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穩
老湯姆探着腦袋往那陰暗的小巷裏瞧去，只見蘭卡斯特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牆角，不禁搖頭感嘆道：“言燁這小子出手是真的狠，不過也是這傢伙罪有應得。”
老張湊了過來，一邊嘖嘖感嘆着一邊用枯瘦的手掌抹了抹嘴上的油漬——他是匆忙把剩下的素肉排整個塞進嘴裏，然後跟着出來看熱鬧的。
老張是一個雖然頭髮有些花白，但是身材依舊挺拔的精神老頭。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走進了小巷子裏：“老湯姆你來搭把手，把這孩子就這麼扔這兒也不是個事啊。”
老湯姆點了點頭，擼起袖子走了進去。
老張是個機械師，以前年輕時總是在地下堡壘里爬高上低的檢查機械設備。雖然現在帶了一批學徒，什麼基本都有人幫忙干，但身子骨依舊比較硬朗。而老湯姆雖然比他要更年邁，但好歹年輕時是個拓荒者。
這倆老頭一起扛着高大的蘭卡斯特，吭哧吭哧一路跑到了幾個街區外的堡壘醫院，到地方跟醫生說話都不帶喘的。
......
充斥着一股消毒水味的校醫室內，言燁獨自一人坐在牆邊的凳子上，看着裏面那道白色的身影忙碌着。
葉小柒和伊麗絲她們在把艾斯王偉送到醫務室后就離開了。女生們打算先去找老師主動彙報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也算是幫言燁分擔一些來自校方的壓力。
“袁校醫，他們兩個的情況怎麼樣啊。”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忙完，言燁趕緊上前詢問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艾斯身子一直比較弱......”
值班的袁校醫本命袁麗，是個行事幹練的中年女性。她身上穿着堡壘統一配發的白色大褂，原本就沒有什麼女性魅力的臉上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披肩的烏黑長發高高盤起，只有幾縷垂在額前。
袁校醫低頭用筆刷刷的寫着診療報告，聞言頭也不抬，不耐煩的說道：“王偉最嚴重的傷勢是左手小臂斷裂，頭部有輕微腦震蕩但估計沒啥大礙。艾斯比較麻煩，脫臼雖然已經接好了，但他的內臟有出血跡象，一會兒你把他送到堡壘醫院進行一下後續診治。”
言燁不敢怠慢，趕忙點了點頭。
要知道這個袁校醫可是被學院裏的孩子們列為“最難相處的五大教職工”之一，一般如果是什麼磕磕碰碰的小傷，學生們甚至都不願意去校醫室。
畢竟，很少有孩子受得了中年婦女的冷眼和數落。
不過有一說一，袁校醫的本職工作還是無可挑剔的，嘴雖然像刀子一樣，但治療時都是盡心盡責。這也是為什麼即使孩子們有意見，校長也堅持將她留在了學院。
有心人統計過數據，在袁校醫就職的這幾年，連學院裏爭勇鬥狠的案例都明顯變少了——所有學生在衝動時都會反思一下：為了這點小事去遭受袁校醫的白眼，值得嗎？
“我覺得我問題不大...咳咳...”艾斯從後面的休息室走了出來,捂着嘴咳了幾下。
袁校醫手上的筆頓住了，然後她抬起頭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言燁一拍額頭，壞了。
“你覺得你問題不大？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這麼牛還來我這兒幹啥啊？”袁校醫的嘴巴像連珠炮一般連續三個靈魂反問：“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小男孩就知道逞強，明明啥本事都沒有還天天喜歡招惹是非。你說你這小身板子這麼弱還去爭勇鬥狠幹嘛？不要命了嗎？凡事就不能多動動大腦，避免爭鬥？看你戴個眼鏡看起來挺聰明的樣子，沒想到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袁老師您誤會了，他們兩個都是被蘭卡斯特打傷的。”言燁趕忙打斷了袁校醫的碎碎念，解釋道。
“蘭卡斯特？”袁校醫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情緒漸漸和緩了下來：“你們怎麼會招惹到他？也不對，應該是他招惹你們吧。”
言燁和艾斯齊齊點了點頭。
袁校醫有些憐惜的看着渾身是傷的艾斯：“蘭卡斯特這孩子的大腦，天生就比別人要少一小塊。他的感情和慾望基本不受控制，情緒激動到極點時他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比如你喜歡一樣東西，得不到的話可能只會有些惋惜。可是蘭卡斯特如果得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他會毫不猶豫把所有阻礙清除掉，不顧一切的將其得到。”
“也就說，極端情況下，他甚至會為了一塊糖殺人。”袁校醫沉聲道。
言燁和艾斯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他這麼危險，堡壘怎麼還允許他在學院裏獃著？這個瘋子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傷害其他學生！”艾斯忍不住大聲抗議道：“我們的生命安全就這麼不重要嗎？”
袁校醫嘆了一口氣，有些頭疼：“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他是一個普通孩子的話，可能早就被堡壘處理了吧。可是他的身體天賦實在是太過出色了，聽說這次測試，我的那些同事們差點為他單獨創立‘S’級。”
“S級.....”兩個男孩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且，蘭卡斯特的情感控制機能雖然比常人要弱很多，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校方一直希望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情感控制能力也能不斷增強。蘭卡斯特每個星期都要去進行心理疏導，目前來說，作用還是有的。”袁校醫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耐心，細緻的為兩個男孩解釋道。
“進步后都是這種樣子，這傢伙原來是有多過分啊......”艾斯小聲感嘆道，然後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然後一個扎着麻花辮的小女孩鑽了進來。
“言燁，凱文老師找你，他現在就在外面等着呢。”伊麗絲指了指門外。
言燁點了點頭就要走出去，可是當他才邁出第一步就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道：“可是袁校醫要我把艾斯送到堡壘醫院，他的情況現在不是很樂觀，估計等不了太久......”
艾斯和袁校醫同時一愣，怎麼到他口裏，小眼鏡就已經命不久矣了？
伊麗絲聞言一驚，道：“那你先去找凱文老師，我負責把艾斯送到醫院去吧。”
言燁滿臉感激的道謝：“太謝謝你了，回頭讓他請你吃素肉。”說完，這小子就轉身跑出了醫務室。
艾斯站在一旁，看着滿臉擔憂的伊麗絲朝自己走近，感動的有些想抹眼淚。
言哥，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