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現身

李察眼睛眨也不眨，踏上第二十九樓台階之後，他眼前的畫面就驟然改變。

他回到了一樓大廳。

這是他剛剛從大樓外進入樓內時經過的地方，可以說是他行動的起點。

從終點一下子回到起點，二十九樓對應着一樓。

李察細細一想，通體冰寒。他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努力，竟轉回了最初的出發地。

鬼打牆？

他眉頭緊鎖，環視一圈，四周一片昏沉、死寂。

清冷的月光照進大樓，陰影正好打在他的臉上，斜斜的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

他的眼睛藏身黑暗，視線有些模糊，卻並不妨礙觀察四周……

從剛才那一幕來看，怨靈已經出手了。

第二十九樓的那一抹黑影……

會是怨靈嗎？

李察想了想，得不出結論，乾脆邁動腳步，再度走向樓梯間。

這一次，他不再打算慢慢行動了，而是一路狂奔，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衝上了二十八樓。

在這裏，第二十九樓的台階依舊存在。

此時，讓李察驚訝的是，這一道漆黑的模糊的身影依舊存在，身影站在第二十八樓台階的最後一格，再向前一步，就是第二十九樓。

這身影完全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影子有靈性一般的顯化，無臉無面，手腳衣服俱是漆黑，分辨不出身份。

此外，這傢伙看起來沒那麼高，身材略微瘦削，隱隱給了李察一種熟悉的感覺。

“站住！！”李察高喝一聲，在見到黑影的剎那，黑影沒有絲毫停留，當即前跨一步，瞬間消失在第二十九樓的台階上。

李察毫不猶豫，跟着踩上了這一層台階。

唰！！

宛如星移斗轉，天地反覆。

李察恍惚一下，又一睜眼睛，竟然再度回到了一樓大廳。

大樓外的清輝透過大樓的縫隙和窗戶落入樓內，那一片遮擋了月光的陰影，依舊斜斜的打在他的上半張臉上，他微微呆愣，左右看了看，抬起手來，看着自己手掌的掌紋，似乎陷入茫然。

怎麼會這樣？

李察腦子僵硬了許久，摸清了樓梯的規律，但那黑影卻讓他有些懷疑。

沉吟了好久，他唇角掀起一抹冷笑，似有了一些想法，又走入了樓梯間。

幾分鐘過去，他再次來到二十八樓。

此時，在二十八樓的最後一格台階上，李察又見到了原本那個黑色影子。不管是身高還是身材，又或者外表，沒有任何改變。

李察二話不說，腳下一蹬，嘗試衝上去抓住黑影。

就在這時，黑影動了。

他邁出了腳步，一下子消失在二十九樓的階梯上。

而李察的手掌，正在此時掠過了黑影飄揚的漆黑衣角，一下子撲了個空。

李察沖入了第二十九樓的台階。

世界一片漆黑。

就在李察眼前黑盡，知道自己又將陷入一瞬間的恍惚之際，他心領神會般的凝聚起了心神。

好像聽到了有人吼了一聲……

具體叫了什麼沒聽清楚，不過，應該是兩個字……

念頭閃過、落下。

唰！！

李察再一睜眼，又回到了一樓大廳。

一切與之前的畫面一模一樣，絲毫沒有改變，月光清冷凄美，依舊灑遍人間。

李察身上依舊有陰影覆蓋的區域。

如果不是他確信自己不可能停留在原地，而是一直在活動，他甚至都覺得自己碰到了幻覺。

“果然如此。”他加速跳動的心臟已徹底平復下來，念叨一聲，仔細思考了片刻，對這怨靈的手段有了一些概念。

於是，他第四次來到二十八樓。前三次失敗的經歷，讓他有了一絲猜測。

因此，在他抵達第二十八樓后，看着第二十八樓最高台階上的黑影，不由得面不改色，動都沒動一下，任由黑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噠噠！

他站在了第二十八樓的最高的台階上，再向前一步，便是第二十九樓的範圍。

但他不動了，

而是轉過身來，看着身後的台階，居高臨下。

噠噠噠噠！！

突然，有腳步聲迅速傳來，從下到上，顯得十分急促，來人明顯極端焦急。

李察眯了眯眼睛，手裏的法印已經捏好，隨時準備施展法術，全力以赴，暴打來人。

噠噠噠！！

腳步聲近了，越來越近。

然而，當一個滿頭大汗，臉色冷峻且嚴肅的身影，出現在李察面前時，李察卻不由得驚呆了。

他愕然發現，這個人竟然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這個人，

赫然就是李察本身！

“幻術？”李察很快回神，喃喃一聲，在面前這人即將靠近自己的時候，立刻在自己身上，加持了一個強化的法術，緊跟着大手燃起火焰，一拳攻擊性極強的洞穿了面前的身影。

“噗——”

讓李察怎麼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拳，竟好像真的打到他自己的身上，對方的身影驟然消失無蹤，而那股李察釋放出的力量，則狠狠的倒轉回他的胸膛之上，一下子令他倒飛出去，撞入了第二十九樓的台階，落入黑暗，眼前畫面再度一轉，回到了一樓大廳。

“咳咳……”

他趴在大廳的地板上，手腳冰涼，口中咳血，受了點傷，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

咚！

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擊地板，“咚咚咚”的聲音連續響起，不絕於耳。

李察一抬頭，見到眼前的無盡黑暗中，有一道小小的影子，彈跳着朝他滾過來。

仔細一看，

是一個紅色的小皮球。

李察強撐着身子站起來，撿起這個皮球，一時之間陷入恍惚，卻並不茫然。

剛才，他攻擊了突然出現的與他長得一樣的傢伙，但那進攻的力量卻盡數倒涌回來，反倒是擊傷了他自己……

李察知道，他已經觸碰到了怨靈的本體。

正是怨靈將他打出去的力量反彈回來，也只有怨靈擁有這樣的本事！

滴答！

滴答！

滴答！

突然，他感覺手上有液體流動，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瞳孔驟然緊縮，心臟也跟着停了一拍。

皮球外的大紅色彩，竟然開始逐漸消融，那一滴一滴落下的……不是水，而是黏稠的冰冷的鮮血！！

只見鮮血迅速從皮球上落下，猶如夏日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在地上彙集了一大灘血水。

在昏暗陰沉的環境中，這驚艷的紅色尤為顯眼。

李察手腳冰涼，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鬆手，

沾染了鮮血的皮球落下。

咚！

咚咚、咚咚咚！！

皮球砸在地上，不停的反彈，似乎還有低微的迴響。

李察心臟狂跳，危機感如噴泉一樣，源源不絕。

他長吐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突然。

“大哥哥，那是我的皮球，你可以撿起來還給我嗎？”

有一道甜美的聲音響徹在整個一樓大廳，但在李察聽來，這聲音卻令他渾身僵硬，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裸露在外的皮膚宛如被針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恐怖。

怨靈，

終於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