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見李正義
問名過後，劉策將林玉的文書合著自己的八字一併交給媒婆張。對於成親需要操辦的事，他一個大男人兩輩子也沒接觸過。沒辦法，他只能去請教他的三嬸。
畢竟媒婆只負責做媒，至於酒宴等事情還得他自己拿主意。
不日，他抓着一隻野山雞，提着一壇鹿鞭酒去了劉三叔家。
經過叔嬸一通說道后，劉策才又動身去找村長。
既然要成親，那麼戶籍肯定得改。
不過現下還不能張揚，所以他一早就已想好，帶着禮物去給村長封口費。
為避人耳目，他和村長約好明日一早就去鎮上將戶籍落實。為此，他還在村長的勸說下，將現住的村西兩畝宅地買下。
隔日一早，劉策備好錢財，早早就去村長家接人，哪知這村長還在熟睡。
為此，他們耽擱了些時間，待趕到陳家坐牛車時，陳老爹的車前腳剛走。
“劉小子，對不住，我這老骨頭好久都沒這麼早起過，哪曉得還是遲了，那現在我們是走路去鎮上，還是等老陳頭回來？”村長牛皮張收了劉策的禮，覺得還是問問他的意思。但他的話也很明顯，走路是不可能的。
劉策今日不僅要去改戶籍，正午還與李正義有約，若現在不走，時間恐來不及。
兩人走去鎮上並不現實，這村長明擺了不願意。可若明日再去找他，怕是又要費一番功夫。
兩相為難之際，遠處劉顯正好駕着馬車從村裡出來，劉策毫不猶豫喊住對方：“二堂兄，可否順個路。”
停下馬車，劉顯見是劉策喊住他，十分意外。
對於劉策，他自然認識，昨日這人還上門找他娘問了一通娶親的事。曉是窮親戚上門借錢，當時他便帶着媳婦早早離席，不欲與其過多交往，沒想到今日這人還來主動攀談。
見對方不答，劉策也不在意，想着只能等明日再去找村長磨工夫，想來也耽誤不了什麼事。
此時，站在劉策身後的牛皮張看清來人，繞開劉策，連貫流暢地幾步上前。“我說是誰，原來是顯小子，今日是否去鎮上，你看可不可以捎帶我這老頭子一程，人老了，走不動路。”
劉顯很明顯身子一愣，立即收起鄙視，皺着眉頭下車去扶村長。“張二叔說哪裏話，您儘管上來便是，不過我這馬車不夠寬敞，可能要麻煩堂弟跟我一同駕車。”
話雖如此說，可劉顯看都沒看一眼身後的劉策。
“無妨。”對於這種差別對待，劉策早習以為然。
他架着馬車一路無話，倒是村長和劉顯一路都在閑聊。
……
戶籍辦好后，劉策收好地契，便與村長分開。時間尚早，他還能順道買一些成親用的物品。
大刀闊斧一番採買后，劉策提着東西趕去酒樓與李正義碰面。
李正義久候多時，看着劉策手上拿着不少東西，笑道：“看來，劉兄是得償所願了。”
將東西放下，劉策很自然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囫圇喝盡。“是啊，日子還沒定下，不過應該就這一兩月，屆時你可一定要來。”
也不在意劉策在他面前失禮，李正義反倒給他滿上茶水。“日子定下你提前派封信到縣衙，我便趕過來。”
“聽你這意思，是要動身回四河縣了？”
“明日便動身。”嘆了口氣，李正義繼續說道：“這夏稅收完，我們這些人也該回去復命。”
見李正義臉色不好，似乎事情辦得不順。劉策喝完茶水，坐下來問道：“收的很困難？”
李正義正愁沒處發泄，現在見劉策有意傾聽，自然不吐不快。“你也知道，自從去年戰事停后，朝廷新政是一個接着一個。這不，今年年初朝廷下令按畝收稅，因為是第一次新法徵稅，上頭對此次夏收格外看重，除了像圍山鎮這種遠的地方，其他地方縣令都親自去督促徵收。也怪我遲鈍，剛到鎮上就被那些個老奸巨猾的地主請上門去喝酒。這下可把我害苦了！”
“哦？”
“劉兄你可能不知道，往年這稅一律按丁收，如今改為按畝收，兩者之間差別可大。往年我們征上來的稅大部分來自小老百姓。老百姓人多，自然稅少不了，就算沒田沒地，只要家有丁口，照樣得交稅。可新政不一樣，這老百姓手上的地少，這稅主要還得看那些地主。這不，收回來的夏稅還不足往年一半，這要是交到上面，上面能給我們好果子吃嗎！”
聽他說完，劉策也明白其中道理。並不意外李正義會遭此難關，畢竟當官不貪，他們吃什麼。“那你有何打算？這種事情，可不好辦。”
李正義搖頭，接着又是嘆氣。“能怎麼辦，該收的都收了，這剩下的都是那不能動的，也只能自認倒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收那些人的東西，搞得現在把自己都搭進去。”
劉策拍拍李正義的肩膀，分析道：“你也別喪氣，事情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你如今在圍山鎮是這樣，那麼別的地方應該也差不離多少。”
李正義一口乾凈杯中的酒，心情卻未因此平復。“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可差事辦的不好，上面肯定會下處罰。哎，本想着趁這趟差事完，回去疏通關係做個巡吏。這下可好，不說巡吏的事沒了着落，現在就連我這稅吏的位置還保不保都難說。”
劉策沉寂一會兒，根據記憶，心道李正義這次搞不好真會被上面責難。“比往年，幾成？”
“三成，只有三成。”李正義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激動地伸手，狠狠豎起三指，而後又是一杯酒下肚。“你不知道，圍山鎮的情況有多糟，那些個地主囤地簡直狠，一個村子，好田一大半都在他們手裏。讓他們交稅，人家早先便跟商量好的似的統一走了後門，其中還不乏我也不敢得罪的。”
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李正義，三成稅收，實在太過顯眼。劉策話鋒一轉，乾脆建議：“李兄，我看不如這樣，你再晚些回去赴任，藉此揀些個能動的軟柿子敲打敲打，自己也再補點，而錯開的時間也能避避風頭。具體怎麼處理，我想你比我更懂。”
轉念一想，李正義覺得可行，拍板決定，三日後走。“劉兄弟三日後，屆時還是這裏，我們可得好好喝一杯。今日我就先依兄弟所說，去試試。”
劉策會意，起身送他。
“那三日後，我在此等着李兄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