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廢物也要有個限度

華國港城，冰泥路。

一條隱藏在古市區中的小路，兩側是摩天大樓高聳的灰牆，這些摩天大樓建於數百年前，如今應用新力學材料維持不倒。

即便如此，數百年時光，天長日久，大樓的表層已經剝落，露出破落貴族的蕭索。

沒有人造陽光灑下，細長的街道透着一絲涼意，道路盡頭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築，只有十數層的設計和遠處近千米的高樓背影顯得格格不入，卻帶着從遠古走來的古樸大氣。

港城省五星級鴻鵠大酒店。

這裏曾經是古代社會名流彙集的地方，五百年前每個夜晚這裏都雲集着豪車和女郎，彬彬有禮的紳士和高談闊論的暴發戶，共同編織着港城的未來。

它現在不復過往的繁華，卻在港城起着更加舉足輕重的作用。

此時各式各樣的高檔轎車依次停在門口，厚重的車門打開。身穿燕尾西裝或者小夜禮服的男人走來，一水的白色刺繡襯衣，頭上抹着厚厚的頭油光可鑒人，這些彷彿從古老年代走來的服務員殷勤的賠笑。

從車上走下的學生，都是今年全國高考前百名的天之驕子，都是華國未來的希望，踏向星空的底蘊。

一輛黑色樸實的轎車緩緩停在酒店門口，這甚至沒有牌子的轎車吸引了侍者的目光，他疾步跑下台階。車窗緩緩降下，一隻年輕的手遞出一張暗紅色的請柬。

“您就是……”

“曹冥先生！

侍者神色微變，此時雨洛先下車，款款細腰，一身黑衣以暗紅花紋點綴，她恭恭敬敬的拉開後座的門，一位黑髮年輕人隨即鑽出，冷冷地掃視着來往賓客。他挺拔的身形在風裏有如一桿插入地面的長槍。

“請，曹冥先生，宴會就要開始了。”侍者向這位年輕貴客躬身。

“我不是曹冥。”

這年輕人冷冷地擺手，臉上表情生人勿近，轉身看着從車門中走出的另一位少年，這少年穿着黑色羽絨服，隨處可見的武褲，面龐清秀，在年輕人身後走出來。

“先生請跟我來……”侍者再度向少年鞠躬。

“不用，我帶弟弟就好，我以前來過這裏，你招待其它人就好，”年輕人再次打斷侍者的話，他掃了眼少年：“三弟，你來過這？”

“沒有……但我記得……”曹冥看了眼酒店上方，霓虹燈上的文字，“但聽說過太多次，不過哥，我到這不需要你帶着吧，又沒有危險。”

港城大酒店，今年蘇省高考前百的考生受邀聚會的地方。

他的旋即耳邊響起哥哥曹參，也就是年輕人低沉的聲音：“少說廢話，你跟着我便是。”

曹冥跟着大哥和雨洛穿過光線昏暗的通道，空氣中香水味若即若離地浮遊，曹冥被這豪奢而虛幻的環境弄得有點暈頭轉向，這時前方亮了起來。

他忽然就暴露在開闊空間中，彷彿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來。

酒店大廳全景展現在他面前，浮華之氣皮面而來，環繞的通天立柱被漆成華麗的暗紅色，穹廬狀的天頂上閃爍着素白的人造陽光，如同春天灑下的陽光將人熏得暈乎乎的。

四壁繪製着數百年前的戰爭，穿着華麗衣裳的客人在竊竊私語。

曹冥覺得眼睛不夠用了，不知該看向哪裏，在無邊的人群里，他覺得自己丟了。

即便是和數百隻異獸同時廝殺過，曹冥也不覺得自己能應付這種情況，他獃獃的跟在哥哥後面，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麼蠢過。

什麼地方蠢？不知道，只是單純的覺得這裏繁華，所以格格不入的自己顯得另類。

哥哥沒有帶曹冥坐在主辦方給的位置上，而是帶着他來到大廳旁側，大廳賓客明顯分為兩種，一種是被侍從帶領的像曹冥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學生，另一種則是衣着大方的社會名流。

但顯然前者才是今天的主角，那些衣着亮麗的社會名流正熱情的向學生搭話，學生的座位座無虛席，但社會名流幾乎都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穹頂的燈光閃爍，浮華氣息洋溢在大廳中央。

“你覺得哪個女孩漂亮？今天我帶你來這不是長世面的，是帶你找媳婦的。”在曹冥不知所措的四下掃視時，只聽曹參忽然淡淡道:“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和你哥哥說。”

搞什麼？曹冥愣住了，他下意識的看了眼大哥，喜歡哪個女孩？是這裏應該討論的話題嗎？

“你看那個女孩。”曹參沒在意曹冥的反應，他輕輕揚起下巴，示意他看向不遠處。

順着哥哥示意的位置，曹冥在那個方向看見一個穿着紫色公主禮服的少女，少女額頭帶着水晶般的紋飾，一頭紫色長發自香肩垂落。

“她是柯特文明的小公主，地位高貴，屬於優雅的女孩。”哥哥不緊不慢的說：“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曹冥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你不喜歡那種類型。”他的哥哥隨意的指向另一個方向。

如同羽衣般的白色漢服，身材苗條，殷紅的頭髮戴着白色的頭飾，潔白的大腿系者黑色緞帶，又是另一個容顏傾城的女孩。

“她是洪將軍的千金，比你小一歲，洪將軍是誰我想你也明白。”曹參輕聲說：“洪玥性格活潑好動，或許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可那是……那是……那是……哥……”曹冥聲音如同呻吟，他不知所措，不明白哥哥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都不喜歡，可以再看看那種類型。”曹參的語氣聽不出情感，他又指向大廳的偏僻角落。

在那個地方有個女孩子正靜靜的坐在那裏，左顧右盼，似乎坐立不安。這女孩子有着漆黑雙眸，瓜子臉，一頭烏黑亮麗的柔順姬髮式髮型，以素潔的白色髮帶捆綁頭髮。精巧清麗的五官，上白下紅的樸素衣裳，淡淡的一抹櫻唇。

“她出身貧寒，卻足夠努力，此外還是典型的黑長直，你喜歡這種類型？”哥哥又說。

曹冥很慶幸現在他和哥哥身旁只有雨洛一個人，否則如果他們兄弟二人現在的談論被別人聽去，他將尷尬欲死。

這搞什麼鬼啊……這裏是今年華國高考成績前百名聚會的日子，能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是前途無量的少年天才，就是風範出眾的上流人士，君不見大廳正前方，三大宇宙文明的使者都在那竊竊私語？

作為男孩，曹冥不否認，願意在現場有那麼多天仙般女孩的時候，私下討論她們的話題。

男人本色。

但哥哥的這個語氣？

“你知道，家中二老一直希望有個孫子或孫女。”哥哥的話氣像往常一樣平淡，平淡的讓人恐慌。

“嗯。”曹冥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的父母雙親從五百年前地球異變活到現在，尤其是父親，在那個年代的華國也屬於思想極其保守的那種人，對家族血脈延續無比看重，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兒孫滿堂。

“這次我回來，二老又向我提及這個話題，他們都五百歲了，是抱孫子的時候了。”哥哥繼續說。

“這個……其實我還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曹冥下意識的推辭，撓了撓頭髮：“而且哥，家裏你是老大，給家裏添丁的這種事，不應該你先？而且我們之前不是說……”

“公子沒打算”

“我對女人沒興趣。”哥哥輕聲說：“所以你來。不管你喜歡今天場上的誰，我都會幫你搞到手，絕對。”

“我雖然對女孩有興趣，但我現在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曹冥苦笑：“哥哥，你自己不想做那強扭的瓜，憑什麼要我做？”

“因為你是廢物，也就是給我們曹家傳宗接代這麼點用處。”曹冥只聽哥哥淡淡說道。

曹冥聞言，頓時微微一愣。

自己，高考剛剛第二名，雖說有些運氣成分，但怎麼想都和廢物沾不上邊吧？

曹參掃曹冥一眼，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淡淡道：“那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真以為拿個高考第二，被別人吹捧兩句，就是什麼天之驕子？”

“愚蠢，也應該有個限度。”

“你要知道，我們位面是個星空宇宙，目前被文明大規模開發的星系69億多個，平均每個星系中有2000億顆經過改造后可以供人類大規模居住的行星。據統計，由於宇宙各個文明行星開發水平的不同，目前具有5000億以上人口的行星，共3億兆顆。”

“我們地球，只是九級文明，最最弱小的九級文明……還是個低人口行星文明。”

“弟弟，你在華國這個人口剛剛超過百億的國家參加高考，在僅有一億二千萬同級生的考試中，只是第二。”

“和你一同考試的人，只有一億二千萬人啊。”曹參哥哥輕輕搖頭，彷彿恨鐵不成鋼般：“這麼點人的考試，你只是第二名。”

“我為你的無能，快笑出聲來。”

“在地球僅有一億二千萬人參加的考試中才是第二，那在整個宇宙中3億兆顆星球中，你以為自己算什麼？更何況在我們這宇宙之外，還有無數你想都不敢想，聽都沒聽說過的大千位面。”

“一億二千萬人的考試中連第一都得不到……弟弟……”

“你再怎麼廢物，也該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