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鬼上岸
“安東尼、艾丹、詹姆斯、安德魯……他們都死了。瑪麗，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什麼？”瑪麗心跳加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我們都是一艘船上的人。”
愛德華一字一頓，說話時語氣低沉，臉色有些陰翳，整個好像躲藏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
昨天晚上。
李察經過網上的簡單交流，接到委託人電話時，電話對面傳來一個瀕臨崩潰的女聲，一邊說話一邊抽泣。
“愛德華死了，他死了……他、他說的對，我就是下一個，我就是下一個！求求你，幽靈偵探，幫幫我！！”
“愛德華是怎麼死的？”
“昨天上班時，他在我面前跌倒，後腦撞到了桌角，醫生來時宣佈……當場死亡！”
“自己跌倒？看起來是個意外。”
“不，這絕對不是意外！是有人，不，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魔法、詛咒，或者其他的什麼，它縈繞在我們身邊。有一個幽靈，是他殺死了愛德華，像殺死安東尼、艾丹、詹姆斯那樣。愛德華是對的，我們被詛咒了！！”
“詛咒？怎麼解釋？”
“幽靈！愛德華死後，我發現有一個幽靈纏着我。我會莫名其妙的睡着，然後做夢時夢到他，平時工作和走在街上，也會在倒映的鏡子裏見到他……從愛德華死後到現在，他無時無刻不再折磨我，可他明明是不存在的，我嘗試過，我根本無法觸碰他！我好害怕，你不是幽靈偵探嗎？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
“你認識這個幽靈嗎？”
“認識，他就是我們之前出海時，救起來的那個落難者……不，他不是落難者，他是海上的遊魂！索命的遊魂！我們不該救他！”
“好，明白了。”
“等等，先別掛電話，你多久來找我？求你了，快點來，我快堅持不住了！我甚至想自殺！求求你，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我有你的地址，我保證，會儘快趕過去。那麼接下來，有關報酬的問題，你同意我的報價嗎？”
“同意！只要你趕快過來，怎麼樣都行！”
“好的！請放心，依照你的描述，我猜測你碰到的是水鬼，不，按照入鄉隨俗的說法，是海上的遊魂，可能是之前溺死在海上的倒霉蛋。這傢伙沒你想的那麼可怕，暫時不用擔心，我會儘快趕到。”
“好！好！”
“再見！”
嘟——
========
瑪麗蜷縮在屋子的角落。
在覺察到不對勁后，她便和愛德華一起努力，嘗試了所有的解決方法，但是毫無作用——愛德華還是死了。
可以說，除了未知的恐懼和忙碌，他們一無所獲。
瑪麗不堪重負，精神壓力太大，基本崩潰了。
尤其是在辦公室，親眼見到愛德華死去的那一幕後，就是因為這一幕，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瑪麗甚至想到了自殺。
遺憾的是，她兒子不在美國，出差去了澳大利亞，得知此事後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沒能趕回來，但是因為擔心母親，通過朋友聯繫到了一個人，因此找到了在紐約的地下世界，小有名氣的李察。
瑪麗滿懷期待的給李察打過電話，可等了整整一天都沒見到李察到來，對李察已不抱任何想法。
她如今獃獃的縮在牆角，只希望纏着她的那個幽靈良心發現，可以放過她。
短短兩天多的時間，她起碼蒼老了幾十歲。
此時身子微微顫抖，臉上多出了好幾條皺紋，眸子裏儘是疲憊和倦意，還有深深的恐懼和驚慌，渾身冰涼，到處都是雞皮疙瘩。
砰砰砰！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啊啊啊啊啊——”
瑪麗發出驚人的尖叫。
“媽媽，你沒事吧？”
一個令瑪麗感到異常熟悉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話語裏帶着一絲擔憂。
瑪麗黯淡無光的眼眸亮起微光。
這是她兒子威爾的聲音。
她連忙上前打開房門，見到門外魁梧的身影，給了這人一個深深的擁抱。
瑪麗一邊激動的落淚，一邊語無倫次地訴說痛苦：“威爾，感謝上帝，你終於回來了！幽靈，有一個幽靈纏上了我，他要殺了我！我現在很害怕，他要殺了我！上帝啊，他為什麼會找上我！”
威爾輕拍瑪麗的後背，聲音溫和，安慰她道：“我回來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這真是太好了！”瑪麗臉色漲紅，淚流不止，分不出是喜極而泣，還是因為恐懼所致。
威爾接着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幽靈，不要擔心了，今天我陪着你。”
“好的！好的！”
激動中的瑪麗根本沒有注意，此時擁抱着她的威爾面無表情，眼眸中閃着詭異的藍光，嘴巴一張一合，卻發出了宛如世界上最溫柔的聲音，似有魔力迷惑人心，讓瑪麗放下了戒備，整個人放鬆下來。
“嘿，親愛的，我們去坐會兒吧，我給你倒杯水。”
威爾將瑪麗按在沙發上，然後替她接了一杯水，說道：“你現在太累了，需要多休息。等你睡醒一覺后，精神飽滿，就會覺得一切正常。”
“嗯。”
“睡吧。”
“好。”
瑪麗接過水杯，在威爾的聲音中昏昏欲睡。
就在她打算閉上眼睛之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啪！
水杯跌落，摔成碎片。
澄澈的飲用水濺成小水滴，隨即匯聚成水團，在地板上蔓延。
漸漸地好似鮮血，透明的飲用水……竟一點一點的，變得粘稠、深紅。
瑪麗抖如篩糠，驚恐的看着威爾：“不，你不是威爾！他從不會叫我親愛的！”
“你是他！”
“你是幽靈！！”
瑪麗一邊說，一邊睜大眼睛，瞪得溜圓，睡意全無，忍不住失聲尖叫。
“走開！！”
刺耳的聲音響徹，傳入威爾的耳中，無法令他有絲毫的動搖。
滋滋滋——
明亮的燈光開始閃爍，黑暗和光明交替出現。
威爾略顯凌亂的髮絲被緩緩拉長，像是被水沾在一起，一縷一縷的交雜粘貼，極為難看。
此外，他的臉頰徹底裂開，皮膚枯朽、老化，顯得越發蒼白；衣服變得破破爛爛，唇角的笑容極為誇張，翹得不似人類的弧度；渾身散發出一股海里的腥臭味道。
“不，不要過來！”
瑪麗從沙發上栽倒，心臟狂跳，幾乎要蹦出身體，恐懼到極點，卻無法動彈，彷彿靈魂與身體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