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時，終究是我傷了你
時間一晃而過。
譚城，上午八點。
一棟半山別墅二樓房間內，景天元睜開雙眼。
“尊上！”
混沌的聲音傳來。
景天元神色冰冷，緩緩坐起，他沒有回答，眼光看向身旁，瞳孔驟然收縮。
“瀟瀟呢！”
戰尊氣勢驟然爆發，窗戶玻璃被震的粉碎，窗框斷裂飛出。
混沌無法承受這強大的威壓，硬生生抵到牆邊，惶恐跪下。
“請尊上息怒，當心傷勢！”
“幼主在旁邊房間，專人照料，雖未蘇醒，卻無性命之憂，療養些許便可康復！”
聽到這話，景天元收回氣勁，依舊沒有多說，轉身前往旁邊房間。
潔白的床上，幼小的景瀟瀟安然睡着，呼吸趨於平穩。
雖然臉上青紫沒有消退，但身上的臟污已然清理，並且換上了乾淨衣物。
女醫生被景天元的表情嚇壞，恐懼的退了出去，留下混沌在後。
“誰幹的！”
看着床上的女兒，景天元胸中悲憤滔天，那股怒火一旦噴發，勢必山崩海嘯。
可是，女兒有傷，正在修養，他強壓怒火，冷冷開口。
“還……還沒查清……”
混沌羞愧低下頭，跟着繼續說道。
“不過視頻拍攝地，是錢家創辦的貴族幼稚園！”
“侮辱幼主的主謀男童，則是譚城錢家小兒子，錢岸！”
景天元沒有回應，依舊看着床上的女兒，手掌顫抖伸出，輕輕撫摸着女兒稚嫩臉龐。
“冰彤呢！”景天元再次發問。
“尊上恕罪，還未查清！”混沌似乎有些害怕，低下頭，“昨晚五人，尊上盡數擊殺，無法詢問，所以……”
昨晚心神被怒火填滿，景天元只想為女兒出氣，根本就沒注意到李冰彤的問題。
但，這絕對不是理由。
將手抽回，似乎怕驚擾女兒。
只是，他背後卻猛然浮現一條金色惡龍，對着混沌悍然吼叫。
“十二點前，給我具體位置！”
“是，屬下遵命！”
金龍消失，可景天元的強大威壓卻未消失。
看着女兒弱小身軀上那沒有消退的傷勢。
景天元根本沒辦法克制，威壓撞的門窗‘叮噹’作響。
“求尊上珍重！”
混沌驚慌跪求。
“幼主需要修養，如此驚擾，對身體也是無益！”
他知道，景天元只有女兒才能安撫。
果然，威壓瞬間收攏。
“女兒，是爸爸不好！”
景天元伸手撫摸女兒的臉龐，那麼柔軟，卻讓人更加心痛！
“爸爸，我要爸爸……”忽然，景瀟瀟睡夢中開口，只是眉頭緊皺，似乎很痛苦，“瀟瀟不是野種，瀟瀟有爸爸……”
做了噩夢，景瀟瀟淚水滑落，細嫩小手向上揮舞，表情愈加痛苦。
“瀟瀟不哭！”景天元輕輕握住女兒小手，哽咽開口，“爸爸在這，爸爸保證，以後永遠永遠都不離開你和媽媽！”
父女間真有心靈感應，雖然景瀟瀟什麼都不知道。
可在景天元的安撫中，她平靜下來，噩夢消退，似乎步入美妙夢境，嘴角浮現出淺淺微笑。
“爸爸，回來了……”
“瀟瀟，有爸爸了……”
“呼呼呼呼呼……”
看着安靜的女兒，景天元站起身，淚痕掛在臉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咔嚓！’房門打開，女醫生重新走進來。
“先……先生，我要給孩子換藥了，能不能請你……”
女醫生輕聲道，她對景天元有些恐懼，卻忽然看到對方臉上的淚水。
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絕非尋常。
錚錚鐵骨，熱血奮勇，卻帶着陣陣殺氣。
就算自己這個普通人也能感受到。
可正是這樣的男人，卻被淚水洗禮。
“先生，你的傷勢，不能激動，最好全面檢查。”
女醫生的心靈莫名觸動，景天元也是她檢查的，雖然早已跟混沌說明，仍忍不住開口。
“謝謝！”景天元擦去淚水，“我女兒的身體怎麼樣？”
“沒有大礙，受了點驚嚇，再就是皮肉傷！”女醫生輕聲回答，“放心，休息幾日就能痊癒。”
“好，麻煩你了。”景天元微微一笑，“酬勞，我會十倍給予！”
女醫生愣住，她沒想到，一個讓自己懼怕的男人，笑起來如此觸動心靈。
“這……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女醫生莫名臉紅，這次不是懼怕，而是緊張，“我……我要換藥了……”
女醫生低着頭走去，不敢再看。
回頭看了眼女兒，帶着不舍離開房間，混沌緊隨其後，關緊房門。
混沌拿出手機不斷的向外發送信息，命令已經到達的龍神殿諸將搜尋李冰彤下落。
景天元看着窗外落葉，對李冰彤的思念也越發濃郁。
曾經，兩人相遇，也是這個季節。
“尊上！”忽然，混沌打斷景天元的思緒，遞來一部五年前上市的手機，“這是幼主衣兜里找到的，應該是夫人在離開前塞進裏面的！”
接過手機，景天元的手竟有些顫抖。
輕輕按下開機鍵，首先映入眼帘正是女兒跟李冰彤的合影。
照片里，瀟瀟笑的開心、天真，穿着碎花連衣裙。
李冰彤雖然也在笑，可是……
景天元清楚記得，六年前那個愛笑、美麗、大方、溫柔、善良的李冰彤，對生活充滿希望，對世界滿是嚮往，對人生也都是幻想。
可照片里，她一身發白舊衣，柔順長發垂至腰后，雖然依舊如同仙女下凡，卻沒有了當年活潑。
笑容背後是滄桑洗禮下的疲憊，與被重擔壓彎的身軀。
景天元好像被人捏住心臟一般，疼的有些喘不過氣。
他不敢想像，一個柔弱的女子，是怎麼在一個陌生城市裏獨自帶着孩子。
她是怎麼撐到了現在，又是怎麼挨過這些痛苦。
這份愧疚，在景天元心底種下，卻永遠無法消除。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償還不了。
思緒再次閃回，來到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永遠都忘不掉，自己被至親追殺，好友迫害，心如死灰。
更忘不掉李冰彤為了救自己，差點葬身湖底。
那之後，對方悉心照料，無微不至，甚至……定下終身。
只是，那時景天元因為家族變故，終日借酒消愁，此事也是酒醉后做下。
雖然隱約有印象，可分不清做夢或者現實。
詢問對方，也是拒絕回答，只能糊塗的放在心裏。
傷好之後，李冰彤留下字條說不願耽誤景天元的前途，甘願做人生過客，從此消失。
之後兩人偶有聯繫，可李冰彤卻死活不肯吐露自己身在何處。
不想，她竟懷了自己的孩子。
“冰彤，那時候，終究還是我傷了你……”
景天元內心升起無盡的愧疚，緊緊握着手機。
可現在，愛人失蹤，女兒受到虐待。
這仇，必須千百倍討回！
“混沌！”景天元聲音中充滿殺氣，“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不允許受到丁點侮辱和傷害！”
“是，三小時內，屬下定當查出夫人所在！”混沌躬身卻堅定回答，“所有欺辱夫人與幼主之人，絕不放過！”
景天元神色微微緩和，剛想開口，卻忽然聽到房內傳來女兒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