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二人再相遇②
能使阮孑這樣注意他的,並非是覺得這人很英俊——當然,這個原因也是不能忽視的。如果滿分十分的話,在七分左右,其中還因氣質加持。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殯儀館尚在閉館中,附近也並沒有住戶,這樣一個生面孔在這個點出現,確實是少有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眼對方立在桌沿的手杖,鳳頭直尾,栩栩如生,通身是光滑的棕褐色,看着應當價值不菲。
有輛三輪車停在門口一側,從車上搬下來一袋一袋的東西,阮孑認得出,那是經常給奶奶送麵條的——畢竟年紀大,自己擀是做不來的了。
“焉婆婆,東西放這兒了啊。”三輪車師傅搬完幾袋東西跟兩箱飲料,朝裏頭喊一聲就掉頭離開了。
這家師傅向來是不負責搬貨的,每次來也都習慣性給擱門口。
“知道了。”奶奶不冷不淡地應了聲,扔下抹布朝門口走去。
經過十方身邊時,被緩聲喊停:“勞煩幫我拿一下醬油。”
奶奶只好折回廚房,阮孑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面。
醬油剛放到十方的桌上,門外傳來刺耳突兀的剎車聲,緊接着一輛轎車從門口飛快擦過,地上的麵條、飲料被碾壓撞飛,然後震天撼地的一聲‘砰’過後,聲沉人寂!
奶奶跟阮孑同時受到了驚嚇,不約而同打了個激靈,愣愣地看着門外狼藉的景象。
回過神后,阮孑立馬起身,往門口走去的同時看到這位陌生的先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神色不改地往面里加了兩滴醬油。
她顧不得這怪異,快步跑出去,看到那輛黑色的座駕已經飛出去十幾米,撞到一棵大柳樹,車頭深深卡進去,冒出煙霧來。
緊急撥打報警電話后,她前去查看情況。
車裏只有司機一人,鮮血流了一頭,嘴裏吐出白沫。
顧不得思索個中的怪異,阮孑急忙拉車門救人。
老奶奶也跟了出來,上前一同幫忙。
車門壞了,這一老一少的人無論怎麼用力,也還是沒能如願。
“先生,先生。”拍打車門,阮孑着急地朝裏頭喊叫。
頭破血流的司機處於半昏迷狀態,白沫混入血液里,淌了一脖子,隱隱約約聽見叫喚,痛苦地呻吟起來。
啪嗒一聲,兩個人終於合力將車門拉開,阮孑探身進去幫對方解開安全帶,不經意間餘光掃到這男人袖口的白色粉末,目光順着下移,瞧見對方腳下粉末更是撒了一地。
她愣了數秒,眼珠子來回閃爍,而後救助的動作中止,退了出去,並將車門重新關上。
老奶奶不解其意:“幹什麼?”
“我們別動,等警察來。”
車裏的人意識已經清醒許多,睜開眼來,沾着血卻依然充滿江湖氣的鋒利的眼睛看了看周遭的環境,用蠻力推開車門。
阮孑下意識拉着老奶奶退後兩步。
男人掃了她們一眼,腳步虛浮地往來時的方向棄車逃離。
‘篤、篤、篤’,手杖抵在地面的聲響自店內而來,規律有序,從容不迫。
阮孑看着那斯文儒雅的先生走到男人面前,將去路擋住。
男人抬頭,眼神里多了一道警告,但這關頭不敢耽誤,側身要從他身旁離開。
黑色皮鞋輕輕一移,再度穩穩擋在跟前。
眼裏掠過戾氣,男人咬牙威脅:“不要多管閑事。”
十方卻並不說話,男人看對方並無躲讓之勢,自口袋掏出一把摺疊刀,一邊按下開關,鋒利刀刃現出的同時已朝他狠狠刺來。
他卻像早有防備,抬起手杖用力敲在其手背;男人吃痛,摺疊刀鏗鏘落地。
他俯身去撿,一柄手杖卻抵在他胸膛將他往後一推,屁股狠狠摔於地面。
高高抬頭怒視對方,男人恨得幾乎磨碎后槽牙,但自知此刻身負重傷難敵,只好暫且咽下這口氣逃命要緊。
這麼想着,他刀也不顧,跌跌撞撞地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十方卻並不追,一雙清明澄澈的眼看着對方奔跑的背影,右手暗自掐訣,口中念咒,只聽得咔噠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男人腳踝也應聲一撇,失去支撐重重摔了下來,抱着腿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嚎叫。
警鈴大作,與救護車交相呼應,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跟前
警察與醫護人員幾乎同時從車上下來,影影幢幢間,阮孑不見了那名挺拔的身影,四處環望,在遠處發現了對方越漸模糊的背影,正信步遠走。
老奶奶看了看飛得到處都是的苗條與碎片,回店取掃帚,經過那名先生坐着的桌前,看到碗已經空了,碗底壓了一張五十元。
捏着錢幣,她嘴裏念叨着:“年輕人,真是不懂節省。”
回到家中的阮孑泡了個澡,在房間留了一盞落地燈,一直睡到凌晨1點多才被飢餓叫醒。
她不擅下廚,所以就簡單地煮了泡麵,加點青菜,再窩了一隻雞蛋,整鍋端到客廳邊看電視邊吃飯。
吹着泡麵,她一邊調台,毫無徵兆地看到一副熟悉畫面,當即停了下來。
重播新聞里播放着記者採訪,身後的背景就是昨天早上發生意外的現場,車還沒有拉走,地上的殘骸碎片什麼的已經被她跟奶奶清掉,就剩那輛卡在柳樹上撞得不成形的轎車。
“據警方提供的信息,賴某勝為毒品分銷商,駕車時剛吸食了毒品,處於極其興奮的狀態下,所以操控不當導致嚴重撞擊。
令人深惡痛絕的是,此人專挑各初高中與大學進行販毒,據賴某勝供述,尚未成年的學生大多定力不足,而賴某勝就利用這點,常年不定期徘徊於各大校園附近。”
“校園本是為祖國培育英才的搖籃,卻有惡魔妄想種下罪惡的種子;慶幸的是警方當場人贓並獲,且血檢結果證實賴某勝體內確含毒品,證據確鑿…………”
阮孑眉頭聚攏,現場畫面轉到鐵柵欄后的賴某勝,打了碼,輪廓模糊,可阮孑還是能依稀辨認出是昨天那個人。
“人渣。”她啐了口。
可下一刻心中激起疑竇,自己是因為見到了東西,才起了懷疑,那那個男人又是從何得知?
還是說只是湊巧將人攔下?
一邊思索着,她一邊吃進一口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