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訣別
多日來掐不斷的念頭又開始發芽,牽動得心疼到發癢。
我起身衝出練習室,步行穿過半個城市去找他,長長的一段路,足以讓我想清楚到底還要不要見他。
天氣很好,路面很平坦,似乎有預見,我今天穿的是休閑裝,穿的是平板鞋,沒有比這更適合步行的裝束,可是我的身份適合嗎?我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半個城市,站在起點我望不到他,到了終點我只能等他。
街對面的百匯商廈一樓,我看得見入口,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從晌午時分等到日暮西山,我好似一根標杆杵在路旁。
直到涌動的人流漸次散去,我還是沒有等到他。
街燈一盞盞亮起,商廈的門早已關閉,可是,他在哪裏?沒有人告訴我。
忽然從商廈後身轉出一道身影來,孤孤單單,紙片似的向我飄來。
我遠遠的就已經認出他來。
“吳耽!”我張開手向他跑去,就如同從前每一次的向他飛奔,他也看到了我,同樣伸展雙臂等待着我。
我猛撲進他的懷裏淚如雨下,緊緊抱住他再也不肯鬆手,他也緊緊的回抱住我,倆個人終於重新擁在了一起。
長長的帶着顫音的深呼吸,我傾聽着他,他傾聽着我,心和心狂烈的跳動幾乎達到同步的頻率。
這一刻沒有言語,因為言語太過蒼白,我們的經歷太過曲折,既不能用一句我愛你挽留,也不能用對不起三個字重新開始,我們只能珍惜這短暫的時刻,贈予彼此繼續活下的溫度。
“應惜,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幽幽嘆息一聲將我推開,我看不清他,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
“你也是……”即將到來的離別把我的脆弱全部剝開來讓他看到。
“再見……”他說著向我揮手轉身就走。
“吳耽!”我撕心裂肺的一聲喊也沒能讓他回頭。
入夜,我蹣跚回去我的小窩,取回寄放在鄰居家的鑰匙,打開門發現,多日不見它還是嶄新的模樣。
我把鑰匙揣好,房間裏的每一寸都認真看過,這裏承載了我太多的悲歡,就像是我生命時光的紀念館,不用標註,就已足夠珍藏。
我在小窩住了一整晚,精靈豆一個電話也沒來過,他忙的已經把我給忘了。
第二天我開始發燒,起不來床,跟前又沒有人差遣,我掙紮起身燒些熱水來喝,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苦日子。
到了下午,我的體溫更上一個台階,從三十七度六直接飆升到四十度,這下我徹底被燒糊塗了。
我滿嘴胡言亂語,無人關心,精靈豆還是一個電話沒有。
門外傳來敲門聲,我聽得見但動不了。
從敲門聲開始變為撞擊聲,續而銷聲匿跡沒了動靜,過不多久,有開鎖聲再度響起。
“應惜……”有人在喊我,額頭覆上一隻溫涼的手,接着就是一聲驚呼,“你發燒了。”
我說不出來話,眼睛也睜不開,只能用鼻子哼了聲算作回答。
那人不由分說將我抱起,衝出門去。
“吳耽,是你么?”我剛剛好些,睜眼瞧見有人站在窗前背對着我,迎着光只有着明亮的輪廓,便心存僥倖的喊他。
“應惜,是我……”他轉過頭來走到我面前,所有的幻夢瞬間破滅,張列星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看清我眼底的失望他輕笑,“怎麼,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說聲謝謝?”
我愛的人任由我自生自滅,反倒是我討厭的人救了我一命,我還能說什麼呢?“謝謝!”我簡單幹脆的向張列星表示感謝,他欣然接受。
“你也真厲害,居然高燒到四十度,幸虧救治及時,否則真有可能死翹翹。”
我知他不是危言聳聽,抬眼看着頭上的鹽水瓶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明白此生的苦還沒有受盡,我還有的時間熬。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裏?”我啞着嗓子問。
“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老公在哪裏?”
他的問題像錐子,扎得我渾身漏眼,簌簌過風。
“他忙得很,問他做什麼。”說完,我把頭別向一旁,閉上眼養神。
說上幾句話我便累得很,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再睜眼,精靈豆已在我身邊,張列星的身影卻沒再出現。
“應惜,你好些了嗎?”精靈豆抓着我的手問我,末了還吻了吻。
我嫌棄地抽回手,他的虛假讓我噁心。
“你忙去吧,我沒事。”我翻身背對向他。
他訕訕地發了會兒呆,起身開門離開。
我聽到他關門的動靜后掙扎着起身,手上吊著鹽水去拿水杯,長度偏偏不夠,我渴得難受,瞅着水舔嘴巴。
“你怎麼起來了?”張列星推門進來,一見到保持尷尬姿勢的我不禁笑了,“要喝水?”
我忙點頭,他把拎在手裏的東西放下,拿杯子倒上清水送到我面前。
我接過來一口喝乾把杯子給他,“還要……”
他接過去繼續倒水,來來回回折騰好幾次,我才終於喝飽不再要。
“餓沒餓?”他把手拎袋拿過來給我看,八寶粥、牛奶、果汁……應有盡有,甚至還有薯片和爆米花。
“你是打算帶我去看電影嗎?”我難過的問,嘴巴里燒得全是燎泡,如何再能吃得進去薯片?
“好呀,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咱們包場看。”
不改土豪本色的張列星拍着胸脯向我保證,我笑他幼稚,也怨老天安排的時間太晚。
“高強是不是和席美靜在一起了?”我打突擊的問他,他沒防備,嘴巴開始失靈。
“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胡說八道。”
只一句就知道真假,我不再問他,心裏盤算同精靈豆離婚,我還能不能養活自己。
張列星見我不再言語,直接出去病房,我猜他是去打電話。
不多時他回來問我,“你是聽介雲說的?”
“張列星,你為什麼對我周圍的人都這麼了解,你到底是要幹什麼?”
我這一問,他反而動了氣,“我願意打聽,關你屁事。”
“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處理,不用他人插手。”我直起身子同他對抗。
“你能解決什麼?”他惡狠狠的問我,“如果我沒有發現你,你現在早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