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誤會
原來是文正陽快回來了。
從三月離京,到如今八月近底,已有半年時間。
這次回府,那是得勝歸來。府里除了是迎接主任回府,更有迎接英雄的喜悅。
嗯,大概就是因此。
花椒撇撇嘴,瞧着滿府僕從似打雞血般干力十足,深感無語。
興奮激動,她能理解。可有必要如此么?這露天的地,眾人皆踩,便是弄得再乾淨,不過一刻鐘,風一吹,不還得臟?
花椒撩撩眼皮,轉身走了。
才進了院,碧喜便迎上前,“姑娘您可回來了!出門怎麼都不與我們說一聲,還道您是在院裏逛呢!二公子三公子滿府的尋,外院還來傳話說翊王,李公子來尋您了……”
聽着碧喜呱呱不停一連串,花椒點點頭,“可有什麼解暑降溫的湯水?”
日頭大,即便花椒身上並無多少汗意,也覺得有些燥熱。
而且,花椒想給碧喜轉個話題,別嘚吧不停了。
但顯然,這面的想法不得實現。
碧喜交代小丫鬟去大廚房跑一趟,轉而又和花椒嘚吧起來。
花椒掃一眼屋角因向來話少而存在感極低的紅歡,卻是越發喜歡。
“……姑娘,您可知道,公爺就要回府了!”說到這個事,碧喜顯而易見地更激動了。
花椒詫異看一眼碧喜,她爹要回來,她一當丫鬟的那麼激動做甚?
嗯?再一打量,激動中還存有些許更複雜的情緒。
花椒一挑眉,靈光閃現,莫非碧喜這丫頭也是個有遠大志向的?
碧喜心中幾番忐忑,瞅着花椒,情緒是真真複雜。
打公爺宣佈姑娘的身份后,無論是姑娘進府前,還是進府後,給他們僕從的感覺,那都是極受寵的。
姑娘回府後,所做下的樁樁件件,那也都是顯而易見的恃寵而驕。
府里人因為公爺先給出的態度,因此對待姑娘不敢過份。
如今,公爺即將回府,那姑娘在公爺心裏的地位即將被確認。
是否真實,指日可見。因此,府里絕大多數,不,應該說是所有人都在守着看結果。
而像荷姨娘他們,更是打算着怎麼與姑娘一爭高低。
要說,若是公爺當真將姑娘放心尖尖兒上,那無話可說,可萬一……
想她碧喜,雖是一介丫鬟,可也是有些追求的丫鬟。尤其是這月余來,因為姑娘的原因,她在府里也算得上是有些臉面的人。
無論是小丫鬟,還是婆子們,見着她,那都是滿臉殷切,在從前,她何曾有過這般威風?
更重要的,姑娘好伺候,她也已習慣。若是一直如此,等到姑娘出嫁,她再尋戶好人家,那是頂好不過。
可這一切都得基於姑娘真的受寵。
可萬一呢……
碧喜想到這些,心頭便是那一團複雜。
“姑娘,公爺就要會回府了,您可激動?”不見花椒回話,碧喜又追問句。
花椒眉毛輕抬,“有什麼好激動的?”
花椒的話讓碧喜一噎。這個態度,是不是不大對啊?
不,不是不大對,而是很不對。
“姑娘,那是公爺!”
“嗯。”花椒點下頭。
“公爺是您爹。”花椒不以為意的反應讓碧喜有些着急。
“我知道。”不是廢話么,這需要提醒?
“是我親爹。”花椒又添了句。
碧喜,“……”所以,姑娘您對您親爹就是這般態度么?
碧喜動動唇,覺得真是無話可說。然而,這個想法僅是一瞬間。她還是得多勸勸,一定要讓姑娘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畢竟,這也關乎到她丫鬟生涯中的起伏。
“姑娘,二姑娘他們知道公爺回來都可開心了!”碧喜提醒,“聽說二姑娘今兒都忙着出府給公爺淘好物件去了。”
可姑娘你呢,悠哉悠哉跟個沒事人似的。提起親爹,還一副滿不在意的態度,簡直……
當然,這些她只是在心頭轉幾個圈圈。
“哦。”花椒應一聲,“那挺好。”
然後,說完話,花椒低下頭淡然喝一口溫水,復又抬起,“我爹他回來,你如此在意作甚?”
碧喜一懵,自然是因為……
而即,心頭猛一跳,莫不是姑娘看出自己的這些小心思了?
如此一想,碧喜難免有些急怯之色。
然而,落下花椒眼中,卻是另一番想法。
看來碧喜真的是……
腦中再勾勒下她親爹的模樣,嘖,玉樹臨風,面白膚嫩,如暖陽般的笑容時在嘴角漾開。
猶如三月桃花艷艷帶雨迎風,清香四溢。
別說,光靠一身皮囊,着實能騙得一眾少女傾心。
更遑論其處尊居顯,位高權重。這又平添多少魅力。
便是與他為怯,那一生於這后宅之中錦衣玉食,僕從成群,比起外頭的平頭百姓,那日子也絕對是好過得很。
在極大多數女人看來,這如何不是一個好選擇?
花椒緊緊眉,覺得碧喜便是有這種想法,也並不是多不可原諒,令人鄙夷的。
只是……
“碧喜啊,我覺得,”花椒正正面色,道,“雖然我親爹確實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顏有顏,你心有旖旎是人之常情,只是,與人為妾,那都是表面光鮮亮麗,實則如何,真是難以開口。”
“尤其,我瞧着,我親爹大約,是真的不好你這口。”花椒摸摸光腦袋,道。
一旁,碧喜驚瞪大眼,哆嗦着唇,面色一陣發白轉而漲紅。
原在屋角整理細軟的紅歡也停了動作,而轉過身看着花椒與碧喜。
日常木愣着的臉上露出些許說不出意味的表情,不知是驚,或是笑?
瞧碧喜那般複雜的神色變化,花椒露出安慰的笑意,語氣越發溫和,“當然,我說這話絕沒有看不上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姑娘,奴……”
花椒壓壓手,“你別急。你這個年歲,被花迷了眼那是正常。但我覺得,還多三思,不,最好得要七八九十思吧!”
“就我親爹那樣,想也是真不會真心看上你。”
“不,姑娘,奴奴婢……”
“你若強求求,偷摸爬床,來個生米煮熟飯,那後果怕是得慘得很,還不如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划不來的!”花椒打算碧喜咯噔的話口,直接說道。
“姑娘!”碧喜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絕對沒有,奴婢發誓,發毒誓,絕不曾看長,不,是絕沒有對公爺有半分肖想!”
“公爺那是雲上仙人,奴婢就是那地里的螻蟻,豈有心思有膽肖想公爺?姑娘明鑒!”
碧喜急得滿額的汗,聲音打顫,忙不停磕頭。
而對於碧喜如此動作的花椒也被驚了一跳。
瞅着碧喜那神態,莫非真的如其所言,是她猜錯了?
花椒,“……”有些尷尬啊!
“咳咳……”清清喉,花椒又道,“那啥,碧喜,你趕緊地起來吧!再磕下去可得暈死過去了。屆時外頭又不定怎麼編排我,,趕緊地起,起來吧!”
“姑娘,奴婢真沒有,半點都沒有。”碧喜抬起頭,委屈又驚恐,急再次申辯道。
“咳,沒有就沒有,那麼急作甚?”花椒笑笑,“我不過是隨口一提么!給你提個醒兒,莫迷失進去,好歹咱也有月余的情分不是?”
碧喜猛跳心才算歸位,扯扯嘴角“……”那是不是還得謝謝姑娘您吶!
“姑娘,奴婢,萬分感謝您的好意。”憋了片刻,碧喜才出聲,“只是奴婢當真沒有那想法,往後這種話您可不可能隨便說!”
不然,遭夫人,尤其遭荷姨娘他們聽去,她可是真沒好果子吃!
“我是那麼閑得么?”花椒撇撇嘴,“還不是見你那瞎激動的複雜神態,還當是你有想法呢!”
碧喜,“……”
花椒的這一句話,簡直是晴天霹靂。
碧喜忍不住抽抽嘴角,萬分想大吼一聲:我這麼激動,情緒複雜是因為什麼,姑娘你真的半點沒數?我都提二姑娘,二姑娘了!
深吸口氣,碧喜決定,這個話題就此結束。跟她家姑娘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正巧,從大廚房拿回來的冰糖綠豆湯到了。
碧喜奉上湯,乖覺地退下,讓花椒一人慢慢慢慢享受。
離開前,碧喜還是委屈地說了一聲,“奴婢說那些話,是想提醒姑娘,公爺要回來了,好歹姑娘也表示表示……”
花椒喝完一碗綠豆湯,腦中才跳出碧喜的話,略想了會,才明白她的意思。
摸摸光溜溜的腦袋,花椒失笑,那她可真是鬧了個大笑話了!
難怪碧喜急成那樣。
“咿……”一道諷笑聲傳來,“主人,你被劈一遭,不光頭髮劈沒了,智商也劈少了……”
花椒,“……你知道有個詞特別能形容你么?”
“咿!是啥?”霹靂樂樂問道。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花椒動動唇,喃喃出聲。
霹靂仔細想了會,“咿……狗嘴裏怎麼會吐出象牙?是吐出狗牙吧?不過象牙是什麼牙?本樹枝當真從不知道呢?”
花椒,“……”她跟它一棵樹講這個是真的智商被劈了吧?
轉開話題,花椒怎麼說道,“我上晌扔進空間裏的種子可種好了?”
“咿!”霹靂一聲嚷,“那是自然!本樹可厲害着!”
霹靂到花家,常見過花大娘伺候地里的菜,因此對於這它還真能弄上一弄。
並且對此事,它還是極喜歡的。
花椒點點頭,心下一個念頭,劃過,便進了空間。
“本樹枝將那菜種子種屋後頭了。”花椒一進去,霹靂便說道。
熟門熟路地進木屋,打開後門,而後去屋后的小片空地。
棕黑的泥土不再是先前那般平整,一壟一壟,有了痕迹。
“這邊兩壟地一壟是白菜,一壟是蘿蔔,那邊的一壟是豆角。”霹靂蹦在花椒旁,介紹道。
花椒打量一番,點點頭,十分滿意。
才幾個時辰,霹靂一細枝幹竟然就將此事幹得這般好,真是讓人歡喜。
她這是憑空多了一勞力啊!
光想想花椒都覺得美。
“很不錯,幹得非常好!”花椒誇讚,並嘆一聲,“辛苦了!”
“咿!小意思小意思,本樹枝一點都不覺得辛苦!”霹靂下意識地想抖抖頂上的兩片葉,發現抖不到后改而蹦噠兩下。
“這黑土地可肥得很,本樹枝相當歡喜。在裏頭翻來翻去這麼一遭,都覺得有力多了!”
花椒眼一亮,“還有這功效?”
說著,蹲下身,將手捏捏泥土,而後深入土中。
嗯,她感覺不大到。
即便遠轉氣息修鍊,也沒有霹靂所說的那種功效。
眼尾掃一下霹靂,花椒拿出手,想到自己是人,自然不能同一棵樹相比。
“那那些魚呢?”為了不讓霹靂意識到自己幹得傻事,花椒轉口說道。
“咿,自是在那湖裏。”
一人一樹枝又去往湖邊,湖水一如既往的平靜,然而時間看久了,卻能發現湖面微微有波紋。
透過湖水仔細看去,水底的魚倒是靈動得很。
不錯。
看一眼能看得清楚的土地,花椒打算屆時再多尋些物種進來。
尤其是那種姿態美的花花草草,反正之後是打算要開花草屋的。
再弄些藥材進來種着,以防哪天用着。
想到這些,花椒不免想到杏花村那山裏頭的秘地,裏頭的人珩可是好東西,移植到空間裏,定是再好不過。
“咿,主人,地里的菜還沒澆水,你是不是趁這會給澆了?”瞎想之際,霹靂突然道。
嗯?澆水?
花椒一愣。
而即反應過來。也是,霹靂怎麼說也就是根樹枝,鬆鬆地,下下種子沒問題,可澆水這回事,可就不行了。
得,還得她自個兒動手。
花椒哀嘆一聲。而即想起來種子已下地,她不過澆澆水,其實也沒有多麻煩。
木屋裏沒有用具,於是,花椒重新回到屋裏。將屋裏的茶壺帶進去,而後從湖裏舀水,運去木屋后。
將裝滿水的茶壺拎起,朝木屋後去。
然而,花椒覺得有些怪怪。
一路上坡,到坡頂站穩,花椒才發現奇怪之感何來。
這個山坡不是第一回走,卻是走得最慢的一回;手中的這個茶壺也不是第一次拿,卻是拿得最累的一次。
不過一茶壺水,按照她的體力,怎會累到這般境界。
喘口氣,花椒打開茶壺蓋,朝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