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要她命

第 132 章 要她命

祁家的餐桌上,祁朝生慢慢笑出了聲。

早報里夾着的是一封信,黃色的封面上沒有署名,沒有落款,也沒有郵票,是被人撬開了信箱塞進去的,祁朝生仔細盤問了傭人得不到更多信息以後,打開了信封。

裏面只有一張紙,寥寥幾行字,給出了兩個重要信息,城東有家當鋪,明面上掛的是副食店的招牌,暗地裏做的是買賣黃金製品得勾當,聽圈子裏的人說,這家店的老闆姓張。

再往下看,祁朝生面部表情就愈發精彩了起來。

張家這大的販賣黃金,小的也一點也沒閑着,這回國才幾年,私底下在萬豐街里做起了‘驢打滾’的勾當,這驢打滾是B市對高利貸的一種說法,祁朝生倒是略有耳聞,好幾回都聽說因為利滾利萬豐街鬧出了人命。

倒確實沒想到張建業家這個小子居然有這樣的本事,心黑膽大,高利貸都敢去碰。算是徹底弄明白了張家的富貴日子是怎麼來得。

從餐桌到書房,祁朝生捏着信,腦海一個接一個念頭閃過,撇開信的來歷不說,現在要做的是派這人去調查這兩件事的真實性。

首先是黃金,六七十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規定,只有美元才能兌換黃金,因而黃金作為國際市場的硬通貨幣,為了穩定外匯,提高進口,黃金一律由國家專營,私人買賣黃金製品都屬於一種犯罪,一旦黃金買賣超過一定的克數,是會吃槍子要人命。

因而哪怕是在黑市,黃金的流通都是少之又少。

其次就是高利貸,七十年代伊始,著名歌劇《白毛女》在全國幾乎每個鄉鎮村落都有放映,劇中白毛女和楊白勞深受地主放‘驢打滾’,一時間高利貸的危害一時之間家喻戶曉。普通百姓只知道高利貸利滾利最後會要了人命,但國家這些幹部心知肚明,最大原因還是因為高利貸破壞國家金融秩序,會嚴重危及經濟安全,長此以往,用高利貸累積起的巨額資金會席捲衝擊國家的金融機構,

首當其衝的,當然就是七十年代初國家大力推行的農村信用社。

而張家,偏偏兩樣雷都踩,一點沒落下。

那是李皖一點點搜集起來的消息,其實也算不上板上釘釘的罪證,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吃國家糧幹部而言,政治敏感度太高,這些東西只要沾上一點,稍加利用,引起稽查隊的介入,張建業勢必要退出這次的競爭。

而這兩點一旦被實錘,張建業這國家糧是徹底吃到頭了,不僅如此,操作得當,命都得搭進去。

本來最開始看到信,祁朝生還生出了一絲嫉妒,怎麼自己兒子就沒人家兒子這麼厲害,但一杯冷下肚,整個人就清醒了。

倒賣黃金最不濟也就是搭上條命,但放高利貸這是思想覺悟的問題,國家正嚴抓這方面,甚至已經在起草這方面的相關文書,公安局已經將此項列為犯罪,為了遏制這種風氣,事例將會記錄在案,影響上下三代人的仕途,可以說,一旦罪名確立,張家就已經廢了。

這麼一想,祁朝生略微有些安慰,祁峰沒用就沒用吧,兒子廢了至少不會影響到孫子。

確信這封信上再看不出來其他的信息后,祁朝生一把火將信紙燒了個乾淨,轉身就出了門。

聽起來這兩件事哪樁都夠張家死上一回,但實際上信里什麼證據都沒有,寥寥幾句頂多算是給了個方向,他不會可笑到覺得將信給了稽查隊就能夠拉張建業下馬。

真要讓他們介入這件事,將張建業停職查辦就必須拿出點真貨,能錘死張家的證據肯定是要有的,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張建業聊聊,看能不能詐出點東西。

B市暗流洶湧,軍總醫院這邊倒意外的平靜下來。住院部這棟樓里謝蠻與顧明穎的鬥毆熱度只持續了兩天,很快就被上面彈壓下來,而顧明穎更加識趣,秦松之不在,秦家便成了秦錚的一言堂,他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被何老推出去壓下這件事本就不滿,在得知事情的整個經過後,秦錚讓人過來狠狠敲打了顧明穎一番,加上空間靈氣就是迫在眉睫,現在對她來說,怎麼弄錢才是最重要的,短時間內倒是絕了對謝蠻下手的心思。

午後。

一反前幾天陰沉的天氣,秋日的陽光不燥曬久了整個屋子都有些溫暖,空氣里的金色讓房間纖毫畢現,謝蠻睡醒時熱出了一身汗,擁着被子發了會呆,等神志有些清醒了,起身把陸奶奶身上的被子拉開放在一邊,從柜子裏又拿出了一床小毯子蓋着

房間裏點了一點薔薇香,陸奶奶做完了復健睡得正沉。

她開了一點窗,稍微透了點氣,裹上一件長風衣就出了門。

許晴清正在辦公室看材料,見她過來也不意外,掃了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人繼續埋在材料堆里。

謝蠻也不見外,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她跟許晴清稍熟點后兩人間倒沒了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道是因為對謝蠻受傷的事存了份歉意還是其他,許晴清對她和陸奶奶頗為照顧,怕晚上急診的吵鬧聲影響她們,還特意給她一點薔薇熏香安神入睡。

謝蠻也開始得寸進尺。

陸奶奶身體需要靜養,謝蠻本身卻是個耐不住的性子,故而養傷時大部分都在許晴清這裏消磨時間。

待的時間久了,許晴清特意給她拿了把大躺椅過來。謝蠻打着哈欠坐在上面,提着熱水瓶沖了兩杯蜂蜜,純花蜜,除了偷偷兌點靈泉水外沒加過其他,她推了一杯給許晴清,自己那杯插上吸管,盤腿整個人蜷在椅子上,啜着蜂蜜水發獃。

腦海里基本上全是空白的,一雙眼睛膛的大大的,但眼神沒有聚焦,睡的發紅的臉蛋看着懵懵懂懂的,獃獃的像尊瓷娃娃。

陸裕走的第十六天,還沒有回來。

想着想着偏頭縮了縮,睡的鬆散的頭髮扎進脖子裏,弄得痒痒的。

許晴清見怪不怪,這幾天謝蠻每次睡醒都是這幅迷迷瞪瞪的模樣,人雖然模糊了不過這蜂蜜水倒是好喝,也不知道她從哪弄來這麼純正的蜂蜜,滑膩甜香。

有次忍不住問了,謝蠻哼哼唧唧的也沒說,磨磨唧唧給了一個孩童拳頭大小罐子裝的蜂蜜,說是犒勞她最近的辛苦,她才說了句小氣,謝蠻當即就跳起來想搶回去。

實在是蜂蜜的產量太少,空間裏的花園子其實並不算大,才半畝地左右,花期又各不相同,蜂群一天最多也只能得三兩的蜂蜜,一個月下來,十斤都不到。謝蠻用它泡了一次水后,全家都喜歡上了,再用那些紅糖黃糖泡水就覺得滋味差了點,加上陸裕也嗜甜,秋冬季紅棗也下來了,謝蠻受傷沒法動,特意阿婆用存下的蜂蜜做了棗糕,一步一個教程,出鍋時棗糕蓬鬆軟糯,甜香四溢,兩家人一嘗就沒停下嘴,要不是最後謝蠻護着陸裕那份,差點就被福寶給偷吃光了。

外躺椅上又窩了半小時,謝蠻小小打了個哈欠,這才慢騰騰爬起來,這會兒腦子徹底清醒了,也不管許晴清一臉的嫌棄,拉着她去水房洗漱。

她們這一層的水房當日鬧的血腥一片,場面看着陰森可怖,許多人腦子對謝蠻一臉血跡手起刀落那場景歷歷在目,因着這個原因,許多人寧願繞道樓上樓下的水房也不願意在這層打水。

謝蠻也不願意,不過她懶得爬樓,所以每次去都要問問福寶和許晴清去不去,次數多了,福寶都有些煩她,謝蠻索性也不問了,直接拖着去。

路過顧明穎的房間,還特意敲門進去嚇唬顧明穎,拿着把水果刀在她面前晃,最開始那幾次,顧明穎還會裝的一副害怕的模樣被她嚇哭,聲音引得一群人在門口看熱鬧說她兇殘。

什麼白瞎一張好看的臉,心腸怎麼那麼歹毒的話謝蠻聽多了,心情好就無視,心情不好就一個個罵回去,憑着一張芙蓉面,恃美行兇。

後來她嚇唬顧明穎的次數多了,觀眾習以為常,都知道她不會真動手,看了幾次熱鬧后反而覺得顧明穎老哭哭啼啼的煩人,於是私底下覺得兩個女的誰也不是省油的燈,每天靠着一樣,也不說話了。

這話沒多久就從查房的護士嘴裏傳了出來,顧明穎索性也不裝了,冷眼看謝蠻每天在她嘚瑟,卻因為一身傷什麼也做不了。

這口氣憋在心裏沒多久,謝蠻就聽許晴清說,顧明穎的主治醫師給她開了敗火的葯……

整的謝蠻更興奮了,天天都要過去轉一圈。

許晴清有些無奈,靠在門邊給她撐場子,等她盡興離開后在水房終於沒忍住說她幼稚。

謝蠻邊扎頭髮邊和她鬥嘴,“你懂什麼,這叫戰術。”

許晴清狐疑,“她最多也就氣的吃點敗火的葯,能有什麼戰術。”

“不知道了?”謝蠻眉捎輕佻。

許晴清雙手環胸,哼哼了一聲。

“你知道顧明穎住院以來,手術,療養,請看護,這些醫藥費的開銷都是誰給她付的錢嗎?”

“嗯,秦松之帶她來治病就在這壓了一筆錢。”許晴清下巴微點,軍總醫院有過規定,對有正式編製的軍人,他們享有特權入院手續很簡單,甚至費用也會降低許多,相對許其他人,入院也不算苛刻,只需要提前繳納一筆押金。

“那筆錢,現在應該沒剩下多少了吧?”謝蠻扎高馬尾,笑着問了一句。

不過這並不在許晴清的管轄範圍,她也不關心這個,皺着眉不接話。

謝蠻把顱頂的髮絲抓的蓬鬆了點,一邊幸災樂禍道,“顧明穎身上根本就沒什麼錢,頂多也就夠自己吃點喝點,偏偏前幾天鬧了那麼一場,我猜,秦松之給她壓上的錢估計花的也差不多了。她一身都是傷,這裏的醫資力量強大,她是不會選擇轉院去別的地方。”

“那問題就來了,錢的問題怎麼解決?秦松之不在,秦家是不會幫她的,要想繼續治病,就得掏錢。”

“你看着吧,我再這麼氣她幾天,狗急跳牆,她就會有動作了,我正等着她呢。”

“等什麼?你的傷還沒好可別亂……”許晴清一臉懷疑,阻止的話說到一半,一根纖細得手指抵到了唇邊,她下意識的仰頭,就見謝蠻對着她,唇角上揚,眼底帶着冷光。

她的五官是偏向昳麗的那種漂亮,不遇是還好,芙蓉面給人一種心悸的美感,然而一旦翻臉,一雙桃花眼一變,整張臉就帶便含霜帶煞,讓人難以直視。

許晴清被震的有片刻的失神。

“噓……我很厲害的!”謝蠻收回手扭頭繼續往病房走,張揚的馬尾發梢擦過許晴清耳畔。

“當然是等着趁她病,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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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築美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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