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的賀之信
厚着臉皮拉住她的小手,滿臉賠笑道:“木槿,你誤會朕了。”
然後話鋒一轉,又義正言辭的道:“朕怎麼可能喜歡她那種,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女人!”
“臣妾的三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
“才貌雙全,更是精通騎射。”
“女皇可要三思才行,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她心中不忿,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聽在別人耳中,說不出的滲人。
元卟離連連保證,才哄得她重展笑顏。
暗自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還真是她家媳婦兒猛於虎啊!
又陪着她吃了頓午膳,元卟離才回御書房處理政務。
……
護國公府,大將軍書房。
“父親,事情就是這樣,大姐一氣之下,就把女兒趕出了皇宮。”賀敏委屈的抹着眼淚,添油加醋的告黑狀。
賀之信惱怒的一拍桌案,罵道:“這個逆女,翅膀硬了,就能不顧及護國公府了!”
“對自家妹妹也如此苛待,簡直枉為人姐,更枉為人女!”
賀敏見目的達到,上前給賀之信倒了杯茶。
安撫道:“父親,您別動怒,喝口茶,消消氣。”
“可能是女兒言辭不當,惹惱了大姐。”
“大姐不是真的有意趕我出宮的,肯定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
“行了,賀敏,你不用再為那個逆女說好話了。”賀之信抬手打斷道:“從小到大都是你在遷就她,這次事關整個護國公府,為父不會再縱容她!”
“為父這就進宮去見她,你進宮的事兒,無論她願不願意都要幫!”
不顧賀敏的百般阻撓,賀之信換上官服,匆匆而去。
賀敏站在書房門口,唇角輕揚,眉眼間是難以掩蓋的得色。
……
方晨老管家得到前院傳來的消息,不敢耽擱疾步朝西面的小校場而去。
小校場中,賀鴻光正在教導兩名四五歲大的稚童。
兩個相貌一模一樣的小豆丁,穿着一身素白短打,正搖搖晃晃的扎着馬步。
在他們身前不遠處,一個巴掌大的香爐中,插着根燃燒過半的細香。
“麒兒,腰背要挺直有力!麟兒,你是在蹲茅廁嗎?屁股往上抬高一點。”
賀鴻光拿着一根小樹枝,在幼童的小屁股上,輕抽一下,以示懲戒。
賀麟齜牙咧嘴,眼看就要堅持不住,紅彤彤的小臉上滿是汗水。
身邊的哥哥也沒比他好到哪去,只是更隱忍一些,勉強還能維持一段時間。
“老國公,出事了!”方老管家年紀大了,緊趕慢趕之下也稍有喘息。
賀鴻光聲音雄渾的道:“慌什麼,老頭子我還沒死呢!”
“老國公,是大小姐要出事了,剛剛在書房三小姐跟家主告了大小姐的狀!”
“現在家主已經進宮找貴妃娘娘算賬去了!”方老管家急的直拍大腿。
“可知所謂何事?”賀鴻光皺眉,輕捋長髯,有些不解的道。
“好像是要貴妃娘娘幫着三小姐進宮,娘娘一氣之下,把三小姐趕出了皇宮。”
方老管家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是恨鐵不成鋼。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護國公府的處境更是如履薄冰。
貴妃娘娘已經如同人質般的存在了,三小姐再攪合進去,憑她們姐妹之間並不融洽的關係來看。
搞不好後宮將會成為她們的戰場,到時候讓其他嬪妃坐享漁翁之利不說。
更能讓皇室找到突破口,把如日中天的護國公府,徹底剷除!
“既然這是家主的決定,那就讓他們去鬧吧!”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丟下這麼一句話,轉頭就去監督兩個小重孫練功去了。
方晨老管家只能着急的直跺腳,卻無計可施!
……
“娘娘,賀將軍求見。”春花走進寢宮,在賀木槿身旁輕聲說道。
她有些煩躁的掀開蠶絲被,赤着玉足,隨便裹上一件衣裳,披散着頭髮便朝正殿走去。
春花拿起地上的繡鞋,一路小跑的跟上去道:“娘娘,您的繡鞋,小心別著涼了!”
“拿一邊兒去,本宮不穿!”
賀之信看她竟然這幅打扮就來見自己,火氣是直往天靈蓋沖。
“嘭”的一聲放下茶杯。
他指着賀木槿,怒斥道:“你這個逆女,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賀木槿眯起鳳眸,眼中冰冷之意漸濃。
“放肆,本宮如何,還輪不到賀將軍置喙!”
久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
賀之信雖官拜大將軍之位,卻身無寸功。
完全是承襲了老國公的官職,可以說是武將中的文官。
被她一呵斥,便不由自主的矮了三分。
他有些後悔,一怒之下跑來找賀木槿的麻煩。
“臣,參見貴妃娘娘,老臣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娘娘見諒。”
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抱拳行禮。
賀木槿坐於主位,神色略微緩和道:“不知父親來此有何貴幹?”
下馬威也給過了,那就好好嘮嗑嘮嗑吧!
“還請娘娘屏退左右。”賀之信掃視一圈殿內服侍的眾多宮女太監,語氣堅決的道。
“都下去吧!”
待眾人陸續大殿,魏晨和李富貴關上殿門。
他的女兒竟然給他下馬威!
他怒不可遏的厚道:“賀木槿,你現在翅膀硬了,就開始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
“別忘了,你沒有護國公府做靠山,你賀木槿什麼都不是!”
“你妹妹想進宮怎麼?讓你幫幫忙就這麼難?你怎麼就這麼自私!”
好一頓指責與數落,真是把賀木槿給氣笑了。
她也真的笑了,只是那笑,讓人骨子裏發涼!
“父親,偏心也要有個限度!您是聽了賀敏的話,就怒氣上涌跑來給她打抱不平,您可聽我說過一句話?”
賀之信有些啞口,他確實沒聽賀木槿解釋一句。
可他依舊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梗着脖子強硬道:“賀敏是為父從小看着長大的,她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孝順師長,從不說謊!”
“難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兒,就不是您看着長大的?”賀木槿繼續反問道:“您記住了她所有的好,可記住女兒的一點一滴?”
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堵得啞口無言,他不耐煩的一揮袖道:“賀木槿,你幼不幼稚!你身為貴妃,寵冠六宮,何需在意這些許小事!”
“今日為父進宮,就是告訴你,你三妹也要進宮伺候女皇。”
“你多幫襯着她一些,到時候生下皇嗣,我護國公府在滄瀾皇朝的地位,將無人能撼動!”
看着眼眸越來越亮的父親,賀木槿的心頭,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的父親已經瘋了,在他心裏,只有賀敏才是她的女兒。
生下皇嗣?
她不會生?
非要個庶出的女兒生?
才能光耀門楣?
“父親的想法很好,可三妹在眾人面前,親口承認與淮陽王兩情相悅!”
“而且淮陽王也將此事告訴了女皇,您讓三妹進宮,想的可真好!”她嗤笑道。
她說的已經很清楚,事不可為!
然而賀之信依舊不死心,他垂眸沉思片刻。
猛地抬起頭,成竹在胸的道:“只要你把女皇灌醉,到時候讓你妹妹趁着女皇酒醉去侍寢。”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女皇看在護國公府的面上,也會晉封賀敏。”
他越說越興奮,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不由得喜上眉梢,滿意的大笑起來。
“父親,我看您是真的瘋魔了!”賀木槿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
“您竟然要為了賀敏賭上整個護國公府,這事兒祖父是不會同意的,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賀之信冷哼一聲,說道:“你祖父已經老了,早已沒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聽他的只會讓護國公府被人蠶食殆盡!”
賀木槿搖了搖頭,她不得不感嘆,人的慾望永遠都無法滿足!
它就像一個魔鬼,只要展露萌芽,就會瘋狂滋生,吞噬,支配你的人生。
“父親您走吧!這件事我會仔細考慮。”她無力再說,疲憊的揉着眉心。
賀之信不滿的道:“你少拿考慮來敷衍為父,今天你就把話說清楚,幫還是不幫!”
她真的快被逼瘋了,賀之信就算再偏心,再不好,也終歸是生養她的親父!
她不想看着他,帶領全府上下,幾百口人命,走向滅亡!
就在她難以抉擇的時候,一道冰寒徹骨的低沉嗓音,從殿外響起!
“朕,准了!”
隨着殿門被人徹底打開,元卟離踏步而入。
賀之信只覺後背一片冰涼,冷汗順着他的額頭不斷滴落。
他渾身顫抖的滑下椅子,整個人爬伏在地。
臉上血色全無,哆哆嗦嗦,連個屁都不敢放。
腦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見他不說話,元卟離冷哼一聲。
“賀將軍怎麼不說話?你打算何時送賀敏入宮?用不用朕派龍輦去抬人啊!”
她揮綉一掃,茶几上的茶杯“哐當”落地,摔得粉碎。
賀之信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驚恐的不住磕頭求饒。
“女皇饒命,求女皇開恩,饒過微臣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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