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冬天的雪
深海市極少能下那麼大的雪,有人陪伴的冬天,大概和往年並不一樣。
老錢同志作為一個母胎單身的青年,並不擅長和女生交流。搭話顯得生疏而僵硬,鋼鐵直男不外如是。
但陳鈺卻覺得,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錯,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看着他無地自容,陳鈺也不打算再逗他了。
這天,陳鈺鄭重的約談了錢興。
可憐我們的老錢同志什麼時候見過陳鈺同志這麼嚴肅的時候,扭扭捏捏的坐在陳鈺對面低着頭不敢看她。
“抬起頭來”陳鈺輕聲叫着老錢。
錢興同志正在玩手指,冷不丁沒聽見這句話。
“抬起頭來!”
老錢嚇了一跳,坐在椅子上蹦了一下,腰板挺的筆直,表情嚴肅得看着陳鈺。
這一下給陳鈺看樂了,綳不住嚴肅的臉一下笑出聲來。
錢興可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鈺姐,什麼事兒?”
陳鈺收斂了笑容,對着錢興說,“錢興,這麼多年,我跑累了,我不想跑了,如果你願意,我們交往一下,你看怎麼樣?”
錢興一下子愣住了。
交往一下?什麼意思?這是表白嗎?她會喜歡我嗎?那是不是要求婚?孩子叫什麼?怎麼培養孩子生存下去?......
錢興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陳鈺見老錢沒反應過來,愣在那兒。
“錢興!”
一個高八度的女聲打破了屋裏的平靜。陳鈺一個箭步躥了過來,一把擰住錢興的耳朵。
“行不行給個話!老娘拉下臉來跟你表白!你在這跟我玩木頭人呢?!”
那一瞬間,錢興看到了夢破裂的聲音。
“疼疼疼疼疼疼!”
這大概是老錢恢復說話后說得最利索的一句話。
“行行行行行!”
這是反應過來老錢說出的第二句話。
所以,我這是有女朋友了嗎?
老錢覺得一切都不真實,彷彿剛才耳朵的疼痛都不存在一樣,又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嗷!嘶!疼疼疼疼疼疼!”
“幹嘛呢!”陳鈺鳳眸圓瞪,盯着錢興,扔過來一套作訓服,“穿上!”
老錢乖乖的穿上作訓服,像一條哈巴狗一樣跑到陳鈺面前,“咱們是要做什麼?”
陳鈺看着他這副死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現在太弱了,趁着冬天有時間,給你做個特訓。”
“行!”
這個時候的老錢動力充足,你就是要他現在去爬駐峰,他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光着膀子就敢上山!
半個小時后,老錢趴在雪地里,說什麼都不肯動了。
他本就是個宅男,末日之後是個活着的宅男,經歷三年末日生活,他最多算一個稍微強壯一點的宅男。他本質上還是個宅男,戰五渣。
陳鈺是誰,特戰隊參謀,特戰隊隨便拉個女兵出來都頂三五個錢興。
從這天開始,錢興的任務就是訓練,不下雪的時候在戶外練習體能,下雪的時候就跟着陳鈺學習槍械知識,練習瞄準。每天晚上在地下室的大廳里學習格鬥搏擊。
最後一個科目是老錢最喜歡的節目。哪怕一天已經累成了死狗,萎靡不振,這貨在上格鬥搏擊課的時候,就能生龍活虎跟磕了葯一樣,然後被打得皮青臉腫,讓陳鈺給他上藥。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和他名義上的女朋友有大面積肢體接觸的時候。
四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眼見冰雪融化,樹抽新芽,老錢正在做出發前的準備,陳鈺幫他整理裝備,體貼得就像一個妻子一樣。
這四個月,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已經發生了。除了第一次的時候,老錢拉胯的表現讓他有點羞於見到這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女人。
老錢坐在椅子上,把頭埋在女人懷裏,深深地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
“鈺姐,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來。”
“嗯,你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大門關上了,外面傳來軍用吉普發動機的轟鳴,春天來了,各種各樣的動物都在重新劃分地盤。
錢興開着車,車上放着巨大音量的噪音,還時不時的用槍對着車外掃射,驅逐着這裏剛剛復蘇的動物們。
做完這一切,錢興調轉方向盤,向著小區開過去。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老錢在想些什麼,一腳踩下了剎車。
軍用吉普就停在馬路中間,老錢拿出了地圖,在地圖上尋找着什麼。
放下地圖,他調轉車頭往回開過去,直接停在一座巨大的購物中心前面。
老錢舉着槍,打開戰術手電,走進了這座破敗的購物廣場。
偌大的購物廣場裏,彷彿鬼城一樣,裏面有着各種店鋪,有着各種各樣的貨品,唯獨沒有人。
老錢這次的目標是這裏的一家珠寶店。
這麼多年下來,櫃枱上的首飾早就蒙塵了,老錢沒看,直接撬開了倉庫鑽了進去。
挑挑揀揀,耳環項鏈挑了一堆,倉庫裏面由於保存措施完善,品相大多完美。
玉鐲子銀項鏈整了一褲兜,老錢又在戒指區挑挑揀揀,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對他和陳鈺合適尺寸且漂亮鑽戒。至於漂亮的準則,那就是鑽石越大越好。
老錢沒什麼優點,但是認死理,他既然認準了,那別人家女孩兒有的,他家的也要有。
儘管這個環境裏,並沒有人在乎什麼儀式,在乎什麼名分,但是老錢覺得,陳鈺是跟了他的,他也不能讓她受了委屈,儘管陳鈺大他很多,但是他還是覺得,這個家裏的頂樑柱,是他錢興。
這是他的幸運,他的幸福。作為特戰大隊的作戰參謀,陳鈺並不是錢興在四年前能接觸到的。既然在這時代里,老天安排了他和陳鈺相遇,那他就不能錯過機會。
看多了別人愛情故事的老錢知道,只有珍惜自己擁有的,才會真正的幸福。
老錢又找了好幾家婚慶店,翻箱倒櫃得在衣服堆裏面尋找,最終在一家訂製婚紗的精品店找到了一套未開封的婚紗,大概看了看尺碼,鈺姐能穿,就打包裝好,又找到了一套嶄新的黑色西裝,順手摟了幾根蠟燭和幾個燭台,心滿意足得回到了車裏。
老錢在車裏把戒指用小盒子裝好,項鏈耳環鐲子也用一個大禮盒裝好以後,這才回到家中。
陳鈺這個時間應該在睡午覺,老錢做賊一樣偷偷潛入了陳鈺的房間,把婚紗放在床頭,然後偷偷摸摸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鈺早就察覺到了錢興鬼頭鬼腦的動作,只是饒有興趣的想看他做什麼,便沒睜開眼戳穿他。
老錢關上房門的一瞬間,陳鈺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件精緻的婚紗,掛在了床頭的晾衣架上,旁邊還有個大大的首飾盒。陳鈺普通被點了穴位一樣,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傻子,什麼時候這麼會哄人了。嘴角笑着,眼淚卻忍不住得流了下來,陳鈺是個堅強的女人,她很快就止住了淚水,沐浴更衣,關上了潔白的婚紗,對着鏡子給自己盤起了頭髮。戴起了首飾。
可惜頭髮不夠長,不然能盤得更好看。
樓下不知道在做什麼,叮了哐啷一直就沒停過。
老錢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一直在吞咽着口水,不是饞的,這是他過度興奮緊張的標誌,他想做些好吃的,但是狀況頻出。
不是碗掉了,就是鍋蓋掉了,收拾的時候一轉身又把鍋打翻了。
老錢看着一片狼藉的廚房,端出了最後的成品,一道紅燒雞肉。
端上餐桌,點上蠟燭,架好了相機,老錢回到房間換上那一身帥氣的西裝,整理了一下領結,昂首挺胸,像一隻正在求偶的孔雀,雖然他確實是,上樓敲響了陳鈺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