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天道終始之時
丁景軒衣衫滴落着黑血，蒼白着一張臉從半空落下，力竭地半跪在地上，身邊竟是連一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
靈魂狀的楚江立在虛弱的丁景軒身旁，無論他怎麼表關心，對方都沒有任何回應，但他還是堅持說道：“完成丁星澤遺願后，你終於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這讓楚江頗有一種苦盡甘來之感，慢慢地蹲在丁景軒面前，仔細用眼睛描畫著對方的五官。這一場前世今生的狗血糾葛大劇，終於要落幕了。
為什麼心裏覺得空落落呢？
另一邊，郯奇抱着瀕臨死境的涒汲，眼淚一大把一大把地往下落，讓涒汲受了一次淚雨的襲擊。
“好了，別哭，咳咳——”
涒汲說到此，口中的血往外越流越多。
郯奇見狀，粗糙的大手就捂住涒汲的嘴，似乎只有這樣做就能將血止住般，還能聽到他任性的話語：“你都要死了，還是少說點話吧。”
涒汲聽完，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他伸手挪開郯奇的手，努力維持平穩的聲音說道：“郯奇，好好地活下去。”
“當初要置我於死地的是你，現在讓我活下去的也是你。”郯奇表現得委屈又有些不滿，“那傢伙下手有這麼重嗎？你真的會死嗎？好歹你也當過天道，應該有一些保命的手段吧？”
涒汲默默地聽着，只感覺到郯奇說了很多話，可他聽覺越來越差，只能通過隻言片語猜出大概意思。
他已經將保命的手段用來庇佑龍族，哪裏還有多餘的給自己。
這漫長的天道之路，實在太累了，他終於可以休息。
“郯奇，你生來就有反骨，性子急躁，做事又隨性。根本就受不住天道的制約，所以吾才會與你爭。”涒汲淡淡地說著，“將你關在九幽是擔心你會做出什麼難以收場的事情，也適當磨一磨你的性子。不過你還真是執着，關押這麼久，竟是一點都沒變。”
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郯奇不由一愣。
而涒汲的目光開始變得疲憊和渙散，可他繼續說道：“還是嘴硬心軟，這般愛哭，實在是……沒有長進。”
郯奇又傷心又惱怒地說道：“你再胡說，我把你從這裏扔下去！”
只是不等郯奇的後續，涒汲就已經化作點點光芒在他懷裏消散。此時涒汲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才露出原本的模樣，竟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郯奇獃獃地看着空落落的臂彎。
隨着亮光消失，舊的天道儼然被抹去痕迹，新的天道隨即產生。
靜靜打坐的丁景軒突然被一道白光罩住，身上的傷口已經痊癒，連破損的衣衫都得到修復。
沁人心脾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就連楚江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呼吸都順暢幾分。
白色的祥雲在此時變成七彩雲朵，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天穹在這一刻彷彿煥然一新。
明明是身為魔修的丁景軒成為新的天道，可天地間還是祥和的氛圍，絲毫沒有受影響。
在光柱之中的丁景軒察覺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那個聲音彷彿來自天邊，又彷彿就在耳邊。他迷茫地睜開眼，只見面前出現一個白團。
他像是受到某種感召般，伸手覆在白團上，隨後閉上眼。
腦海里出現的聲音，回答着他一個又一個問題，為他掀開這個世界神秘面紗，讓他看到身為“天道”應該看到的真實世界。
誰也不知道丁景軒在光柱里究竟知曉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片刻之後，光柱消失，丁景軒的身影再次出現。
和當初的涒汲相似，任誰看丁景軒的臉，只會留下“普通”的印象，而他身上卻散發出讓人親近、信任的氣質。
丁景軒在看到靈魂狀的楚江時，不由開口道：“楚江，我見到你了。”
即便他現在成為天道，也依舊要按照天地的規律來辦事，不能過多干涉凡塵的人和事。而涒汲之所以毫無保留地幫助楚江，正因為楚江是世間之外的人。
可一旦楚江在這個世界身死，化作魂魄之後，這縷魂魄卻是受世間規律的掌控，並不是丁景軒想復活就能復活他。
楚江見丁景軒直直地朝他走來，他東看西看后才幡然醒悟，有了之前被涒汲看到的經驗，此時他表現得還算淡定。雖然聽不到對方究竟在說什麼，他也只能露出微笑以作回應。
看到楚江的笑容，丁景軒心安了一半。
他用成為天道獲得的格外力量、法寶統統都用來換一個心愿，即便這個心愿要等千年或者萬年才能實現，他一點也不會後悔。
“原來成為天道之後，樣貌都會被模糊掉啊。”楚江看着丁景軒那張平平無奇的臉，“真是可惜了那張俊臉呢。”
丁景軒當然不知道楚江在可惜什麼，眼下他還有其他事要做。他走到回神過來的郯奇面前，語氣平淡地說道：“前輩，請節哀。”
“本尊才沒有為涒汲那個傢伙感到難過呢！”郯奇彆扭地說道，偷偷地將臉上掛着的淚痕擦掉，“恭喜你啊，成為天道。本尊覺得這裏悶得很，本尊先走了。”
丁景軒直接招來一朵七彩的雲，平靜地說道：“由這朵雲給前輩帶路，會鬆快很多。”
郯奇輕哼一聲，身影一閃就隨着七彩雲離開。
整個九天之上，只剩下成為天道的丁景軒和靈魂狀態的楚江。兩人即便面對面，也無從可知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楚江跟隨着丁景軒，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抱着自己屍身選一處仙氣最盛之地安置，只覺得畫面十分詭異。
“你不會還想着招魂入體吧？”楚江坐在自己屍身旁邊，出聲說道，“不行，絕對不行。我好不容易還清此間情債，來世只想清清白白安安穩穩地度過。”
楚江發覺自己說了這麼多，對方根本就聽不到。於是直接站在丁景軒面前，雙手在胸前交叉，表示不能這麼做。
“這是何意？”丁景軒疑惑地朝楚江做出同樣的動作，“究竟是想說什麼？”
楚江無語望天，現在他根本不知自己還要在這裏待多久，為了以後好相處，決定開始鍛煉彼此看唇語的能力。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一字一字地說著話，希望丁景軒能夠明白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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