的長相可以說很符合青丘狐的特徵,黑髮藍眸,狹長魅惑的雙眼看誰都像是帶着鉤子,面如白玉,唇若點朱,斜飛的長眉極其英氣。
這長相美但是不娘。
對於滄夜的問題,他只是輕笑指着緊繃的非邑:“來看他,順便……”說著瞥了眼滄夜胸口冒出來的貓。
沒有人看見他怎麼做的,甚至感覺不到力量的波動,深夜就到了他手裏。
“喵,放開!”
深夜瞪着他,亮着爪子,這個傢伙太危險了!
望着這雙異瞳,尤其是藍色的那隻,青丘聖主的眉眼鬆動了些,瞬間帶上了笑。
“你應該叫我兄長。”
織女猛地捂住胸口,盯着那隻黑色的貓,“雖然關係有點混亂,但我知道深夜的身世有多牛掰。”
說白了,深夜和滄夜同母異父,而和青丘聖主同父異母……
但深夜表示,這兩個哥哥他都不想要。
此時非邑因為青丘聖主的到來稍稍恢復了一些自主意識,對於創典的控制回來了,連忙將契約和創典收了,嚴陣以待。
“我還沒來得及看呢,怎麼就收回去了?”
非邑只覺得眼前一花,那男人就到了面前一米開外,藍色的雙眼打量着他,似乎在和誰對比一樣帶着某些標準。
“嗯?你還真奇怪呢?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他有些疑惑,說話時雖看着他卻頗有些自顧自的意味。
“要知道它選擇宿主的時候一定會選擇能承受自己力量的,不然還沒有收集齊全,宿主就會因為承受不住而死去,便是以那位的力量,最後也還是靠着妻子和自己的特殊身份才逃過一劫,可你也太平凡了。”
他在評頭論足,殊不知自己的話給非邑造成了多大的衝擊,莫非這一次次失控是創典引起的?
可是他得到創典時明明是在初三那年,失控的難道不是小時候入侵體內的混沌之力嗎?
誰知這青丘聖主似乎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說了一番之後,就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非邑想都沒想喊住他,卻不是為了問個明白,而是看着他手裏的深夜,“把我的貓留下。”
這個人果然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