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殊途

夫子說道：“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神、氣、精。人之三寶又稱三魂六魄。”

“在《壽親養老新書》中記載：‘人由氣生，氣由神往，養氣全神可得其道。’書中還歸納出古人養氣的一些經驗：一者，少語言，養氣血；二者，戒色慾，養精氣；三者，薄滋味，養血氣；四者，咽津液，養臟氣；五者，莫嗔怒，養肝六者，美飲食，養胃氣；七者，少思慮，養心氣。此七者強調了‘慎養’，至於如何養，修行在個人，我也不為你們出謀劃策，你們的路自己選擇自己走。”

“《素問·移精變氣論》也說：‘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神充則身強，神衰則身弱，神存則能生，神去則會死。精脫者死，氣脫者死，失神者死。精氣神不可缺少，顧三生和王文雅你二人精氣神異於常人，有着常人不可有的先天之能，故而劍道一途可謂信手拈來，只要持之以恆，不出十年，可入天象，百年可證劍仙，千年可得長生。當然這是循環漸進，要是你們有什麼機緣，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平安你先天不足，需要後天努力，付出比常人千萬倍的努力，餘生可望宗師，你若是不甘心，那就只能以手中長劍去跟那賊老天講道理去，要多少資源還是要多少機緣，就看你能不能跟這天地搶上一分。”

“你們三個道不同，坦白與你們說，李平安走逆天劍道，顧三生走仙劍一道，王文雅走帝王劍道，我只收李平安為弟子，顧三生王文雅你二人不適合我逆天門下，在顧三生你身上我能夠看到姓杜的和姓李的手筆，李太白不入天門，藐視仙人，他的劍道有了叛逆之力，你可以借鑒但不可以全學，至於南蠻中那個人的君子劍，你可以學習，拜他為師，學習君子正道仙劍。王文雅你的劍道千古以來，只有春秋越女與你劍道殊途同歸，可惜越女位列仙班，不會下天，你也上不去天上，所以我可以帶你修行一段時間，你可以算我半個弟子。”

顧三生小聲問道：“夫子，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夫子笑道：“你小子，幸好不做文人，說話不得委婉，要不然做些個大文章驚天地泣鬼神，流芳百世，甚至流傳千古。”

顧三生頗為得意，說道：“夫子這話我愛聽，只可惜啊，那文人墨客太騷氣，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還是當個劍客來得威風，道理是不用口講的，而是用手中的劍來談道理。”

夫子笑道：“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們熟悉的劍仙李太白不曾握劍時，便是書生之首，你心中那位姓杜的夫子也是書生之首，可不管天下江湖還是天上神仙，都不敢惹他倆個。”

顧三生翻翻白眼，無奈說道：“那倆位是祖宗是大爺，不說那一口浩然正氣可斬天地日月星了，就是那過目不忘觀察入微的本事就是我學不來的，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握劍了，識得幾個小字，看得懂幾本武功秘籍就心滿意足了。實在不然，夫子你啊，要打發我走，也該打發得大氣些，不說李太白的萬劍歸宗，就是那一手‘鏡相’手段該教我。”

夫子說道：“那你把神符還我，我便傳你‘鏡相’之法。”

顧三生呵呵一笑，選擇裝聾作啞，歸還神符，怎麼可能。

夫子對着三人說道：“天下多怪事，行行走走方知大道於心，停停頓頓也許就是一朝頓悟。”

“天下有三座武館，洛陽闡寺，臨淄稷下學宮，江南問道，分別對應佛儒道三派，天地萬劍盡出三道，每年初春梅雨時節，三座武館招納弟子，不論人還鬼怪妖精，只要符合要求，便可入館學劍。佛家禪劍，儒家正氣劍，道家大道劍，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三大武館凝聚三教九流，主張以亂制亂，以暴制暴，千萬人在聚齊一方，管他個天才還是凡夫俗子，誰能登天路，誰就是王。”

“我會讓你們在漏天之地度過這個冬天，初春到來，你們就往三大武館，與天下英雄，搶登天路。你們有三人，一人一座，自行選擇。”

李平安聽聞洛陽，想像中那條名叫洛水的通天大河，有絲恐懼，不知家人會不會就在洛水河畔！李平安有點憧憬有點害怕，他不過是被家人拋棄的孩子，對於家人有種莫名的期待還有厭恨，可他始終要去洛水河畔看一眼的，是不。所以李平安低聲說道：“我去洛陽闡寺。”

顧三生說道：“我可忍耐不住讀書人的朗朗書聲和那滿口大道理，所以我去江南問道。”

王文雅沒有異議，選擇了臨淄稷下學宮。

三座武館，他們三個人，一人一座。

在三座武館內，各有一條天路。

登天路，步步登天。

踏天梯，塵緣盡斷。

抬頭看神仙，低頭俯瞰人世間，舉手掌風雲，投足凌山雲。

夫子目露回憶，淺淺淡淡，些許惆悵，終究化作一抹苦笑。

夫子看着三人說道：“天下名劍三萬把，唯有情之一劍最傷人。”

三人感到莫名其妙，夫子這席話可深遠了。

他們情未起，意懵懂，怎知情之一劍最傷人呢。

夫子繼續說道：“虎頭山上吸引我的，本是這潭水中的龍魚，之所以隨王虎上山，不過是順其自然，走上一遭，是應天意，也是順心意。”

王文雅行個大禮，恭謹說道：“阿爸無心之舉，還請夫子見諒。”

夫子擺擺手，說道：“自然一道，講究順心順天順地，來虎頭山已有六載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該來的，都來了，所以啊，我也該走了。順你阿爸的因，等到我要等的人，也算一樁因果，給你勝邪劍，是因為你通曉儒道佛天地三道經意，勝邪在你手中，能發揮幾寸勢力，就看你的本事了。”

“江湖盛傳勝邪每鑄一寸，邪長三分，故只鑄半截，卻已邪氣凜然，其則不然，勝邪勝邪，若劍主為正，勝過邪，劍便會成為正義之劍，勝與邪，兩字緊緊相依。王文雅，我之所以給你勝邪，一來是為了卻因果，二來是想讓你為勝邪劍在江湖正名，莫要在日後名劍榜上還打着邪劍的名稱。”

王文雅低頭看着手中的斷劍，輕輕呢喃：“原來它叫勝邪。”

王文雅嫣然笑道：“夫子，請你放心，勝邪隨我，定當笑傲古今，我王文雅做不得那天下第一女劍仙，好歹不會讓勝邪隨我吃點苦頭。”

顧三生嘀咕說道：“還是我的神符好聽些，聽着就是霸氣，神符，神符，我的神符，顧三生的神符。”

王文雅白了顧三生一眼。

李平安有點想念他的青梅劍了，還有那個丫頭，更想念爺爺了。

少年，出鄉即思鄉。

思念那些人，最是思念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