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前世今生

等拖拉機來的這段時間，又是一段煎熬，福寶這麼長時間依舊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傷口在頭部，加上她本來腦有有淤血積壓……謝蠻打了個寒顫。

明明大部分的事情已經偏離的原著的軌跡，她好像是改變了一切，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千防萬防，福寶和奶奶還是出事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那她呢？也會死嗎？

“小佑，你來幫姐姐扶着。”謝蠻突然出聲道。

緊跟在他身邊的程佑一臉緊張的看着她，小身子吃力的撐着福寶。

“我馬上回來。”謝蠻沖老頭笑了笑，很快離開。

她必須做點什麼，她不想死，也不想等死。

倉庫門口，李嬸正在和看管倉庫的邱老三說話，讓他幫忙送陸家一行人去醫院，謝蠻躲在暗處看，不一會兩人都坐上了拖拉機往村口的方向離開。

謝蠻冷眼看着，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她繞到的倉庫後面，除了正大門，整個倉庫只在後面開了一個小窗用來通風，窗戶是木質的格子窗，上面還糊了一層窗紙，模糊能看見裏面。

一翻手，從空間裏掏出來一個小鎚子，謝蠻就開始砸，外面的木窗子時間長了，不一會就砸出來個洞，但出人意料的是，裏面居然還安了一層鐵網，

謝蠻收起手裏的鎚子，重新掏出一把斧頭，鐺鐺鐺地接着砍。

這些殺傷性武器都是防着有人動歪心眼她拿來防身用的，萬萬沒想會用來暴力破窗，不過這時候用起來倒是趁手。

沒有太多時間，眼看鐵網破開了一個洞，謝蠻抓着木框就開始往裏爬，木窗的斷口尖銳，謝蠻只能護住臉，手臂和大腿已經被木刺和斷口刮出了七八道見血的紅。

倉庫很黑，她按開手電，在一堆鋤頭鐵犁簸箕裏面找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拉糧用的長板車。

把東西收進空間，原路翻出去，謝蠻拔腿就往村口跑。

發動機轟鳴的聲音隔的老遠就能聽見，陸奶奶和福寶已經被抱上了拖拉機，邱老三在前頭坐着，李嬸見她過來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剛要開口，老頭就先一步訓了起來，“你瞎跑什麼？什麼事不能等等非要現在去干？多大的的人了還拎不清輕重！”

謝蠻低下頭，老老實實的挨罵。

“行了，人都來了你們就趕緊走吧，要是有信，林大夫你就給村裡打個電話，大夥也安心。”

李嬸揮了揮手，扭頭正要走，眼角瞥見一個小身影，當即又叫了起來。

“哎……等等！小佑子你下來，你爬上去幹什麼，快下來快下來，別跟着瞎跑。”

程佑悻悻的從拖拉機上爬了下來，他剛剛就是怕被發現，所以藉著福寶的身形小心的蜷在最裏面，被李嬸拽着走的時候他眼神還一直往拖拉機上瞥，可惜謝蠻哪敢帶着他一塊去啊，心虛的連頭都不敢抬。

拖拉機轟鳴着在泥土路上顛簸，謝蠻緊緊攬着陸奶奶，大腦飛速的轉動，陸奶奶出事來的太倉促，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心慌意亂，直到現在才有了喘息的餘地。

為什麼會這麼巧，奶奶和福寶同時出事？福寶出事是個陰謀，那陸奶奶呢？

明明她讓程佑下山的時候交代過，讓他瞞住陸奶奶不要刺激到她，而且……謝蠻腦海里閃過村裡人說的話，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過神來，確實很詭異，一般情況下，摔倒怎麼會嗑在後腦勺？

程佑的話像是像是一道閃電劃過腦海，謝蠻猛的抬頭，視線盯着老頭。

“怎麼了？”

“我讓小佑去找你的時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嗯。”老頭沉聲道，“是有些不對勁，我去陸家的時候，剛好看見順子媳婦從陸家鬼鬼祟祟的出來，我才問了她一句話，那女人掉頭就跑，剛把人逮住要問，佑小子就過來了。”

“我還以為又是趁着陸裕不在上門討便宜的，加上佑小子來的急，沒注意就讓她跑了。”

老頭嘆了口氣。

“現在看來，這老太太當時就出事了。”

所以她千防萬防，猜到陸奶奶出事是顧明穎的黑手，沒有想到恩澤村的人才是那把鋼刀。

謝蠻沒在說話，雙唇抿的發白，胸口像是被千斤的石頭壓的死死的，呼吸都顯得滯澀，陸奶奶腦後的血跡在她肩窩裏暈開，紅褐色的，代表時間和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她卻什麼都抓不住。

拖拉機像往常一樣顛簸，日頭西斜，慢慢的被連綿的大山遮住，而這種足以讓人發暈的顛簸終於在拖拉機爬上一段陡坡的時候突兀的消失，車頭處的發動機發出沉悶怪異的，緊接着，傾倒機油的長管里突的噴出一股黑煙，轟鳴聲消失。

拖拉機驟停，帶着幾個人的身體猛的前傾差點甩了出去，老頭眉頭一皺，跳下去問邱老三怎麼一回事。

謝蠻卻在此時懸着的心徹底沉了下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前頭的邱老三在擺弄機器無果后一屁股在路邊的草里坐了下來，從兜里掏出一張舊報紙和一把煙絲，嗡聲嗡氣的道，“壞了，這大傢伙老毛病又犯了，早上跑了一趟，遭不住，這發動機可能是燒了……”

一邊說著，他動作老練撕下一塊報紙，裹上煙絲，無奈的攤了攤手。

“那現在怎麼辦？”

“沒辦法咯，等着吧，找個供銷社打電話讓人拖回去修修……”

“不能等！”謝蠻從也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兩人異口同聲道。

邱老三偏頭看了看拖拉機，上面的一老一少仍舊昏迷着，生死不知，再耽擱下去說不定真要出人命。

他夾着捲煙的手抖了抖，有一絲愧疚升起，但又想起那一筆錢，想起大兒子娶媳婦的八十八塊，滿是勞作風霜的臉皮抽了抽，嘆了口氣，終究沒有開口。

謝蠻冷眼看着邱老三吞雲吐霧，在老頭捲起袖子準備動手檢查拖拉機的時候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沒用的。”她聲音壓的很低，如果能修，前世的陸裕絕不至於走到在大黑天將陸奶奶背到縣醫院這一步。

隨即她看向邱老三，“邱叔，人命關天不能這麼乾等着，離鎮子也沒多遠了，我們把陸奶奶背過去，到時候再想辦法。”

“不行不行，這傢伙可金貴着，萬一丟了我可擔不起這責任，只能你們去看看，我可不能走。”

邱老三的手擺的像撥浪鼓，看像謝蠻的眼神滿是不贊同，離鎮子是不遠了，但他們三個老的老少的少，還要帶着人，這兩里路要走多久還不一定呢。

而且到了這一步事他已經做下了，這時候再頂前頭去給陸家搭把手，誰知道那人到時候還會不會給他錢？

謝蠻冷着臉把福寶往老頭背上扶，邱老三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她根本沒對他抱有什麼期待，人在背上放妥了，她連聲招呼都沒打悶頭朝前面趕。

林老頭跟在她身邊一言不發，走出邱老三的視線，才問道，“怎麼回事？”

邱老三想到的他也早就想到了，天黑路滑，背着人徒步去鎮上是個再愚蠢不過的行為，一旦中間出點岔子，耽誤的就是兩條人命。

如果不是因為謝蠻的行為舉止都非常的冷靜，他絕對不可能任由她這麼胡來。

背上背着個人，才有了這麼一會謝蠻就有些喘不上氣，從早上開始她就水米未進，又折騰了一整天，嫣紅的唇都開始發乾發裂。

聽到老頭的問話，她停了下來，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翻手，泥路上憑空出現了一兩長板車，再一翻手，在老頭震驚的瞳孔下，他的身邊出現了一頭正在嘶鳴的毛驢。

謝蠻拿起板車上的繩子開始往驢子身上套，近年秋收，她為了釀米酒跟着村裡送糧的隊伍往糧站跑了好幾趟，拖拉機拉不下的，村裡好些人都是用這種驢車送糧，為了方便，板車上的繩子都沒有卸下，要用的時候往驢脖子上一套就行。

這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老頭眼睛膛大，瞳孔中陣陣地震。

這時候，他才明白謝蠻為什麼堅決要走一條看似行不通的路子，隨之而來，他馬上就意識到邱老三有問題。

但他沉默着，就像是沒看見謝蠻那憑空出現的手段一樣，跳上驢車，順手接過謝蠻仍過來的鞭子。

毛驢踢踏着，行走在路上，蹄聲清脆。

“你不該就這麼把一切暴露出來。”他握着韁繩，看着路邊的影影綽綽，長嘆了一口氣。

這種逆天的手段，一旦暴露，世人將趨之若鶩。

“這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到現在能夠用來救命，已經算是天大的幸運。”謝蠻淡淡道，“就算會失去，也沒有關係。”

對她來說，有比這更重要的。

她眼睛直視前方，“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畢竟她暴露的次數太多也太明顯，那把偷走的□□，林間突然出現在她手中的那把刺向張老三的匕首。

當時林中激戰，她理智全無，別人可能沒有注意到她當時的動作，但老頭肯定是注意到了，所以才能那麼迅速的阻止她的動作。

“我已經沒多少年好活了，身邊只有你們幾個小娃娃，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拍了拍謝蠻的頭，語氣陡然一變，“倒是沒想到你們幾個小娃娃這麼能折騰，事情鬧到這一步，他們怎麼會善罷甘休啊……”

尤其是謝蠻暴露出來的奇異能力，這事不能善了，他隱晦的看了眼四周，煙斗一下下的嗑在車板上。

“您是說……”

“噓……給我拿幾件傢伙！”

老頭掂了掂入手的東西，素來平和的臉龐突然精神抖擻，渾濁的雙眼散發一股的鋒銳之氣。

他按着謝蠻的肩膀交代，“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你是個聰明的丫頭，現在帶她們去醫院還來得及，別害怕，你想見的人馬上就會回來了。”

“別回頭！”

話音落下，人已經翻身下車，一聲清脆的鞭子聲響起，驢子吃疼四蹄加去，揚起一地的灰土。

謝蠻嗚咽一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揚起鞭子又一次次落下，驢車加速，眼淚從大睜的眼睛裏一串串落下，最後又齊齊被一袖子擼了個乾淨。

她吸了吸鼻子，天色黑了不太看的清路，她也沒有趕車的經驗，再哭下去容易連人帶車摔溝里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

看不見的身後，一個蒼老的身影替她攔下了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三人。

“好久沒真正的活動活動身子骨了，正好今天你們送了上來。”老頭怪笑一聲，火光一閃，手中的煙桿點了起來，隨着咕嘟的兩聲后吐出一股煙圈。

為首的男人盯着他的臉許久，相識在回憶什麼，慢悠悠的開口道，“沒想到這小山溝里害還着當年的林豹子，看來金老闆的小心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倒是想試試，當年名震湘西的林豹子到底是浪得虛名，還是有真才實學……”

老頭的目光慈和，鋒利的獵刀在他手中把玩成一道殘影，“你倒是好狗膽。”

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凶光閃爍，分三個方向撲了上去。

黑暗慢慢籠罩了這條小道，刀光和慘叫聲被吞噬，分不清到底是誰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