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姑姑家吃飯
“夏兒，今天你去姑姑家吃飯去吧！”焦淑環有點乞求金夏的語氣。
”我不去。“金夏直接回絕。
”去吧，你姑姑打電話來說是別人給你姑父送了一箱熏豬蹄子，特好吃，你姑姑特意打電話來讓你去吃。”焦淑環繼續好言好語地勸着金夏。
若自己不去，老媽沒法跟姑姑說，主要老媽也不是會撒謊的人，即便撒了謊，也會過意不去，自責難受半天。哎，那就去吧，誰讓姑姑在老金家最有威信，最有權勢呢，最重要的一點是金夏不想媽媽難做。
“姑父在家嗎？”金夏淡淡地問了一句。
“你姑父正好有事出門了，中午不在家吃飯。”焦淑環趕緊回應着，明白金夏的意思，知道金夏這是答應要去了，只不過還有點顧忌。
金夏可以說不喜歡姑姑家每一個人，除了姑姑跟前姑父生的兒子盛榮哥哥。金夏不喜歡姑姑骨子裏的寡淡涼薄，雖是至親，卻沒有至親的感覺，不喜歡姑姑的眼神，貌似熱情卻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不喜歡姑姑的沒心沒肺，貌似心大，實則是親情淡漠，有點自私。
至於姑父，沒有血緣關係，小時候老爸和姑姑兄妹分離，兄妹感情淡薄，何況姑父。
姑父貴為行長，字寫得好，文章寫得好，也算知識分子，身上自然有知識分子的清高，除了清高，金夏還能感覺到姑父對自己家世的不屑和看不起。當著金志成的面話里話外帶着什麼木匠如何如何之類，甚讓金夏反感，職業本來不分高低貴賤，用得着你在那裏揶揄嗎？曾經金夏以為姑父對所有所謂的低賤職業的人看不起，長大后才知道其實是沒有感情。姑姑姑父對沒有被送人的大伯一家甚好，姑姑單位發的大紅棗，小米，飲料，或是別人送給姑父的禮品，吃不完的用不完的都統統送到大伯家，金志成和金志軍沒份。
至於安然，父母什麼樣子，孩子耳濡目染，還能變成父母以外的樣子嗎？安然狂妄的比自己的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有姑姑跟前姑父生的盛榮哥哥不讓金夏反感。前姑父去世后，盛家不放孩子，盛榮跟自己的奶奶長大直至初中。盛榮奶奶去世后，姑姑跟盛榮才得以相認。這個哥哥玉樹臨風，但淳樸老實，跟跋扈傲嬌的安然形成鮮明的對比。
去姑姑家吃飯還不如去上學呢，怎奈，放假了，美好的一天要煎熬度過了。金夏嘆了一口氣，推着飛鴿自行車出門了。
一路上，金夏騎行的速度很慢，東瞧瞧，西望望，看看推着三輪車的小商小販，瞧瞧路過的一個個商鋪招牌，.........不知不覺到了北環路，馬上就到姑姑家了。金夏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很快，到了大土坡處。金夏下了自行車，吃力地推着自行車上了土坡，往一個衚衕里走去，這一片區域都是銀行家屬院，住的自然都是國家工作人員，跟金志成的賣布的，賣大餅的，或是在工廠上班的鄰居們自然不同，這裏的人們好像高了一個層次似的。這種感覺是安然傳遞給金夏的，沒事就給金夏叨叨，這家是誰家，那家又是誰家，他家兒子怎麼樣怎麼樣厲害..........雖然，金夏不以為然。
經過一戶戶人家，一片片門邊的菜地，終於來到兩扇門前。門虛掩着，金夏推門進入，院子不大，有一汪綠油油的小蔥，給小院增添了些許生機。
”姑姑，我來了。“金夏一邊喊着，一邊把自行車靠在東房牆邊。
”夏兒，快進來，飯都已經盛好了，洗洗手，進來吃。“一個短髮發量稀鬆，雙眼皮大眼的中年女人撩開帘子走了出來，肉色襯衫裹在上身，下身是一條深藍色闊腿褲，腳踏一雙黑色涼拖。
金夏隨姑姑進了屋子，往左一拐，又到了西屋，也就是安然的卧室。
一張半米高的小四方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一條魚，一盤豬蹄子，一盤雜燴菜，一盤午餐肉，三碗米飯。
”趕緊坐下吃吧！“姑姑招呼着。
”你怎麼才來，早就做好了，餓死了都。“安然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下床走到小桌旁吃起來。金夏搬了一個小板凳，仔細看看，其實還是老爸給姑姑家打的板凳，拿在手裏，感覺很親切。
”來，夏兒，嘗嘗這條魚，這條魚清蒸的，別看不起眼，一百八一條，就中間一根骨頭，其他地方都沒有刺兒。“姑姑用筷子指着這條魚說道。
金夏至今也不知道那條貴魚叫什麼名字，反正沒有問，姑姑也就沒有說。魚的形狀偏圓，白色細膩的肉質，嘗起來沒有什麼味道。
不過，金夏還是點點頭，”好吃。“
”多吃點，你在家可吃不到這麼好的魚。“姑姑又道。
本來金夏還感覺姑姑挺好的，聽了后一句，心中暗嘆，哎，安然的優越感，傲嬌，嘴毒其實也受姑姑的影響啊！
這頓飯，金夏吃的很拘謹，主要是第一次在姑姑家吃飯，其實也是金夏僅有的一次。金夏做不到大伯家的姐姐金秀那樣跟姑姑安然親密無間，收放自如。金夏在這裏一直是拘謹的，小心翼翼的，想立刻走人又感覺不禮貌的矛盾心理。
其實金夏想說這個熏豬蹄真的好吃，自己真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蹄，以至於多年後金夏都找不到那麼好吃的豬蹄。豬蹄是袋裝的，取出來就會發現，整個豬蹄被豎向一斬為二，豬蹄的顏色為誘人的紅色。金夏拿起半個豬蹄，咬了一口，口感酥軟而有韌性，骨頭跟肉自然分離，不像家裏買的豬蹄啃了半天，肉還頑固的在骨頭上獃著。
好吃是好吃，金夏只吃了半塊豬蹄，其實自己還可以吃很多豬蹄，但是姑姑和安然都沒有勸自己再吃點，金夏也就作罷不吃了。主要是姑姑和安然也只吃了半個豬蹄，金夏再吃感覺也不好，算了。
金夏後來感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因為後來聽老媽說過叔叔金志軍家的小建哥哥到姑姑這裏來，姑姑原話就是就知道吃，把安然的零食都吃完了，沒吃過東西的樣子，話里話外帶着看不上的樣子。金夏慶幸自己還算有點骨氣。
吃完飯，金夏隨安然一起到東屋姑姑姑父的卧室看電視，電視上演的什麼，金夏沒有心思看，只想着回家。
”嫂子，嫂子！“院子裏響起幾聲熟悉的聲音，金夏聽出來了，這不是班主任的聲音嗎。
安然並沒有出去迎接，依舊靠在姑姑姑父的席夢思床上。
”嫂子，這是我爹種的菜，給你帶過來點。“班主任兩片薄唇一張一合，說話不費勁，金夏就羨慕這樣的人，巧舌如簧，再看看自己，拙嘴笨舌。
只見班主任從自行車後座上卸下一個白色的麻袋，解開細繩，從裏面拿出胡羅卜，白菜，豆角，土豆之類，品種還挺多。這一幕被屋裏的金夏在窗戶里看的真真切切。
“班主任要進來了!“金夏說著，又好似在提醒安然，怎奈，安然穩靠如泰山，紋絲不動，目不轉睛看電視。
”姑姑！“金夏站起來。
’嗯，你在這裏啊？”班主任對着金夏只說了這一句，後面的話題都轉移到安然身上，對姑姑說自己如何如何嚴格要求安然。
”你該打打，該罵罵。“姑姑坐在沙發上說。
”我就是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管教。“班主任眉飛色舞。
安然卻無動於衷，金夏也真心佩服班主任這熱場子的功力，完全不看臉子，依舊滔滔不絕。
多年後，金夏身為教師悟出一個道理，即便是為學生好，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打罵侮辱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