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外公的紀律

第9章 外公的紀律

剛來到外婆家,陳東感覺有點拘束拘謹,父親回去了,他一直都跟着外婆,外婆走到哪跟到哪。

小舅要帶他出去玩都不敢去,新的環境,陳東還有點不適應。

外公口中的小不點陳東,打量着外婆家的那些掉了皮的牆壁,好多都是用報紙糊着的,屋頂很矮,窗戶很小,屋裏沒什麼光線,有點昏暗。

兩間房子靠一個小門相通,那個小門又矮又窄,小舅經過都要低下頭才行,一張塑料掛帘就是隔開兩間房的門了。

屋門口是一條橫穿的通道,通道兩邊是花崗石條的門,白天都開着門,其實也不能算門了,就是兩邊有門框,但是沒安門,晚上就用幾根木棍插上,就算門了。屬於公共區域,白天周邊的人都要通過這裏經過的。

左邊石門外是村裏的祠堂,最裏面是除了辦白喜事的時候才開門的主廳,往外有兩個大天井,中間隔着兩個有頂樑柱的中廳和前廳,大天井和前廳中廳都是開放的。

後來陳東在祠堂見過辦白事,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到裏面去玩。

再往外出了大門,就是空曠的廣場,隔着廣場,就是一個大大的池塘,池塘對面是陳東看不到邊的香蕉林。這裏就是孩童玩耍的地方,大人休閑的場所了。

右邊石門出去是小巷,巷子兩邊的房屋牆面,斑駁不堪,牆皮都已脫落,陳東慢慢的走着,小手時而扶一下牆邊,輕輕一抹,就掉下一大層的沙土。

巷子的路面,跟陳東家老房子那邊一樣,都是一塊塊石板拼起來的,有些上面還有刻字。

對於這一切,年幼的陳東不懂得怎麼回事,但是房子的陳舊,這點陳東還是明白的。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裏的人住的都是這麼舊的房子。

外婆家沒有小孩,大舅一家都到城裏住了。二舅還沒結婚,元宵節過後就出去打工了,只有小舅在家。小舅在外公眼裏,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小主來的,每天都會挨訓的。

陳東跟隨了外婆一個上午,午覺醒來之後,才跟着小舅到廣場上去玩,看小舅放風箏,對那飛得只剩下一個黑點的風箏,特別有興趣。纏着小舅給他放,可是瘦小的陳東,怎麼都掌握不了放飛風箏的技巧,每次都把風箏給砸到地上。

甚至小舅已經放飛上去的了,交給陳東后,不一會就一頭栽了下來。直到最後,陳東只好心灰意冷的放棄了。

晚飯的時候,剛坐到餐桌前,一臉嚴肅的外公就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碗,說道:“東,後面要跟你立個規矩,吃飯不能撒飯粒出來,吃完碗要乾淨。不然就罰站,背鋤禾日當午,背不好就打手掌。”

陳東有點愣愣的,聽不太懂外公的話。他在家裏吃飯,都沒人說他,經常碗裏的飯都沒吃完就跑開了。

“哦。。。”

雖然不太高興,但是看到外公那嚴肅的樣子,陳東心裏已經敗下陣來了,心裏有點發虛的小聲應和着。默默地低下頭,開始往嘴裏扒拉着米飯,眼角偷偷的瞄着外公。

“好啦好啦,快吃飯,來,吃菜。。。”外婆開口打圓場,給陳東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

小舅在一旁偷偷的樂着,這是幸災樂禍啊。

“來,我教你,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小舅確實是在幸災樂禍,不過,剛剛說完這句話,外公的五指山已經敲在他的腦袋上了。

看到這一幕,陳東噗呲一聲,把嘴裏的飯都噴了出來,狠狠得被嗆了一下,在那不停的咳嗽。

“有你什麼事,你自己都沒做好。”外公重新端起碗,哼哼的說著。

外婆幫陳東拍着背,盛了一碗湯給他喝,才緩了下來。之後飯桌上的氣氛才好轉輕鬆了一些。

陳東本來就不是安靜的主,見到氣氛好點了,外公那嚴肅的表情也不那麼嚴肅了,便也開始東拉西扯的問外公“十萬個為什麼”,卻也逗得外公心情挺好。

只不過到最後,沒能吃完碗裏的飯的陳東,還是沒逃過懲罰,真的承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背古詩。站着跟外公整整背了半個小時,才把那四句詩給記了下來,依然逃脫不了十下藤條的厄運。

摸着發紅的手掌,陳東憋着眼淚,把外公那嚴肅的臉龐牢牢的記在了腦海里。心裏把外公跟家裏的爺爺做比較,還是爺爺好,什麼都依着他。

外公給陳東立下了四條規矩:第一,不能靠近池塘邊,不能去池塘邊玩水;第二,不能玩火;第三,吃飯必須吃乾淨,吃不完打手掌;第四,不準去釣魚,這個是小舅最喜歡的,所以硬性規定陳東不準學着去。

這四條規定,外公用毛筆給寫在了宣紙上,並貼在牆上。直到後來表妹表弟的到來,一直沿用着。

就這樣,陳東開始在外公的“監視”下,暫時寄住在母親的家鄉——陳陽村。

廣場也有一棵榕樹,只不過比起陳東家那邊的那棵小了很多,樹下面是公共泳場,其實就是在池塘邊圍上四面牆,裏面鋪上一些石板,就跟巷子路面一樣的那些石板。

天熱的時候,幾乎這周圍的男人或男孩來這裏洗澡,家裏能剩下不少水。當然了,只有男性來這裏洗澡,畢竟是露天的。

陳東在四條紀律下,大部分時間只能在祠堂的裏面玩,玩的夥伴也是祠堂周邊的那些年齡差不多的小孩,陳亮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兩家人就隔祠堂天井,門對門,也就跟他玩得最好。

陳澤亮會放風箏,而且還會自己做風箏,所以每天早上兩個人都膩在一起,陳東讓他教自己做風箏。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天賦的問題,陳東即使學會了做風箏,但就是放不上天空,每次都還是砸了下來。

“阿東,等下去釣魚,你去不去?”

陳澤亮小聲的跟陳東說,四周望了望,繼續說到:“我們偷偷去,就在樹下面,不告訴你外公就好了。。。”

“可是。。。”陳東一聽偷偷去,就有些緊張,“萬一給外公知道了,我就慘了。”

“我們就釣一會,我也不敢給我媽媽知道的,她老說要上小學了才能去池塘里游泳,也不能去釣魚。”

陳澤亮也是緊張兮兮的,“我看你小舅的魚竿就放在門后,我們偷偷拿去釣一會。”

“嗯,好,你會釣魚嗎?我沒釣過魚。”

陳東終於抵抗不住對新事物的好奇心,“哪裏能挖到蚯蚓呢?我看他們釣魚都用蚯蚓的。”

陳東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釣魚要用蚯蚓。

“榕樹下應該有吧。等下去挖挖看。。。”

兩個小傢伙細聲細語的“謀划”着,越說越是興奮,好像現在就已經開始釣魚了一樣。

等到大人們都在忙活賺錢的手藝時,陳東輕手輕腳的走到院子裏,從門后把小舅的兩把魚竿拿了出來。

魚竿只是一根細長的竹竿,在一頭綁上透明魚線,魚線的另一頭打上魚鉤和魚漂,用的時候把線放下了,完事後纏回去就行了。

陽春三月,南方的天氣很好,不冷不熱的,這時候幹活是最舒服的,大人們都趁現在好天氣,抓緊忙活手裏的活去了,廣場上就那麼零星的幾個大人,沿着廣場的那幾家房子,幾個老奶奶坐在門口曬着太陽,眯着眼好像睡著了。

拿了魚竿后,兩個小傢伙快速的跑到榕樹下,把比他們高出一半的魚竿放到一邊,找了跟粗點的樹枝,在樹底下的泥土裏挖了起來,還真別說,不一會就給他們挖到了一條手指長的蚯蚓。

興奮的兩個小傢伙,學着從別人那裏學來的方法,把小蚯蚓掐成幾節,放開魚線后,有模有樣的把一節小蚯蚓掛到魚鉤上。

兩人便走到了池塘邊,陳東因為在家裏的時候,經常看到那些大孩子釣魚,模仿着用力的把魚竿甩了出去。

陳澤亮卻不怎麼看別人釣魚,竟然是把魚竿先伸出到水面,挪來挪去的,才把魚鉤放到想要放的位置上。

兩個小傢伙不敢跨上池塘邊的堤沿,只是堤沿外蹲着,兩對小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魚漂,生怕錯過魚兒上鉤。

因為長期家裏教育不能靠近水邊,導致這兩個小傢伙對於水塘,又是好奇又是畏懼,但是在小孩子思想中,好奇的心理,往往能夠戰勝畏懼的。

等了老半天,兩個小傢伙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魚漂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東是個急性子,不到一會就把魚竿提起來看看,又放下,過一會沒動靜,又提起來看看,又放下。陳澤亮還好,一直盯着沒有提竿。

“咦,為什麼沒魚呢?是不是這裏的魚不吃蚯蚓啊?”陳東開始煩躁了,扭頭對陳澤亮問到。

“不知道呢,別人一會就有魚上鉤了,我們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呢?”陳澤亮也是疑惑,沒有回頭直接答到。

“我看別人很快就能釣到魚了,怎麼我們這麼久了還沒有呢?”陳東又把魚竿提起來,看了看魚鉤,把蚯蚓重新掛了一下,這次他盡量掛的不讓魚鉤露出來了。

其實這兩個小傢伙蹲下去還不到十分鐘,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等待,不管多短時間,沒有等到想要的結果時,即使只有一分鐘,都會覺得好久好久了。

“來了,魚漂動了。”陳東重新把魚竿放下去不一會,魚漂就一上一下的浮動起來,這可把小傢伙給激動的啊,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要提竿了。

“快提起來。。。”陳澤亮在一旁急促的提醒着。

“嗖”陳東用力把魚竿往上提,只是。。。魚鉤上空蕩蕩的,魚餌被吃掉了,魚卻溜走了。

“魚跑了。。。”陳東沮喪的看着晃來晃去的魚鉤,有點失望,好不容易有魚上鉤了,竟然還是給跑了。

“沒事,再來,你剛剛是怎麼掛蚯蚓的?怎麼一下就有魚上鉤了?”陳東安慰道,有突然想到了先前陳東掛魚餌下去,不一會魚就上鉤了,不禁問了一下。

“哦,對,你要把蚯蚓都穿過去,把魚鉤藏起來,就是掛上去,不要漏出魚鉤出來,不然魚兒看到魚鉤了,就不吃了。”陳東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總結着跟陳澤亮說到。

“嘿,兩個小傢伙,膽子不小啊,偷我魚竿出來釣魚。。。”突然,身後出來個熟悉的聲音。

“小舅?”陳東腦子裏一下冒出一個人來,那個瘦瘦黑黑的身影。兩個小傢伙慢慢的轉過頭,擔心的看着小舅,嘿嘿的傻笑着。

對於小舅,陳東心裏完全沒有畏懼感的,那可是經常被外公當著他的面敲五指山的呢,比他們還貪玩。只是擔心他回去跟外公告密。

“小舅,別告訴外公。。。”陳東被抓現行,紅着臉,有點緊張的跟小舅說。

“嗯,看你表現,也看我心情。”小舅陰陽怪氣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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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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