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穫
“夠了!麻煩!”帶着不耐煩的聲音並未拉高音調,但卻像是一盆冷水般,潑進兩人間。很有效地,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緩和了。
馬小芽撇撇嘴,撇過頭,儘管面上不樂意,但沒再說什麼。
花椒抬起眼,瞟向說話的男娃,個子不高,面且稚嫩,但容貌清俊,長大定是個俊美男子。大概就因為此,在村裡,尤其是女娃子間,頗有威信。但凡他開口說一句,沒人不應的。
這不,原來起鬨的,也都斂了聲色。
“青凉哥哥說的沒錯,馬小芽牛杏,你倆別對着了。都是一個村的,哎,青凉哥哥,等等……”
話沒說完,追着不耐煩搭理他們率先離去的李青凉而去。
而後,小娃子們緊跟着也都下山去了。沒一會,就剩的馬小芽和花椒。
“嘁!”馬小芽一臉不屑,眼白翻得幾乎回不來,“跟屁蟲子!”
花椒知道她罵的是王春雨,也就是那追着李青凉而去的女娃。仗着父親是村長,在一眾娃子間,常擺譜,最有分量。也仗着這點身份,追在李青凉身後,且還不讓其他女娃子與他過分親近。
花椒彎彎眉,“下次你反應快些,搶在她前頭。我瞅着,青凉甚煩她哩!”
“我賊看不上她那樣,先咋不說,一聽人李青凉的話,就急乎乎地攆上,跳出來做好人,噁心人!”馬小芽氣哼哼地,沒注意花椒的意思。
“算了,不氣她,值不得。”馬小芽長呼聲,拉起花椒的手,“咱快回去。”
花椒低頭偷嘴輕笑了下,她還以為馬小芽是氣沒跟上李青凉呢。畢竟,村裏的女娃子,就沒有不喜歡追着李青凉,儘管,她們大約還不懂什麼男女之情。
回去的路上,兩人聊到了花珠、花果,便也說到了花大舅、花舅母。
“在家裏聽娘說了這事,娘說往後你們家裏的日子恐怕難過了,花舅舅的腿兒也不知啥時能好,不然……”馬小芽擰了眉,小臉上露出不符年紀的擔憂,看向花椒。
“椒椒,你得讓你娘立起來,我娘說了,不能總靠着花舅,嬸子立起來了,日子就能過下去!”
花椒撇撇,“我娘要是能有這想法,大約村頭的老杏花開不敗了!”
聽這話,馬小芽本皺起的眉頭更緊了些,想想,又長嘆口氣。
看馬小芽的樣,花椒覺得好笑,“沒事,我這不是去山上挖人銜了么,能換錢!”
聽這話,馬小芽嘴角抽抽,瞥了眼花椒背上的竹篼:人銜要是那麼好挖,他們不都富了?
有心想告訴花椒,別想太多,但看花椒高興的樣,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算了,就讓她樂呵會吧!哎,真是可憐的娃子。
花椒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被馬小芽深深地可憐了一把!
到家后,花椒忙關門,迅速將竹篼放下,將一篼子野菜倒出,找到躺在最底下,安靜地似個美胖子的參,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溜煙鑽進房。從窗邊檯子抽屜里拿出置備好的木盒子,將它放了進去。
才放好,便聽到病弱娘親的聲音。
“椒椒,回來了?”面色蠟黃但依舊美的婦人,瞅着地上一攤草,“你又進山了?”
“娘。”花椒忙得出去,“嗯,我采了不少野灰菜,和菌子木耳,一會給婆婆拿去,晚上吃。”
花娘朝攤了一地的綠色走去,瞅着一塊塊帶土的疙瘩,灰白,泛白,泛褐的,“這些個土疙瘩是啥?”
“……人銜。”幾乎沒有猶豫地,花椒道。
花娘瞅向花椒,見自家閨女一臉的認真,若不是認出了其中有幾塊蕨根,幾乎也快相信這就是所謂的人銜,深咽了口口水,不由得又咳了兩聲。
“椒椒,這些……過兩天,舅舅要請鎮上的大夫看診,到時你問下大夫。”
到底不忍心就這麼打擊閨女,花娘沒直說,點了路。
於這點,花椒是真欣賞這病秧子娘親。從不會責罵,只要不碰大是大非,從來很寬容。這也就給了她許多自由。
母女倆拿了小木凳,坐着一起整理,分門別類。土疙瘩人銜歸一起,菌子木耳放一道,野灰菜揀出來,剩下的,到時都拿去花舅家餵豬。
她們家裏沒養豬,一個病弱婦人,一個乳臭未乾小娃子,也伺候不了豬。反正日常幾乎都是靠着舅家花銷,因此,花椒也打豬草給花舅家餵豬。
因此,花椒家中很大很空。
花娘住正屋,在堂屋西側。堂屋東側是廚房,廚房與東面屋子的夾角處是個過道,放些農具,最裏面是個扇門,通往後面的菜地。
東面一排只有一間房,旁邊用木頭做成柵欄,分成兩間。一間養豬,一間養雞鴨,但如今都空着,堆放了些木柴、水桶、犁耙。
花椒打算,今年空一間出來買些雞崽鴨崽養養。
西面一排三間房,靠最北邊的是花椒住房,隔壁空着,靠最外面的是雜物間。
放着幾個木箱,板凳,竹筐,靠牆腳邊,還排着幾顆大白菜。橫掛着的竹竿上,掛着風乾了的肉乾魚乾,靠窗的木桌上放着個大籩,裝了些菜乾。但基本說來,屋內挺空的。
兩人一起拾掇,到底是快,沒多大的功夫,便都收拾整了。
花娘將菌子木耳野灰菜放一個籃子,剩下的豬草用竹篼裝着,去了隔壁花舅家,留下花椒在家裏繼續收拾她刨回來的各式大小深淺長相不一的“人珩”。
花蕉收拾得很仔細,她當然清楚這些都不是人珩。但她知道,這其中有三七、黃精、獨茅、沙參。雖都不如人蔘名貴,但也是藥材,自然也能賣上些錢。
看着這些土疙瘩,再想到房內盒子中裝的那一株,花椒忍不住勾起嘴角,甚至有些微得意,她是不會過苦日子的!
忙活到晚間,花椒一身累得酸軟,草草洗漱一番,便一頭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卻總覺得似乎還忘了什麼事沒幹。
花椒壓迫着洶湧而來的睡意,疲憊的大腦執拗運轉搜索,到底忘了什麼事?突然,腦中閃過凶狼撲向自己的畫面。
人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