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結局（上）
周護衛看着馬車上另一端低着頭的劉全，微微皺了眉。
“你練過？而且觀你氣息就知你功夫不俗，你是怎麼到王妃身邊的？”
劉全抬起頭，秀氣的面龐讓周護衛眼睛一眨，他倒是沒想到這太監，觀之氣質不俗，面容也秀氣的很。
劉全開口道。
“周大人會跟着王爺一輩子嗎？不管王爺去那裏，周大人都會跟着嗎？”
周護衛神情一愣。
“你此話何意？”
劉全微微勾了唇，神色輕鬆的靠在車壁上，這一次，王妃的心愿定能達成，他也可以和夏至一起，守着念夏過餘下的一生，劉全連眼睛都笑的微彎，在那樣暗無天日的歲月之後，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如此的一天。
周護衛心裏越發的發毛，皇上將東宮的其他皇子全部遷出，獨留王爺，就是朝堂之上潛藏的危機，也被皇上一一剷除，剩下的就只有皇上自己的皇子了，這之後，等着他們的是什麼那？
現在這神秘的劉全，竟然問他，是不是不論什麼時候都會跟着王爺？
周護衛心裏罕見的有些猶豫，在經過了這麼多之後，周護衛自己忽然也有些不堅定了，他不知道他該堅守最初定要輔佐王爺登上極位的想法，還是。。。
別莊裏三娘第一時間見了劉全，劉全隱瞞了一部分，只將三娘想知道的告訴了她。
三娘站在窗邊，看着院子裏周護衛正開心的抱着念夏舉高高，銀珠和夏至如母雞般站在一旁不錯眼的盯着，劉全輕輕出了聲。
“王爺讓周大人送奴才回來之後，就不用回去了，在別莊好好護着王妃。”
三娘眨了眨眼。
“他定了主意？”
劉全輕輕的嗯了聲。
“魏王這裏算是那最後一根稻草，王爺扛不住了。”
三娘輕輕的嘆了口氣，那日沉默不語的德華瞬間侵佔了她的整個大腦。
“皇上當年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這一切？這個把柄足夠讓魏王永世不得翻身，就是存兒。。將來怕是也無顏立於世間。
人一旦狠起來，怎麼會這般的嚇人？”
劉全默默不語，站在一旁，看着夏至，這世界上黑暗的實在是太多了，可也是因為這些黑暗才讓眼前的溫暖變得異常珍貴。
兩天之後，別莊的護衛越發的多了起來，邊關的將士也陸陸續續的進了京，三娘在得到消息的當天夜裏就派了小雪帶着邵師傅去了洛陽，只求能幫上一二，可待在京城裏的心，卻是一刻也不得安寧。
八月初七，集英殿夜宴，犒賞北漢有功之臣，元佐並不在受邀之列，可元佐卻讓暗衛殺了守門的侍衛，站在東宮門前破口大罵，引得皇上前來，也不住口，至此，衛王瘋癲一說，傳遍京城，所有懷抱希望之人，皆掩面失志。
當夜，東宮燒起大火，火光燒了一夜，一夜之後，東宮片瓦無存。
三娘站在別莊的院子裏，看着黑暗天邊的那一點點紅光，整整立了一夜。
紫宸殿裏，皇上看着廳上安靜如水的元佐，滿身的無力。
“你是逼着讓我手刃親子嗎？”
元佐慢慢的抬起頭，看着坐上的皇上，輕輕的苦笑出了聲。
“父親知道嗎？
魏王叔帶着德華自戕了，德安親自收拾的屍身，埋在了洛陽。他們的孩子，暫止託付給了德安，父親，您可要存兒的命？還是要像四哥他們一般，將這個叫趙德存的孩子養在皇宮，徹底的將這段往事永生永世的釘在王叔身上。讓人們知道，看呀！魏王自戕乃是自取滅亡。到頭來您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那個，您才是最乾淨，最是崇高的皇上。”
啪。。。
皇上將案桌上的東西一掃而光。
“他們有此禁忌之戀，跟我毫無關係，現在你倒是因為你的王叔，要跟自己的父親對着幹了，你這是自取滅亡，你別覺得我不敢殺了你！”
元佐的淚無聲的往下滑落。
“到了現在，您還是不承認，您還是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王叔是不該愛上自己的侄女，可他自愛他的，您為什麼出手將他們推向了深淵，您做了什麼，您這麼快就忘了嗎？
您這一出手，逼死了劉貴妃，逼死了魏王叔，逼死了德華，還有苟延殘喘的存兒。
一點迷香，四條人命，您真是好計策，您真是好謀划，您說我像您，我是真沒有出息，您的這點本事，我是一點也沒有學會。
兄弟姊妹，侄子侄女，您都這般狠的下心，我又算的上什麼。
父親，出手吧，我不要做你東宮牢籠里的一條狗，殺了我，殺了我，我親自去找皇伯父、叔父贖罪。”
元佐的淚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一顆一顆砸在紫宸殿正廳的地板上。為這個看似權力中心的大殿哀鳴。
皇上滿面震驚的看着廳上的元佐，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了，難怪他現在這般的反叛。
“成大事者，就必須要有所犧牲，兒女情長最是磨人心智，你若是連這點都看不透，那你這皇子也不要當了。”
元佐俯身跪地，咚咚的扣了三個響頭。
“謝父皇將兒臣貶為庶民，這皇子頭銜，兒臣實在是當不得，兒子在此祝父皇萬事如意，大宋江山千秋萬代。”
皇上被氣的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元佐用袖子胡亂擦了淚，站起身，深深的沖皇上行了一禮。
“兒子去別莊找似錦和念夏，父皇若是想殺兒臣了，自來支會一聲，兒子必按時赴約，絕不推諉，望父皇切莫嚇到了她們母女。”
皇上瞪着眼睛，不死心的看着元佐。
“你知道，你自是知道，我對你寄予厚望，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你沒有阻礙，你。。你。。。”
元佐一語不發，扭身蕭瑟而去，獨給皇上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太陽徹底的升起，清麗的晨光撒在大地上，撫慰着昨夜一切的風雲突變。
三娘枯坐一夜，終是在陽光披滿全身之時，等到了元佐。
三娘看着滿身頹敗，彷彿沒了所有精氣神的元佐，淚如雨下，元佐上前緊緊的抱住三娘，任淚水默默的流淌。
掙脫負累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兩人都心力憔悴，滿身疲憊，他們失去了太多，見證了太多，才終於在舍下一身皮肉，剮下一身傲骨之後，滿面瘋癲的得償所願。
雖一路風雨，可終是艷陽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