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到底是為哪般
兩人正說著,徐春氣呼呼的跑了進來:“少爺,我逮着祁善龍那孫子了,這傢伙咬死了明天才肯帶物件過來。而且他還說了,他發的帖子裏也跟客人們說了,明兒的雅集與希夷閣無關,他就是借希夷閣的地盤與大家共同賞寶而已。”
說到這裏,徐春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子:“我不放心,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德貝勒那邊也收了他的帖子,帖子上確實是這樣寫的。你說這孫子到底是唱的哪出啊?”原來他出去這一趟一個多時辰是忙這個去了。
唱的哪出?徐希也很想知道,可看着眼前佈置的會客之所,他也有些頭疼,這祁善龍不把物件帶過來也就算了,可是連物件大小也不說,難不成明天就這樣直接擺在桌上讓其它客人觀賞嗎:“你問了他明天要展出的物件有多大了嗎?”
還算好,雖然徐春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但對店裏的事情總算還是清楚的,聽到徐希這樣問,他趕緊的點頭:“問過了,他說不大,就……”說話間,他用手指頭比了一下:“就一個大拇指大小。要我們在台上擺七個可以展示這物件大小的檯子就可以了。”
這倒不是難事,徐希轉頭看了跟在身邊的胡掌柜一眼,胡掌柜彎腰道:“少爺放心,我馬上去準備。”
“有勞胡掌柜了。”徐希在一旁等着胡掌柜他們佈置時,又想到了一件事,一邊倒水遞給徐春一邊問:“徐春,你打聽了明天有哪些人要來嗎?”
徐春接過茶想要灌,被徐希瞪了一眼,他這才坐下啜了一口:“問了德貝勒一嘴,他說他知道的不多,除了像施家老太公那種身份地位的人外,姓祁的基本都遞了帖子。衝著咱希夷閣的招牌,明天要來的人好像不少。少爺,今兒這場子,只怕還得往寬敞里佈置。”
正在一旁忙碌的胡掌柜一聽伸手敲了徐春一下:“小混蛋,知道了不早說,還得少爺問你才開口。不知道我現在忙着嗎?”說完,他又開始指揮着夥計們忙碌起來,剛才廳內椅子擺的是十二花神迎客座,現在聽徐希這麼一說,最少得改成二十四諸天光明陣才能應對來客的人數。
雖然說場子要往寬敞里佈置,徐希倒也不用操心,希夷閣的場地夠,大的雅集也不是沒辦過,胡掌柜是店裏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要怎麼處理。只是這祁善龍說的七個物件也不是什麼大物件,特意辦個雅集叫這麼多人來看七個這麼小的物件,為的是什麼?是要向世人昭告什麼嗎?
在他的記憶里,這位祁爺似乎有近十年沒怎麼登門了,原來和家裏的關係不算親近,但也不至於太差,偶爾年節里還有些走動。可是差不多十年前,他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性格風評一夜之間全轉了,來家裏的次數也變少了,現在唱這一出,到底是為哪般?
想不通,哪怕有韓喜來說的狸貓換太子,以及天波府平遼國這兩齣戲,他也沒辦法聯繫到這件事上來。可是看昨天父親那模樣,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平日裏徐希總以為自己的水平雖然不至於超越父親,但從小耳濡目染的,應該也和父親差不太多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缺少了歷練。
就在徐希發獃之時,東門外慈航衚衕一個小巷子裏,祁善龍將一個夥計堵到了牆盡頭:“寶山,我今個就跟你把話挑明了。你家老爺是跟着誰混的你自己心裏最清楚。現在上面要這個物件,要是明兒你不把它弄出來,只要一句話,你小子除了死路一條,你覺着還有什麼路給你選?”
“祁爺,求求你放過我吧!這事如果讓我們家老爺知道肯定會打死我的。我……我是真的不能這樣做!”
眼見這傢伙油鹽不進,祁善龍也沒了耐心,直接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借據:“行,那我呆會就回了上面那位爺,直接讓寶局的人到府上討債!我記着你們家那位爺最討厭的……就是這個賭字吧?”
一聽祁善龍的話,寶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趴着他的褲腳哭了出來:“祁爺,求求您發發慈悲,給我條活路吧!我進寶局的事,絕對不能讓我家爺知道啊!我求求您了!”
一腳將夥計踹開,祁善龍冷哼一聲:“別說我不講情面。明兒東西拿出來了,這幾份借據就全燒了,另外再給你十塊大洋,你麻溜的逃出天津衛自己謀個營生,總比你一直呆在別人家裏當奴才要好吧?這事就這麼定了,如果明天我看不到東西,寶局那幾位能衝到府上把你拖出來油炸了,你信不信?”說完,他一抖衣擺,直接轉身走了。
出了慈航衚衕,繞到糖房後面,剛才還囂張的祁善龍馬上躬着腰來到了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前。看到車窗搖了下來,他的腰彎得更低了:“先生,事情辦妥了。”
“最近你已經辦砸了很多事,希望這件事不要再讓我失望。不然……後果你知道的。”說完,轎車裏的人抬了抬帶着白手套的手,車窗馬上搖了上去,車也隨之發動離開了。
留在寒風中被嚇出一身冷汗的祁善龍看到汽車離開甚至都不敢伸直自己的腰:“寶山你這混小子最好給我識相,不然不用別人,老子都要把你油炸了!”
轉眼間已經第二天清晨,希夷閣的夥計打掃完自家門前的街面,洒水去了路面的灰塵,這才由迎門的夥計站在了門口等待客人們的光臨。
至於徐希則是早早的起來,直接與老管家到店裏用的早膳。瞅着時辰差不多了,他放下影青茶盞:“雲爺爺,我父親今天真的不過來了嗎?”
“少爺,老爺吩咐了,今天的場面就交給少爺您應付了。這些您遲早是要面對的。”
正說著,外面傳來了迎門夥計的聲音:“貴客那老闆到!有請您腳下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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