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鄉野老太太居然是個潑皮無賴
林桃心下一喜,從背簍里,拿出一塊足有成人七八個手掌大小的耳形物。
深褐色表面,爬滿青苔。
“這、這是……”掌柜的結巴起來,臉上驚訝一閃而過。
“一個樹疙瘩,也敢說是天材地寶?呵呵呵……”
夥計嘲諷大笑,帶起圍觀人圍低笑不止。
林桃眉角一挑,看向掌柜的。
餌她準備好了,坑那夥計也挖好了,你跳是不跳?
“就是!一個樹疙瘩敢說是寶?滑天下之大謬!”
林桃心下大喜,舉起手中之物,高聲道:“這可是桑樹桑黃!”
桑樹桑黃可有着森林黃金的稱號!
在這裏價值多少她不知道,可上一世時,這玩意一斤得八千左右。
手上這塊的年頭,按萬算都不在話下。
“什麼桑樹桑黃!沒聽說過!”
不止是掌柜的這麼說,就連圍觀人群也疑惑出聲。
林桃楞了一下,難道在這裏,它不叫這個名字?
合著她剛才挖了半天坑,得埋自己?
“你可看清楚了!這是貨真價實的桑樹桑黃,並非一般桑黃!”
林桃再三強調。
桑黃因寄生的樹不同,功效與價值也完全不同。
所以桑樹桑黃,可稱桑黃。但桑黃並非指桑樹桑黃。
頓時人群里有人驚呼:“這是傳說中的猢猻眼?”
“猢猻眼?沒聽說過。”
這下掌柜的急了,大呵道:“就是!什麼猢猻眼!”
掌柜的暗叫不好,沒想到這裏會有行家!
本想硬吃,如此一來,還得另尋他法!
掌柜的眸光,打量車上的許芮。
“讓開!讓開!快讓老夫瞧瞧。”
一個白髮老頭,擠進來。聽聲音,正是方才說猢猻眼之人。
老頭拿起林桃手上的桑黃摸索起來。
林桃瞥了一眼老頭的腰上。
他也有塊牌子,上面和榮生堂掌柜的一樣,刻着個五字。
老頭抹凈青苔,深褐色表面露出紋路,酷似一隻巨大的猢猻眼睛。
翻轉過來,輕輕拭去泥層,露出金燦燦的黃色。
“如此完整,且年歲該有百年之久,實屬不易!大妹子可有意出手?”
小吏上前把老者拉到一旁,攀談起來。
“曲先生,可看準了?”
“老夫眼還沒花!”說完,將桑樹桑黃還給了林桃。
小吏看向榮生堂掌柜的,臉色變了幾變,對林桃說。
“既然你兒媳是在榮生堂受的傷,那就由榮生堂為其醫治。至於你傷了六等民的事,還得領罰。”
“等等!”榮生堂掌柜的衝過來,將小吏拉到一旁耳語。
二人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小吏帶隊離去。
“哎?怎麼走了?等、等一下!”榮生堂夥計追上去。
眾目睽睽之下,掌柜的揚手就甩了自傢伙計一記耳光。
“沒眼的東西!眼珠子被狗叼了嗎?”
夥計被打得一臉懵,憋曲的看着自家掌柜。
將夥計扯到林桃面前,掌柜的一改剛才的不屑之色,厲聲道。
“打得打不得?”
被林桃抽腫的臉,又被狠狠打了兩下,疼得夥計快哭出聲來。
“打、打得。”
掌柜的打他,他再憋曲,不也得受着!
他想不明白,為何自家掌柜忽然變臉。
“老太太別介意,是我這夥計眼濁。救人要緊!裏面請!”
林桃捕捉到榮生棠掌柜眼裏的陰騖。
許芮被人抬進醫館,林桃與吳郎中只得相繼跟上。
很快,許芮喝下湯藥,得以施針,出血止住了。不過人還是昏迷狀態。
“老太太,你那一隻腳跨進閻王殿的兒媳婦,我們救回來了!咱們心裏都清楚,你兒媳婦並不是在我這受的傷。那咱們是不是該說說診金的事了?”
看着掌柜的盯着她身旁的背簍,林桃瞬間明白了。
林桃原也沒想吃霸王餐,方才的舉動,也不過是不得以而為之。
“人治好了,診金自然少不了掌柜的。”
掌柜的挑眉,嘲諷笑道:“你們身為賤民,身上也拿不出幾個錢。又不得經商。按着律法,我們只得以物易物!”
他指向林桃腳邊的背簍。
“也不是我瞧不起賤民,可你全身上下,確實只有那塊猢猻眼,還值幾個錢。換你兒媳婦一命,不貴吧!”
掌柜的開口一個賤民,閉口一個賤民,聽得林桃眼角直抽抽。
吳郎中一臉難色,又是一陣低嘆搖頭。
俯到林桃耳邊,低語道:“大妹子,這就是老天爺給咱們的命數。”
“老天爺?”林桃惡狠狠的嘀咕。
讓她成了老太婆的賬還沒算呢!又想讓她白瞎一塊上好的桑樹桑樹?門都沒有!
“既然是賤民,命就不值錢了!”林桃從腰間掏出兩個碎銀子。
掌柜的拍桌而起,怒指林桃。
“糟老太婆!你打發要飯的呢?給臉不要臉!今兒你進了這門,不交出猢猻眼,就別想走出去!”
放了狠話,掌柜的挑眉而坐。
“實話告訴你!你和你媳婦的命,能不能留下,還得我說了算!”
掌柜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林桃笑噴出來。
“掌柜的,我一個光腳的,還會怕你這種有鞋有褲子的?”
掌柜的蹙眉,像是沒聽懂。
想白占她的東西,門都沒有!她還指着這塊桑樹桑黃,升戶籍得以買賣自由呢!
林桃撫摸着椅子扶手,笑言:“掌柜的這椅子挺值錢的吧?”
吧嗒一聲,嬰兒手臂粗細的扶手脫離。
林桃驚呼:“呀!老婆子沒掌握好力道。”
掌柜的臉色凝重。
這可是整雕之物,生生被這老太婆輕鬆掰斷,其力之大……
林桃一臉驚嚇的端起茶碗,哐的悶響,茶碗在林桃手中碎成幾塊。
“咳!瞅我這粗手粗腳的。”
吳郎中眼皮跳動的頻率,都快趕上心跳的速度。
榮生堂掌柜握成拳的手,更是咯咯作響。
惡狠狠的眸光,打量着身形魁梧的老太太。
是他失算了,沒曾想一個鄉野老太太,居然是個潑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