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輪迴 (大結局)
當我上車的時候,車主也是被我渾身破爛不堪的景象嚇到了。
“兄弟,你這是從哪裏回來的?”
“該不是從尼泊爾跨過雪山偷渡過來的吧”。
車主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發現他是一個穿着藏紅色上衣的中年人,我對他點頭微笑示意以後就不再說話了,因為嗓子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讓我發不出聲音。
我知道那可能是凍傷,所以我還是沒有着急去亂動,依舊保持着僅剩的體力在車裏休息。
開車的藏族大叔將車輛調頭,載着我打算去西藏自治區內最近的醫院,而我也在這一刻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看着手中被我用生命去保護的匣子,我終於又一次引起了極大的好奇心。
眼下我終於脫離危險了,如果將這個匣子交給軍方以後,我就再也看不到裏面裝着的是什麼了。
為此我是不是應該先打開自己瞧瞧,看看姚家人所在西藏尋找的那件東西,那件能夠改變巨大變故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本着這個想法,我一點點將手移動到了打開匣子的按鈕上,心中忐忑不安,甚至是這輩子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激動。
不過就在這時,我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匣子的三面都刻上了許多古怪的線條,勾勒出三幅完整的圖案。
我心頭一顫,暫時將準備打開匣子的手指緩緩放下,在仔細觀察一番以後這才明白上面畫著的是什麼。
“這…,這上面記載着三大家族從天井裏繼承出來的能力。”
我一瞬間欣喜若狂,緊接着就發現自己對黑衣人組織和姚家人的猜測是正確的,姚家人的圖案上畫著一塊圓形的黑色磨盤,而黑衣人的圖案中則出現了類似於苗族大祭祀所穿着的紅袍衣服,以及一柄小鼓和鼓槌。
只是當我將目光轉移向何家人的圖案時,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因為上面畫著的竟然是一支注射器,而且上面還雕刻着許多讓人看不懂的花紋,我看着上面的圖案啞口無言,不過匣子的確是我真真切切從西藏雪山裏帶出來的,上面的圖案一定不會有錯。
“這應該是真的,但是我現在不知道那支注射器代表着什麼意思。”
“這可能是一種抽象的比喻,也可能是某種暗示。”
我心中簡單解釋了幾句平復自己心情以後,又將目光望向了匣子的縫隙,這一回沒有什麼理由能夠阻擋我打開匣子了。
為了這一刻,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我將手掌放在打開匣子的按鈕上緩緩按了下去,緊接着將匣子慢慢打開以後,裏面的景象頓時間把我驚住了。
“這…這!”
“這…。”
我一瞬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因為匣子裏竟然是空的。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會是這樣,匣子一直就沒離開過我。”
我臉色蒼白望着匣子裏空空如也,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下一秒腦海中不斷思索着在拿到匣子以後所發生的事情,而自己一直小心謹慎從未有匣子裏手的情況,更不可能會被人調包。
直到此時我突然想起姚家人在牆壁上留下了那段文字,話語中隱藏的含義期望來到這裏的魁家人能夠順其自然原路返回。
“難道是姚家人並沒有找到能夠改變這場變故的方法,他們已經認命了。”
想到這我嗓子一甜,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嚇的前面正開車的司機大哥一腳踩住了剎車。
“兄弟你沒事吧,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下意識的沖他揮了揮手,腦海中卻突然回想起所有何家人,以及魁文死在我面前的情景,甚至思緒不斷放大,更勾勒起一幕幕過往的往事。
自己被黑衣人組織人囚禁了10年,最好的兄弟死在了夜郎王遺迹里,在日軍遺留的地下礦洞裏發現了蛇陵母一族,好幾次出生入死差點丟了命,這些我都認了甚至沒流過一滴眼淚,全都硬生生的挺了過來。
但此時我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匣子,回想起在西藏雪山裡拚命堅持,以及死在那裏的魁家人,這一刻我的情緒終於崩潰了。
甚至眨一下眼睛都會想起那些曾經相識卻又因為我而犧牲的人,這些人的面孔此時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活着…,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秒,我只記得自己抱着匣子癱倒在了車裏,以及耳邊不斷響起司機大哥呼喊的聲音,但這一刻我真的支撐不住了。
“我太累了。”
“魁文魁瑩魁生,所有魁家人,還有胖子…,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們的期盼。”
昏迷中我看見死去的魁家人面孔都浮現在了我的面前,他們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儘管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錯,但我卻沒有任何反駁的話語。
就連胖子都站在我的面前,面色慘白像是怨氣不散的孤魂。
直到我醒來以後,眼前的景象終於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白色病床上蓋着被子,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和蘋果。
這一刻我竟產生了又回到被黑衣人囚禁的錯覺中,還以為眼前的病房依舊是當初囚禁自己的黑衣人老巢。
直到我掀開被子想要站起來一看究竟,卻在下一秒看到了一幕讓我無法接受的事實。
我自小腿以下的部位都被截肢了,現在只剩下了光禿禿的腳腕,連走路都變的很困難。
直到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那場所謂的巨大變故,那究竟是指什麼。
“是不是現在就已經發生了,會不會死去很多人。”
一想到這自己瞬間就坐不住了,在折騰着將手背上的吊瓶拔掉以後,我就拼了命的費力爬下了病床,直到病房的房門被打開,一名戴着口罩的護士正好端着葯走進來。
她看見我這一幕隨即疑惑道。“你幹什麼呢,這麼重的傷怎麼還敢自己下床。”
而我卻沒有聽她的勸阻,堅持之後狠狠的從床上摔了下來,直到她奔着我走過來,我一瞬間就抓住了她的的腳踝。
“快帶我去見你們院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護士愣了一下並沒有搭話,而是將我費力的抱回了床上敷衍道,“好吧,但你得等我先幫你換完葯的。”
“不行,這件事情真的關係重大,關係這所有人的安危。”
“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護士略帶疑惑的語氣平淡說道,下一秒竟不小心刮掉了臉上的口罩,下一秒當即就讓我愣住了。
“璇…?”
“璇你還活着,你…真的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你不是死在夜郎王遺迹里了嗎,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我看着女護士的臉龐竟然和璇一模一樣,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還覺得當初看見的不是她的屍體,不然又該怎麼解釋眼前的情況。
“你認錯人了吧。”
她皺起眉頭抬頭看了我一眼,自己這才發現兩人雖然長的很像,但是璇的言語表情和她相比完全不是一個人。
可能只是相貌出奇的相似。
我眼看眼前的護士並不是她,隨即低頭連說幾聲對不起,真是自己認錯人了。
直到她幫我換完葯和腿上的紗布以後,正要轉身離開時,我望着正前方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急忙叫住了她。
“等一等,能不能幫我打開電視機,我想看看電視。”
她並沒有疑惑,隨即轉身打開了電視的電源,甚至還叮囑我不要看太久對身體恢復不好。
我點頭致謝,腿上的傷口疼痛迫使我手裏緊握着遙控器都被握出了一層汗,不過正當電視機屏幕亮起以後,第一個看到的節目竟然是午間新聞。
緊接着我就在新聞中聽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
“距離X市疫情爆發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時至今日因為環境污染所引發的大規模疫情已經感染了上萬人,數千人因此逝世。”
“不過我國未雨綢繆,早已經在數年前開始了關於這種病毒的疫苗針劑研發中,現在正處於實驗期,相信這場疫情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徹底終止消滅,並且絕不會大規模擴散到其他城市。”
我看着電視上面的新聞震驚的說不出來話,正思索間卻聽見病房的大門又被人緩緩推開了。
一名個子不高穿着白大褂雙手插兜的女醫生突然走了進來,她帶着橢圓形的金屬邊框眼鏡,緩緩走到我的床邊。
而我下意識扭頭望向她時,竟發現她戴着口罩的面容有些說不出來的熟悉,可是一瞬間卻又呆愣住了。
“快轉過來,老娘來給你檢查身體…,額…我是說我來給你檢查傷勢。”
她低頭望着我眼神中透發著幾分尷尬,而我在此時還是沒有想明白到底從哪裏見過她,為什麼看着她身上的裝束這麼熟悉。
直到看見他的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塊棒棒糖,這一幕讓我瞬間愣住了,緊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心酸和痛楚。
“小玥?”
“什麼小玥,你認錯人了。”
她說著就將臉上的口罩又提高了一點,可是眼神中那一絲莫名其妙的情愫還是被我捕捉到了眼中。
“你…你真的從夜郎王遺迹的天井裏逃了出來了,我還以為…我在西藏雪山裡看到的你,是我心中的幻想。”
我躺在病床上,下意識地開口道,下一秒卻突然聽見她小聲嘟噥道。
“那當然只是幻想,不然呢?”
“你以為老娘真的會陪你去西藏雪山,那麼冷那麼遠的地方,我才不去呢。”
小玥眼看自己被我認了出來,隨即終於摘下了口罩露出原本清純甜美的本來面目,而我也在下一秒看到了她胸口處隱隱約約似乎有一道十分駭人的裂縫。
那像是一道拉鎖,而當她注意到我的目光以後,又下意識地將衣領向上提了提,終於將那道駭人的傷口遮住。
“快沒有時間了,趕緊把頭轉過去,再晚一會兒等你死翹翹了就沒法復活了。”
小玥說著竟然蹲下來從我的床底下掏出來了一尊匣子,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手中捧着的這個匣子,正是當初她掉進天井時所追尋的那個。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下一秒當他將匣子打開時,裏面東西徹底把我震驚住了。
那竟然是一支十分古老的金屬注射器,上面不僅雕刻着許多花紋,甚至還用我從未見過的符號代表着刻度。
“這是什麼東西。”
“你當初跳進天井裏就是為了這個嗎。”
我表情萬分疑惑,卻看見小玥又將匣子緩緩合攏小心開口道。
“這東西不能暴露在空氣太久,不然就會使它更加氧化和腐蝕。”
我眼看小玥的眼神中透發著憂鬱,一瞬間竟回想起腦海中那些支離破碎的秘密和片段,緊接着自己就已經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開口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告訴我?”
“我已經被這些秘密困擾太久了,求求你告訴我好嗎?”
“就算是一點兒也行。”
小玥抬頭望着我堅定的目光,眼神中的決心漸漸消融,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還記得我當初跳進天井裏時抱着的那個女人嗎,那其實是我的母親。”
“也是你乾爹的戀人。”
我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隨即剛想質疑道這怎麼可能?
緊接着又突然想起吳老狗日記本的一些記錄,隱約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其實小玥一直都在做和吳老狗一樣的事情,想要復活那個女人。
“那這個匣子裏的注射器是怎麼回事。”
我疑惑的問道,下一秒卻聽見小玥對我說出了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
“這匣子裏的注射器就是何家從天井底部帶出來的東西啊。”
“何家自古多長壽者,就是因為這東西可以給人續命五十年。”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因為夜郎王遺迹的詛咒,而是因為你已經是使用過一次何家祖器的人了。”
“而且不只是你,就連你的朋友也是,現在五十年的時間將至,所以你的身體才會出現衰老的癥狀,第二次使用以後你的壽命就只能再活三十年”。
“不過何家祖器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會忘記生前的所有記憶,以普通人的身份繼續活着。”
聽到小玥說到這裏,我心中突然猶如被晴天霹靂擊中,一瞬間明白了大部分事情的前因後果,而所謂的前世輪迴竟然只是因為自己被注射過這玩意的原因。
不過下一秒我心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如果按這麼理解,卻出現了一個不可避免的漏洞。
“可三世鏡又怎麼解釋,那可是真實存在的。”
“那東西的材質來源於天井底部,並不是因為鏡子本身真的能看出前世輪迴,而是這種材質被使用過注射器的人接觸以後,會回想起一些之前的記憶。”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再過兩個小時你可能真的就要死翹翹了。”
小玥說著又將手伸向了匣子,而這一回我的心中終於得知了一個巨大的秘密,甚至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看着小玥的眼神,我在她的手即將打開匣子的瞬間又猶豫了,最後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所以在民國時期我們就認識對嗎?”
面對這個問題小玥並沒有答話,而是用眼神望着窗外翠綠的景色,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算是吧。”
她這一聲中似乎包含透發著太多無奈和情感,目光望向窗外也像是因為躲避我的目光,直到下一秒她突然控制不住情緒鑽進我的懷裏,眼睛中已經滿是淚花。
“我要是注射了個這個東西,那我還記得你嗎?”
此刻我也前所未有的心酸,因為如果按照小玥的說法,自己注射了針劑以後就會忘掉這五十年所發生的事,那麼或許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會的,我會讓你記得她的,她比我付出的更多。”
“對了,還記得當初那個在黑衣人組織里,跟我長得十分相像的小女孩嗎。”
“那其實是你的孩子,你並不是沒有任何後代。”
“現在開心了嗎,但是你成功把我惹哭了。”
我突然被小玥的這句話氣笑了,伸手狠狠的將她抱在懷裏,卻突然感覺到後腦一陣酸麻和疼痛漸漸襲來,緊接着眼神渙散。
我剛想開口阻攔,身上已經使不出了任何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最後一幕小玥終於控制不住情緒,哭成淚人倒在我的懷裏。
這一刻我把她的臉狠狠記在記憶里,眼睛卻終於緩緩合攏了。
“無論是在幻覺還是在現實中,老娘都要讓你好好的活着。”
昏暗無光的深邃環境裏,一眼望去到處都是朦朧的黑暗,沒人知道這裏有多廣闊,邊界在哪裏。
黑暗的光線下,一名穿着黑衣人打扮的女人將一個男子抱在懷裏,而這個男人身上似乎已經出現了某種變異,就連臉上的五官也在逐漸退化。
黑衣女子的身旁放置着一尊龍紋匣子,沒人知道匣子裏的東西是什麼,而黑衣女子的胸口也有一處極其駭人的疤痕,那像是衣服拉鏈的拉鎖極其醒目。
隨着視角遠遠望去,兩人依靠的身後竟長着一株無比龐大的參天巨樹,它紮根入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枝繁葉茂的黑色樹葉如同黑雲般籠罩在頭頂的黑暗中。
在遮天巨樹的後面埋葬着累累屍骨,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具骨骸。
而在地面上街道中空無一人,碩大的城市大廈空蕩蕩的毫無人影,隱約間能看到城市裏僅剩下的少數人面色蒼白,臉上戴着口罩正不停的咳血。
世界到了此時,已如人間煉獄。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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